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逍遙聞言驚訝地道:“蘇小姐何以如此說?難道公主中毒之事並非那麼簡單?”
蘇雪道:“我目前也只是猜測,而且已經無法考證。不過……至少我現在知道三殿下可是個極厲害的角色。”她已經可以斷定,三皇子絕對知曉此事的來龍去脈。
而設此局之人真不簡單啊!這兩種花本極少有人知道,何況乍一看,三皇子又是受害者,所以有誰會往那方面想?
若非這案子她一直有些地方想不通,而且通過這段時間對三皇子漸漸瞭解多了,知道他並非善類,又受到啓發重新看了案卷,也不會冒出這個奇想,卻不料竟被她猜中了!
龍逍遙說:“蘇小姐,既然你提到此事,我就把這兩種花的不同向你說說。”
“好。”
“據師父在《百草集》中記載,暗香優曇的花朵色澤粉紅,而暗魅優曇的花色略偏紫紅,而從葉片子來區分,前者葉片完全是綠色,後者葉片尖端的邊緣處略帶紫色。”
蘇雪點了下頭:“嗯,那我看到的是暗魅優曇沒錯了。”
龍逍遙道:“我真有點糊塗了,而且很好奇,蘇小姐既然沒看過暗香優曇,爲何會問起?又是從何聽說的呢?”
蘇雪道:“是姜才子說的。”
“哦?”
蘇雪想了下:“龍公子,我要再拜託你一件事,聽說姜才子瘋癲後便回老家去養病了,能不能讓人幫我找到他。”
龍逍遙道:“沒問題,不過蘇小姐能不能把事情始末說來聽聽?”
蘇雪點了下頭:“還請龍公子務必保守秘密。”
“當然。”
蘇雪道:“如果我猜得沒錯,長樂公主中毒,是三殿下故意安排的……”她把事情按她所想的還原了一遍。
龍逍遙聽罷嘆道:“果真如此的話,倒是更說得通,三殿下想利用姜才子,用花來陷害太子。只不過他怎麼知道太子會把花送給他呢?”
蘇雪道:“這是有前因的,據我父親說,當年太子曾送此花給過弘殿下,我想三殿下大概知道此事。所以他判斷太子一見那花的第一反應一定是害怕,但卻又不敢說明,更不想把花留在自己宮中,所以一定會想辦法把花處理掉。”
龍逍遙道:“嗯!但他可以把花丟掉、埋掉,或是讓姜才子帶走都可以啊?”
蘇雪說:“姜才子是三殿下帶到太子那兒去的,太子素來對這個弟弟並無好感,所以一定會懷疑是三殿下想害他,而如果處理不當,被三殿下‘剛好’發現,豈不難以圓說。畢竟姜才子是太子妃的弟弟。”
龍逍遙點點頭:“所以他就要趁着所有人都在,以最快的速度把花處理掉,最好把三殿下一起拉上船?”
蘇雪繼續道:“是!所以太子讓姜才子立刻把花送到三殿下手中,也想看看他的反應。如果三殿下把花丟棄,說明他是有意害自己。如果不丟棄因花而中毒,也是替自己除掉了一個威脅,因爲有資格繼承皇位的,只有他們二人。”
龍逍遙道:“哈哈,沒想到三殿下技高一籌,沒把花丟掉,自己也沒中毒。而是引長樂公主中了毒,藉此把太子扳倒了。”
蘇雪說:“嗯,這應該就是真相了。”
龍逍遙搖搖頭:“蘇小姐,既然如此,又與暗香優曇有何關係呢?”
蘇雪想了下:“因爲事情進展順利,所以我們覺得姜才子這個暗香優曇多餘了。但如果進行中有人認出那花。楚平候府必然追究到底!又或者太子一見那花便指出是毒花,而姜才子是跟着三殿下進宮的,追究起來,三殿下多少會受到質疑,所以用無毒的暗香優曇最安全!”
龍逍遙道:“三殿下只要說自己不知道、不認得。也不會有事吧。”
蘇雪淡淡一笑:“龍公子,你又把姜才子的身份給忽略了,所有人都覺得姜才子不會害太子啊!所以三殿下沾了邊兒,就會有人認爲事情是他從中動了手腳。要知道宮裡的事不在於你是否做了什麼,而是想不想做,一旦有人認爲你想做,就會對付你。”
“蘇小姐不在宮中,卻很瞭解中宮事!”
蘇雪心想,在現代電視天天演這些,自己沒吃過豬肉,卻看過豬走——而且是很多豬走!但她心裡卻仍舊有一點想不太明白。
“龍公子,在這件事中我唯一無法確定的是,太子是否認得暗香優曇,如果他認得,知道此花無毒,爲何還將花送給三殿下呢?”
龍逍遙道:“果真是這樣,就只有太子心裡清楚了。”
蘇雪嘆道:“是啊!不過事到如今,不管太子爲何這樣做,三殿下卻一定在這個案子中有所預謀,並且他也是最終受益最大的人。”
龍逍遙聳了下肩:“聽蘇小姐這一說,我也覺得這位三殿下當真是個極可怕的人,難道大宣將來的皇帝就是他?”
蘇雪說:“如二殿下果死了,毫無疑問,他將會被立爲太子,將來就是大宣的皇位繼承人。”
龍逍遙驚愕地道:“那二殿下現在豈不是很危險?”
“是的,三殿下已經派人去對付他了。”
龍逍遙一臉難以置信:“蘇小姐,你不會坐視不理吧?”
蘇雪笑了下:“沐統領已經派人去保護了,我相信二殿下暫時安全。三殿下不會有大動作,不然萬一不成功,他便會暴露出他的野心,二殿下也可能會被重新召回宮中,要知道皇上和皇后娘娘也不是好矇蔽的。”
龍逍遙道:“蘇小姐,現在要萬事小心的人是你啊!”
“嗯,我會小心。”
隔天吃過早飯,蘇雪先到了老宅的作坊,指導靜兒畫傘樣,經過這段時間的學習和練習,靜兒已經畫得非常好,只要她提出一個設想,靜兒都能設計出不少樣式來。
蘇雪覺得設計本身是要靠靈感的,而不同的人,對於同樣一個事物都會有不同見解,靜兒在這方面似乎剛好彌補了她的不足。
因爲靜兒本身就是這時代的人,生活一直很單純,年紀又小,她所想的東西往往很簡單,所以畫出來的圖樣都很直觀,談不上有什麼深意,卻都很美觀亮麗,對於大多數富家小姐來說,漂亮就已足夠。
這一批以春爲題目的傘,蘇雪大部分都交給了靜兒來設計,小清新帶着些少女的天真爛漫,特別受歡迎。
蘇雪又爲這些傘配了些好聽的名目,像是“微雨燕雙飛”、“桃花笑春風”、“千樹梨花開”、“萬條綠絲絛”等等。
靜兒拿出新畫好的兩幅傘樣給她看,其中一幅畫着水上鴛鴦,另一幅是燕草碧絲。“雪姐,我想這鴛鴦和柳枝裁繡好再縫上去,按雪姐的話說,會更有立體感。”
蘇雪微笑道:“看樣子靜兒用了不少心思呢,我最近有些忙,你就按着自己的想法,大膽地設計吧。”
靜兒有點不好意思地道:“比起雪姐畫的,靜兒這些總覺得自己畫的不夠大氣。”
蘇雪說:“春天本就是一個青澀而明媚的季節,經過一個冬天,人的心情也和這些花柳一樣綻放出生機,你這些設計剛剛好,我會抽空補一些適合年紀大些的人用的傘樣。”
“靜兒知道了。”
蘇雪對一直站在旁邊聽她們聊天的桃顏說:“在這邊還習慣麼?”
桃顏躬躬身:“這邊的人對我都很好,謝謝蘇小姐。”
靜兒道:“雪姐,桃顏姐畫畫也極好呢。”
蘇雪微笑點頭:“我當然知道。桃顏,你不妨也試試,幫着靜兒一起畫,你原本對這些飾品就十分有見識,一定能想出許多好點子。”
桃顏驚訝地道:“這……可以麼?”
蘇雪說:“當然可以,如果你也能設計一些樣式,我會讓嚴管事替你加工錢。”
靜兒高興地說:“要是桃顏姐也幫忙一起畫,一定能有更多新穎漂亮的樣式。”
桃顏道:“那、那我就試試。”
蘇雪站起身:“好了,那你們先忙吧,我還有事要去趟望月樓。”
桃顏聞言:“蘇小姐,我送你。”
到了門外,蘇雪問:“桃顏可是有話想對我說?”
桃顏微垂下頭:“蘇小姐,其實也沒什麼,只是有點好奇桃花閣的新閣主是位什麼樣的姑娘。”
蘇雪有些驚訝:“怎麼?你不知道?”
桃顏道:“嗯,我離開的時候,新閣主還沒有到,聽嬌容姐說不是在望月樓的新秀中選的。”
蘇雪說:“這樣啊,如果我見到她,有時間會過來告訴你。”她能理解桃顏的心情,一個人在某個崗位上工作久了,離開後也總會惦記着接替自己的是什麼樣的人。
桃顏欠身道:“蘇小姐慢走。”
坐上馬車,蘇雪心裡犯起嘀咕,桃顏已經離開,新閣主還沒到,而悠月還在,新閣主卻搬了進去。
以前她聽說新閣主一般都是從新進望月樓的姑娘中,擇優挑選。或是由之前的閣主從自己閣中選好的推薦,還要經過兩三個月的時間來觀察教導才能任閣主。
這望月樓到底是怎麼回事?規矩變了?蘇雪心中忽然對這兩名新閣生出一絲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