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明的手腕上纏着繃帶,看樣子傷得不輕。“雪兒,我來看你了。”
蘇雪聽他這樣叫自己,一陣噁心,眼皮兒都沒擡一下:“陳少將軍先是興師動重,此時又特意來看小女子,真是榮幸啊。”
“想不到要抓你還挺不容易,不過這一次我看你還有什麼辦法!”
“哼,事情不是我做的,難道還能硬扣到我頭上不成?”蘇雪冷哼道。
“哈哈,雪兒,你還是太天真了,而且顯然不懂律法。就算證據不足,但你有重大嫌疑,便可以動刑,你覺得你能忍得了幾道大刑呢!”陳子明笑得十分張狂。
在現代證據不足,最多限制自由一兩天,而古代是怎樣的規定,蘇雪並不太瞭解,但她不打算再和他廢話,她相信雲非凡和軒轅烈一定會替她想辦法。
陳子明以爲她是害怕了,將臉湊到柵欄前不懷好意地笑着說:“周家三個庫房被燒燬,附近的二十幾戶宅院也都燒得精光,真是一場大火啊,剛剛纔撲滅!按我大宣律法,縱火罪一般是流放,嚴重的便是殺頭!”
蘇雪聞言嗤笑道:“看樣子我這個火放得不高明啊,那邊兒還燒着,我便被抓進來了。”
陳子明這才發現自己好像說漏了什麼,但他也不擔心,他知道明陽府的霍府尹和周家有交情,而且和自己的父親關係也不錯,只要搞定那個縱火之人,蘇雪兒這次不死也會吃盡苦頭。
“雪兒,你這次栽定了!你若是早跟了我,也不會有今天,現在誰也救不了你!不怕實話跟你說,縱火的人已經是死無對證,你識趣兒的話,明日升堂就直接認罪,免得受皮肉之苦。”陳子明笑得十分邪?惡。
蘇雪強作鎮定,但她的心卻沉了下去,看樣子一切都是針對她設計好的,縱火的人怕是已經被滅口了!非凡,你一定要幫我啊,她不停在心中念着,好讓自己多幾分勇氣。
陳子明見她不說話,頗爲沒趣兒地笑着走了。守牢的人過來點亮了火盆,跳躍的火光映得這牢裡更加陰森恐怖。
窗子吹進來的風也越發寒冷,蘇雪到草榻上找了個背風的角落,靠着牆抱緊雙膝,將臉埋在雙腿間。真是福禍難料,得意的下一刻或許就是失意,她好像一下子從高臺跌入了深淵,難道就要在這裡結束了?
她苦思冥想着事情的前前後後,除了一件事有點蹊蹺,別的毫無頭緒,而她被關在這裡,更沒有辦法!
蘇雪忽然想起了那句話:整人就要整死!當初她早料道陳家不會甘休,但這段時間她一度以爲他們知難而退了,看樣子自己是太天真了。
如果這次她能出去,她一定要加速成長起來,把陳家徹底解決。
而捷徑便是成爲候夫人,軒轅烈的王妃,但那也許會直接讓自己面臨更強的對手,抑或是更長更久的爭鬥。
外邊又傳來了腳步聲,打斷了她的思緒,蘇雪擡起頭,看到軒轅烈站在牢門口,她忙起身迎上前:“候爺,你來帶我出去嗎?”
軒轅烈搖搖頭:“蘇小姐,我萬沒料到事態如此嚴重,能進來探視你已經頗不容易,不過你放心,我們會想法辦儘快讓你離開這兒。”
蘇雪聽他說我們,忙問:“非凡呢?”
“他在替你找證據。”
“候爺,謝謝你來看我。”蘇雪又累又氣又着急,聲音有些哽咽。
軒轅烈解下身上的斗篷,又從懷裡拿了個紙包一起遞給她:“我們都知道你不會做這種事,牢裡陰冷,彆着涼了,這些點心你記得吃。我得走了,好好照顧自己。”
蘇雪忍住眼淚,湊到牢門前壓低聲音說:“候爺,一定幫我轉告非凡,陳子明他們就是設計好陷害我的。”
軒轅烈聽完點點頭:“我這就去找雲郎中,你放寬心。”看到她憔悴的模樣,他的心一陣刺痛,但他此番也瞭解到,自己除了來看看她,沒有其他辦法,這還是託請了慶王爺說話。
有了這件斗篷,蘇雪覺得溫暖了許多,不知她猜測得對不對,是不是會對雲非凡有所幫助。
想起陳子明的話,她開始胡思亂想,古代的刑罰可是多種多樣,打板子算是輕的了,還有什麼夾棍、烙印之類的……她的胃開始痙攣起來,她還一直沒有吃東西,可是她卻一點也不覺得餓,勉強自己吃了塊點心,卻怎麼也無法讓自己睡着。
她就一直坐到了天色泛白,這一夜幾乎耗盡了她所有精神,天明時她好像迷迷糊糊地睡了會兒,卻又一直做噩夢。
“蘇雪兒,升堂了。”那個楊捕頭打開牢門喊道。
“這麼早!犯人抓到了?”蘇雪猛地清醒過來問。
楊捕頭聽她這樣問,愣了一下搖搖頭輕聲說:“蘇雪兒,一會兒你就認罪吧,免得受苦。”
蘇雪狐疑地看着他:“是陳子明讓你這樣說的?”認了罪還有迴轉的餘地麼!
楊捕頭嘆口氣:“又有了人證物證,我這也是爲你好。”
蘇雪苦笑了一下,聽他話中之意,她這罪是定下了,所以讓她趕快認了,好死個痛快!
可是她沒有做過的事,怎麼認?對方有意刁難的話,她仍舊很危險,因爲她甚至不知道哪裡着的火,什麼時候着的,所以無法說出合理的供詞。
她把心一橫,非到萬不得以,絕不認罪!
天色有些陰沉沉的,讓人感到有些壓抑。到了公堂門口,楊捕頭說:“蘇雪兒,這斗篷我先替你保管吧。”
蘇雪解下斗篷交給他,來到堂上,情況和昨天差不多,周順堂跪在堂下,蘇雪走過去跪道:“民女見過大人。”
霍府尹坐在堂上打量着蘇雪,除了略顯憔悴,仍然是一副平靜的表情,而且好像更堅定了。
之前他便十分驚訝雪舞齋的店東,竟是這樣一位年輕貌美的小姐,他沒少聽說關於她的事,但見到她還是頗爲驚訝。而自己的夫人前兩日還因爲買到了雪舞齋的傘,高興地向他展示。
但周家老老太爺是他恩師的老師,所以總有些交情在裡邊,之前周家曾上門來請他出面找雪舞齋的麻煩,他一直拖着沒有做什麼,因爲他查過這個蘇雪兒生正當,背景好像又頗不簡單,但事情鬧到他這裡,終究不好處理,只能依程序來辦。
昨日他沒有力審,就是想看看會不會有什麼變故,果然傍晚信遠候帶着慶王爺的信物來了,他還接到了另一個重要人物的指示,雖然讓他秉公辦理,但他仍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案子還得審,霍府尹拿起堂木拍了一下:“蘇雪兒,又有人指證是你指使人放火,並且在逃嫌犯家中,搜到了你指使他放火地點的字條,你還有何話說?”
“大人,我從沒寫過什麼字條。”蘇雪有些驚訝。
“給她看看,這是不是她寫的。”霍府尹讓楊捕頭拿字條給她看。
蘇雪心知這又是蓄意栽贓,不免有些緊張,一看字條竟差點氣得笑出來,上邊寫着:青柳街左起第三家,寅時動手。
這仿造字條的人是真下了功夫,但卻是模仿的齊景軒的字跡,不知是在她之前哪個作品上抄的,齊景軒當時沒少幫她題字。
“大人,這字條不是民女寫的,民女寫不出這麼好看的字來,比較像另一個人寫的。”
霍府尹問:“另一個人?是誰?”
“回大人,比較像‘天下第一莊’少莊主,齊景軒所寫,但是筆力明顯又差了幾分。”蘇雪知道這是個烏龍案,而且完全是針對自己,也不擔心齊景軒會有事,所以如實說道。
“蘇雪兒,你和齊景軒向來走得很近,或許就是你讓他寫完送去的!”周順堂喊道。
“肅靜!蘇雪兒,就算這字條不是你所寫,那指證你的人可不會有假吧!來呀,傳證人王平、趙貴。”
兩個一般僕役打扮的人上堂來跪下說:“草民王平叩見大人。”“草民趙貴叩見大人。”
“你們兩個說親耳聽縱火嫌犯劉四說,在蘇雪兒那接了大買賣是嗎?”
“是。”“是。”
霍府尹問完又看向蘇雪:“你聽到了?”
“大人,他們說謊,民女沒有聽過這幾個人,更沒有找過什麼劉四,何況字條上也沒有屬我的名,大人可以派人去查。”蘇雪簡直氣冒煙了,這兩人明顯是受人指使蓄意嫁禍。
“大人,小的說得都是實話。”王平說。
“大人,的確是前晚我們和劉四一起吃飯時,他親口說的。”趙貴道。
周順堂連連磕頭道:“大人,蘇雪兒一向能言善辯,不用刑她是不會說實話的,二十幾戶人家啊,大人……”
霍府尹額上滲出汗來,依大宣律法,蘇雪兒已經有重大嫌疑,可以對她動刑。
一輪刑過,如果不招,便再去徹查,拿出更多證據讓犯人認罪,若還不認,繼續動刑。
正在爲難,一旁走上來一個儒士打扮的老者,遞了張字條給霍府尹,他看過之後伸手抽出一根刑籤:“蘇雪兒,你再不招認,本官就要對你用刑了。”
蘇雪一聽犯起難來,這就是古代的律法?這明顯還證據不足吧!
她咬了咬牙:“大人,這案子疑點還很多吧?是不是先請齊公子來說明一下情況爲好。”蘇雪明知那不是齊景軒所寫,也不怕當堂一試,而她的目的是拖延時間等雲非凡。
霍府尹愣了一下,蘇雪這口吻怎麼那麼像那位皇后啊!
“疑點自然還會繼續調查,但現在有兩名人證,本官便可以對你動刑!來呀!上夾棍。”
“噹啷!”刑籤應聲落地,兩個衙役拿着夾棍走上來,拿起蘇雪的手便往裡邊套。
蘇雪臉一下子白了。“大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