“你只能活三個月了?你怎麼知道的?你得病了?什麼病?”我感覺自己的腦袋越來遲鈍了,都聽不懂她在說什麼。
蘇曉敏冷笑着看了我好一會,扶着沙發起了身後,她緩步走到窗前,“小悅,現在我還不想跟你說這些事情,你這個人,生性衝動,脾氣又爆,你要給我壞事的。”
“你到底得了什麼病?什麼時候得的病?”我衝到她面前,氣急敗壞的吼起來,“蘇曉敏,我求求你,跟我說點實話好不好?”
“我說了你能救我的命麼?”她轉過身來,神色間有些不耐煩起來,“如果不能,我說那麼多做什麼?”
我退了一步,我想起來了,初回大宅的時候,她出了一趟國,施明清說她去國外看病。那時候,我以爲她去看的病是所謂的家族遺傳病,還想着以蔡家的財力,如果能治,恐怕早就治好了。
我退回了沙發邊頹然坐下,沉默了好久才慢慢的冷靜下來。蘇曉敏說得對,我的性格太沖動火爆,在這樣大宅裡,如果我再不收斂點,太容易吃虧了。
“小悅。”蘇曉敏走到了我身邊坐下,她眼神柔和,聲音輕緩,又變回到了我認識的那個蘇曉敏。
“你真的只有三個月的時間了嗎?”我問她。
“你知道,我曾經想過,讓冉冉跟着你,這輩子就這樣過着與世無爭的日子。可是,醫生告訴我,我的病發了,不會有多少時間了。小悅,你怕死嗎?”她看着我。
“不怕!”我也直視着她。
她搖搖頭,“那是因爲你現在還活得好好的,所以有資格說不怕。在我以爲自己的一輩子至少有八十年那麼長時,我也覺得自己不怕死。可醫生告訴我,我已經不剩多少時日的時候,我還是萬分的恐慌。有句話說得好,好死不如賴活着。”
“你能告訴我你請兩個賊上家裡到底偷什麼嗎?還有那一刀是你的苦肉計還是你真的想尋死?”我看着蘇曉敏,她抿着嘴不說話。
我等了一會,她還是沉默。我伸手拿過沙發上的紙巾,抽了幾張紙,細細的擦了一下眼角的淚漬。
“我的初衷很簡單,只想弄兩個人去嚇嚇你,好讓你儘快帶着冉冉跟我走。但你知道,有時候,很多事情都不受控制,我沒料到他們對我也敢下手。”她說這幾句話時帶着些許的憂傷,“好在傷得不算重,養養也就好了。”
“冉冉的母親到底是誰?她爲什麼要那樣害你?”對於冉冉的母親,我一直很想知道又很怕知道。
“我今天累了,不想說起那些事,你回去吧。”她靠到沙發上,閉上眼睛裝起了睡。
我不死心的又等了一會,她卻發出了均勻的呼吸,我只好起了身,她不說,我逼她也沒有。
“曉敏。”我走了幾步又退回她身邊,“你真的只有三個月的時間了嗎?”
她的總算張開了眼睛,神情之中全是淡漠,就象她剛到我家那時,冷冷的,淡淡的!
“難得你能對我說句客氣的話。”她繼續閉上眼睛,“你放心吧,我會死的,很快,我這個你憎恨的人就會永遠的消失在你的世界裡。”
我的心情變得複雜起來,看她確實很疲憊的樣子,於是我出了她的房間。在迴廊站了一會,摸出口袋裡的手機,我回大宅已經快一個小時了,沈以良那邊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劫匪會不會傷害冉冉?神啊,我求求你,冉冉一定要平安啊!
我站了一會,決定先回房間洗把臉,冷靜一下再思考下一步要怎麼辦?
洗了個澡,換了乾淨的衣服,坐到牀上,帶整個人清醒了不少。我開始思考冉冉到底被誰劫持了這件問題,就象早前冉冉的手指受傷時施明清說過的那樣,整個蔡家,誰都有下手的可能,關鍵是要有證據。
蘇曉敏會是劫持冉冉的幕後指使者嗎?她在小城的時候都敢找賊去我家,再加上她那麼恨冉冉的母親,她的可能性非常大。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她跟我說這事不是她做的,我還真的相信。
周小漾的是最明顯的,她肚子裡懷着蔡兆先的遺腹子,除掉冉冉對她是最有好處的。可是,她那天晚上來找我,問的卻是蘇曉敏的事情,隻字未提冉冉,這又是爲什麼?
施明清,也有可能。
蔣孝儒,更有可能。
……
我的腦袋又成了一團漿糊,第一次發現智商不夠用是這麼的痛苦。
牀上的手機響起來,我飛快的抓起來,電話居然是楊賢安打來的。這樣的混亂時刻,他打電話來做什麼?我有些不情願的滑下了接聽鍵。
“你有事嗎?”我努力的壓抑自己的情緒,好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
“林悅。”他似乎站在哪個風口上,聽筒裡傳來呼呼的風聲,“你最近還好嗎?什麼時候回家?”
“還好吧,暫時不打算回去。”我仰頭看着天花板。
“你那裡天氣好嗎?”他的聲音提高了一些,“小城下雨了,我在石階山。”
石階山算小城的一處風景,我和楊賢安帶着冉冉去過幾次,但我們卻從沒有單獨去過。奇怪,下着雨他還跑那裡去做什麼?雪寧也不管他的嗎?
“你去那裡幹嘛?”我敷衍着問了他一句。
“隨便走走。”他喘着粗氣回答我。
“你還有事嗎?”我這會實在沒心情陪他聊天。
“怎麼了?你現在連我電話都不想接了?”他有些惱怒起來,粗聲粗氣的。
“楊賢安,你現在的女朋友是雪寧。你媽知道你給我打電話嗎?知道了,她又要跟你生氣。你不小了,不要總是惹你媽生氣。”我語氣溫和,態度良好,對他我還從來沒有這麼耐心過。
“冉冉呢?她現在怎麼樣了?”他自顧自的說着自己想說的話。
“她……挺好的。”我幾乎是咬着牙回答他的問題。
“好,那就好,那就好。”他重複了兩遍,“你和你的男朋友也挺好的吧?”
“楊賢安,你怎麼了?”以前,我總罵他二愣子,因爲他實話不多,而且說話總是直來直去,今天卻拐了這麼多的彎,一點重點都沒有。很有可能,他也遇到事情了。
“我沒事,沒事,林悅,那就這樣吧,我掛了。”他連再見都沒說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我好一會纔拿下了手機,如果換在今天之前,我可能會打個電話回去追問一下他到底怎麼回事。但我現在心情實在煩亂,冉冉沒有消息,我擔心得要命。
一個人在房間裡來回踱度,我回到大宅已經兩個小時了,沈以良還是沒有給我電話。我猶豫了一下拔下了施明清的電話,電話一直響着,他卻沒有接聽。
我回到大宅兩小時四十分鐘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誰?我快步奔到門口,幾乎是撲到門上拉開了門。
門口站着的居然是蔣孝儒和胡陶,見了我,胡陶激動的抓住我的手,“林悅,冉冉有消息了嗎?有了沒有?”
我搖頭。
“阿儒,你想辦法啊,你不是很有辦法嗎?你幫幫林悅,冉冉如果又出點事,她要怎麼辦?”胡陶拖着阿儒的手,急切的喊着。
“你這丫頭,你還真當我是三十六記,眉頭一皺就能計上心來。”蔣孝儒推了推她,“進去再說。”
“阿儒,你不用去看你外公嗎?”我淡淡的問他,這樣的非常時刻,他不是應該守在外公牀頭嗎?萬一老太爺要是不行了,睜開眼肯定就要讓律師來宣讀遺囑了。
“胡陶着急,我陪她過來一趟。”他難得說話正經。
我側身到一旁,讓他們進了房間。我探身又看了看小樓周圍,並沒有其他人走動。
阿儒佔了房間裡僅有的一張椅子,我和胡陶坐到了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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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辦?”胡陶絞着手,特別擔憂的看着我,“林悅,你不要着急啊,冉冉肯定能找得到的。”
“怎麼能不擔心,她的手指現在還不能靈活彎曲。這些喪心病狂的人也不知道會不會傷害她?”我說着就忍不住眨淚花。
“林悅。”阿儒喊了我一聲,他的臉色是從未有過的嚴肅,“你要有心理準備。”
“什麼心理準備?”我下意識的反問他,問完之後,我全身就開始泛冷,心理準備?什麼心理準備?
“蔡昔微很可能會遭遇不測。”阿儒特別冷酷的說。
我和胡陶不約而同的抓住了對方的手,我的身體已經不聽使喚的抖起來了,不測?我的冉冉,我那麼小的冉冉。
“不,不,不。”我喃喃地說着,“她一定會好好的,你不準胡說八道。”
“阿儒,你說什麼呢?”胡陶起身走到他面前推了他一下。
“呵呵!”他冷笑了兩聲,“你們知道我當年爲什麼會被綁架嗎?”
我蒼白着臉看他,對了,他也被綁架過,沈以良告訴我,綁架他的人是他的朋友。因爲這件事情,他跟那些狐朋狗友們才斷了來往。
“我被綁架之前,家裡有過一次家庭聚會,外公那時很疼我,聚會上開玩笑似的說要把家業留給我來繼承。聚會後大約一週,我就出事了。那一次,是良子下手果斷,要不是他,我那一次就沒了。”阿儒雙腿交換了一個姿勢接着說:“如果我沒有判斷錯,綁架蔡昔微和綁架我幕後指使者同一個人。”
我的臉更白了。
“這些年來,我仔仔細細的回憶過當年的種種,我那朋友才把我綁到目的就要拿刀直接砍了我。這是直接要我的命啊,當時我苦口婆心的勸他向蔡家要點錢,有了錢在外面才混得開。我比較幸運的一點就是我和綁匪畢竟認識,他還願意聽我說話。我動了幾個小時,他才聽了我的話把電話打回了大宅,我最終才得了救。綁匪當時是被直接擊斃的,所以當時結案,我那朋友就是直接的嫌疑犯。我現在幾乎能確定當年綁我的那個幕後指使者是蔡家人,那個人心思縝密,手段毒辣。你們知道,我舅舅過世的當天,我外公宣佈的蔡昔微的繼承人身份,所以,那個人又直接下手了。”
“會不會是施明清,他在這座大宅生活了幾十年了?也有可能是小漾,她肚子裡有遺腹子。蔡兆書?還是喊你外公大伯的那幾個人?”我慌得胡亂猜測。
“施明清應該不會。”阿儒沉吟了一下才說,“雖然我一直討厭施明清,但我覺得這事不是他做的,他對我外公確實很忠心。”
“小漾,那就是小漾,肯定是她。”我扶着牀起了身,一步一步的走到他面前。
“小漾確實挺狠辣的。”蔣孝儒沉思起來,“可是,我又覺得她頭腦不太行。”
“說不定是你做的。”我冷不丁的吼出這句話。
蔣孝儒先是一愣,然後笑了起來,“林悅,這是我本年度聽過最好笑的冷笑話。用你的腦子想想,我爲什麼要這樣做?對我有好處麼?蔡昔微死了這蔡家的產業能輪到我繼承嗎?我外公雖然疼我,但他是個固執的人,他只有我舅舅那一個親兒子,這一輩子真正疼進骨子裡的人也只有我舅舅。所以,他把繼承權給蔡昔微。如果蔡昔微死了,按照我外公的固板,他肯定要選血緣最近的人來繼承,周小漾肚子裡有孩子,就算她沒了孩子,還有血親更近的兄弟。我只是外孫,你懂嗎?是外家了。”
“那麼就是周小漾了。”我想來想去,她的可能性是最大的了。
“你太容易下定論了。”蔣孝儒起身,“胡陶,你走不走,和這個愚蠢的女人說話真是拉低智商。”
“我陪陪林悅。”胡陶站在我身邊。
“隨你。”蔣孝儒轉身。
他還沒有走到門口,手裡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他看了看號碼後頓住了腳步接了電話。我就聽見他喂了一聲,然後他吼了兩個字:什麼?
“出什麼事了?”胡陶奔上去。
“周小漾死了!”他回頭看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