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一個時空,唐昭宗李曄在景福二年後,改元乾寧,對應後世流行的公元曆法,是公元894年。之後,他的日子雖然是每況愈下,卻好歹還能在長安待着,算是賴活着。
不過,到乾寧二年,卻被華州刺史韓建,挾持到了華州,在那裡被幽禁了三年。天子的尊嚴,再次被擊穿了更低的下限。
之後,又回了長安,還改了幾次年號,一直到天佑元年,也就是公元904年,殘局再也無法維持,最終,被朱溫劫到洛陽去……
然而,就在這年八月,朱溫派了蔣玄暉和史太,在洛陽殺了唐昭宗,立了李曄的兒子爲帝,是所謂唐哀宗。
再又過了三年,到天佑天年,也就是公元的907年,朱溫迫使哀宗禪位,以樑代唐,絕了李唐江山。
也就是說,如果歷史的軌跡,還是按照原來的路徑來走,這位悲催的天子,還能顛顛簸簸地過十年。而大唐也將在十三年之後徹底地畫上一個血腥而赤紅的句號。
然而,當火器被王延興提前帶到這個世界上以後,整個大唐的局勢被改得亂七八糟。
首先,整個大唐的南方被先行一步歸納到了一個旗幟之下。在那個時空中相繼出現的割據勢力,象錢鏐的吳越、馬殷的楚國、劉巖建立的南漢……一個也沒出現。
而北方的軍鎮,尤其是朱溫,也開始最大可能運用火器。這讓朱溫的軍力,在這一兩年內急劇膨脹。
按照另一個時空的歷史,此時河中節度使還是朱溫的老上司王重盈的手裡,朱瑾兄弟也還在依靠鄆州、天平的資源跟朱溫血拼。
而現在,這些富庶之地,已經悄然落入了朱溫的囊中。
在另一個時空裡,楊行密牢牢地控制住了淮南和江南大部,並且在清口之戰中重創了宣武軍,徹底遏制住了朱溫南下的通道。
可在這裡,楊行密的防禦重點,變成了南面,他甚至以張武寧造出來的一大批鐵炮爲禮物,秘密地跟朱溫媾和,讓朱溫在北方率先擁有了遠程的打擊能力!
更重要的是,在那個時空,李克用的沙陀鐵騎,一直都是懸在朱溫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朱溫必須將最大的軍力部署在黃河沿岸,以防止李克用渡河來攻打汴州腹地。
爲了對抗李克用,朱溫還要差不多十年時間,纔有足夠的力量跟李克用硬碰硬……
可在這個時空,他提前了十年,就能嘗試着,一兜子吃下李克用的主力了。
朱溫實力暴漲的同時,他篡唐的步驟,也被極快地提速了。
在李振的攛掇下,朱溫在陝州打跑李克用之後,便一路西進,拿下了長安。
他命人講長安這座千年胸城拆成廢墟,並迫使天子遷都洛陽。
同時,他在長安還大肆殺戮……他殺人的標準簡單而粗暴:只要是他覺得有威脅的,便殺了……
被殺的人之中,有死不足惜的大唐禍害:宦官;
也有手無寸鐵的無辜宮人。只是那些宮人身份低微,沒人知道他們的名字。只知道他們是被朱溫派人用酒灌醉後,挖了一個大坑,一次性埋了。
這種暴戾和殘殺,倒是跟另一個時空的做法一般無二!
不同的,只是被殺的人變了。
在另一個時空,被殺的宰相叫崔胤,而在這裡被殺的,是崔昭緯。
而他們被殺的原因,同樣地,都不過是因爲反對朱溫迫使天子遷都。
然而,那些沒有反對的朝臣,便沒事了嗎?
在遷都洛陽後,他們終究還是被殺了!
其原因,說來,竟只不過是李振的一句話。
他是這樣對朱溫說的:“主公,屬下懷疑,這批朝臣之中,或許有隱忍之輩,當下雖然對主公表示恭順,日後可能會謀圖些對主公不利的事情!”
朱溫本就是個多疑的人,聽到這話,立即就當真了。他立即對李振道:“你去查明一下,到底是哪些人有這樣的心思!只要查實,立斬不饒!”
李振卻搖頭答道:“他們若是隱忍不發,屬下卻是難以分辨……不如全殺了,那定然是乾淨了!”
全殺了?李振這法子果然是出了個斷子絕孫的絕戶計啊!只不過……
朱溫聽到這話,也是不由得愣了愣:“朝臣全殺光了,天子那邊如何交待?”
“天子好好地在宮中吃喝玩樂便是了,還要朝臣做什麼?”李振若無其事的說道,“而且,大王手下能吏衆多,留着那幫朝臣,也不過是白費俸祿,還是殺了吧……”
是哦……此時的大唐朝臣還有好幾十人,都是高品的大官,每一個人的俸祿就要大筆的銀錢。當真是浪費了!
既然這樣,那就都殺了吧!
當即,朱溫下令,將隨天子一起來洛陽的朝臣,一鍋端,全殺死在了河南滑縣的白馬驛!
唉……像這般莫須有的殺戮,大概也就是朱溫和李振這一對君臣能做得出來吧!
然而,人已經殺了,李振卻還沒放過那些朝臣,而繼續對朱溫道:“這些人自命不凡,說自己是什麼清流,屬下想將他們都投到黃河之中……屬下想看看他們,他們到底是如何清流的。”
朱溫聽到這話,才終於明白,李振爲何那麼痛恨這些高品的大官了!
原來,李振出身寒門,卻渴望做官,於是,他在鹹通年間和乾符年間的二十年間,連連參加朝廷的科舉考試。
但是,唐朝的科舉考試,大半都被門閥貴族所掌握,而李振是一個治政型的管理,文采不過略過於中人,在以詩文取士標準的唐代,如何能考中?
屢試不中不中後,他將罪過記在了那些高門大戶的頭上。所以,對那些所謂清流,最是痛恨!
現在得了個機會,大概是要將心頭之恨宣泄個夠才肯罷休吧。
對這樣的一個小要求,朱溫自然是笑而從之:“單憑你去處置吧!”
見朱溫應允了,李振當即命人將被殺的一衆朝臣的屍體,盡數在白馬驛附近,拋入黃河。
看到那衆多衣冠清流,被渾濁的黃河沖走,李振哈哈直笑:“讓你們自命清流!某便讓你們永世都爲濁流!”
這就是後世所說的白馬驛之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