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延巡還在爲了五千貫一輛車而驚恐不已,那小吏接下來所說的,則更是讓盧延巡驚懼莫名。
原來,那小吏嘿嘿地笑了笑:“五千貫,對某等來說,是個極大的數字,可對他們來說,當真不算什麼!”
“若是在招討使眼中,那就更加不值一提了!”
“招討使提議的新馳道計劃,節度使已經批准了,馬上就要準備要開始動工了,到時候,那可是多少萬貫的銅錢往路上砸呢!”
那小吏胡亂吹着法螺,全然不顧盧延巡表情的精彩變化。
“新馳道計劃?”盧延巡愣道,“什麼叫新馳道?”
“就是新型馳道!用十年時間,對福建五州之間山水地貌,進行重新勘測,重新選址,按照新的標準,修建用水泥鋪設的馳道!”那小吏將前不久刺史府發佈的公文上的內容,原樣背出來給盧延巡聽。
“新馳道建好之後,用馬車可以每個時辰跑八十里!也就是說,到了那個時候,從汀州到福州,坐馬車只需十個時辰,便可到達!”
盧延巡聽到這般話語,心裡只冒出四個字來:癡人說夢!
一個時辰跑八十里……這天下哪有能跑那麼快的馬車?
只是當着那小吏,他不好直接說出口,可臉上的表情,卻是再清晰不過了。
“不信?現在在泉州的南安和泉州之間,便修了一條那樣的馳道,實際跑起來,一個時辰還不止八十里呢!”那小吏信誓旦旦地說道,“你們這次不是要去福州嗎?你可以先到泉州去,然後再從泉州坐船。在路上,就可以在那條路上跑一跑!到時候,就知道某是不是在騙你了!”
盧延巡連忙解釋道:“不是不信,只是,太匪夷所思了。”
正說着,兩人已經來到了一處櫃檯,那小吏也不再說閒話,而是將手中的租車憑證遞給櫃檯後面的夥計。
櫃檯後面夥計看了租車憑證後,拿了了筆和紙,開始匆匆地寫寫畫畫,過了一會,他纔對後面大聲地嚷嚷了一聲:“二級禮賓車一輛!”
立即從後面走來一名夥計,過來,領那小吏和盧延巡去選車。
選車的地方,自然還是在後面的那個停車場那裡,只是,有那夥計領着,他們不單可以在車外看車的樣子,還能爬到車子的裡面,看車子裡面的佈置。
那夥計領這二人走到一處四輪馬車前,指着問道:“這位郎君,你看這輛車可還可以?這可是剛剛從泉州發來的新車,車況覺得上佳!”
盧延巡只道只要是輛車就可以,卻不懂什麼交車況上佳,不知所以然地點了點:“可以吧……”
那夥計見盧延巡已經點了頭,便不再領他去看別的車,扯着嗓子朝那邊大廳喊道:“汀乙字一五三九二號車,徵用爲二級禮賓車!”
那邊也嚷着回了一聲:“收到……”
看來,這車就算是選好了。
然後,那夥計才把手頭一把鑰匙遞給盧延巡:“還請郎君上車查驗!”
盧延巡拿着鑰匙愣了愣,才意識到是讓自己那鑰匙開那車門看車子裡面的情況。
只是這鑰匙卻不是那種常見的卡簧鎖,盧延巡拿着鑰匙,倒是有些不知道該怎麼使喚。
那夥計見狀,連忙上前來,示範了一次,爲盧延巡開了門。
盧延巡這才上了車,看到車廂裡面的佈置。
竟然跟裝修精緻的暖閣一般!
他又按照那夥計所說的,坐上去,試了試,感覺這軟塌不知道是墊了什麼,舒服得不願意起身來。
而手摸着車廂四壁,都是柔軟舒服的感覺。
心裡不禁感慨,難怪價格那麼高,果然是精巧別緻啊!
心中感慨之餘,不禁連連點頭。
既然這麼認可,自然就是這輛車了。
接下來,就是選馬。
雖然盧延巡有馬
馬自然也是有不同的價格的,滇馬的價格跟蒙古馬的的價格自然也是兩會事。
滇馬的肩高才一米多一點,而蒙古馬的肩高要到一米二去了,價格更是要翻一杯
盧延巡沒有細想,可那夥計卻動了心思:
這租出去的馬車,收到的錢的多少,可是要直接影響這些夥計的收成的!
四匹滇馬的租金和四匹蒙古馬的租金之間的差價,可能就要個他們帶來好幾百錢的收益差距呢!
反正是官府出錢,那夥計又給挑了四匹上好的馭馬。
非但如此,還配了一個車把式。
畢竟,趕一匹馬和趕四匹馬可是不同的!要如何讓四匹馬並駕齊驅,還是個學問的夥計
配車把式也是有道理的!
當然,車把式也是另外花錢……
盧延巡不知道這夥計的心思,連聲道謝,只道夥計考慮周全。
只是譚全播今天是沒法出發了,也不知道他在驛館休息得如何。
盧延巡算着時間,覺得在這邊耽擱太久了,便不再多留,跟這邊約好明日用車的時間後,纔回了驛館。
他興致勃勃地準備跟表舅說如何如何,可才走到房外,卻聽到屋內有人在交談。
他不禁起了心思,便站在房外,聽了起來
原來是蕭紅林事後又來了,正在跟譚全播說這次要去見王潮的事情。
開始說的都是虔州如何,而福建如何,然後又有種種故事。
說着說着,話題就扯到盧延巡身上了。
“怎麼這次盧刺史沒有派長子前來?”蕭紅林問道。
“刺史有所不知,延昌戰死在韶州了啊!”
“啊……可惜了!”蕭紅林嘆了一聲,“那盧公是準備讓兒子繼承了?”
譚全播卻是一陣沉默,沉默之後,譚全播才終於將那句,盧光稠而盧延巡在福建久住的話說了出來。
聽到這話,蕭紅林也沉默了。盧光稠此話的含義,實在是出乎人的意料之外啊!
只是,這卻是人傢俬事,譚全播也好,蕭紅林也好,都不好直說指摘。都不再言語。
沉默之後,他才徐徐說了一句話,讓在門外的盧延巡大驚失色起來,一顆心,如墜冰窖……
他知道自己父親更喜歡自己的哥哥,而對自己並不是如何喜歡,萬萬沒想到,自己父親,竟然是這麼一片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