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管亥自認罪加身 劉曄豈爲小器人
便是神經大條的典韋,面對此時頗有些興奮,侃侃而談的劉曄都不知應該再說些什麼,更不用說趙雲和太史慈了。他們靜下心來思考,發現從情報上得出現時的管亥果敢機斷,頗有謀略。
若他們三個依此想法站在管亥的立場上,確實也會作出投靠劉曄的決定,有時候看着很複雜的事情,能靜下心來換作對方的思路立場去考慮,確實會很容易發現其中的關鍵之處。
劉曄有十足把握此事必會功成,甚至不惜早作安排,也不怕若是料錯後大失顏面,那他這次的預料準確麼?
“什麼?大哥要投劉曄?”
小六和一干親兵心腹聽聞管亥沉聲道出的決定後,頓時驚訝之極地齊聲再問,面上盡是不信之色。其中小六更是不無荒誕地想道“莫非我的想法被老天知道,然後給成全了?”
管亥此去會談並未帶任何一個當年與劉曄打過交道的親衛下屬,這自然是爲了免去見面尷尬,而他等先前的想法則是於三家之中,管亥最不可能投的便是劉曄!
想管亥被俘那次是被其引以生平奇辱,常引以爲戒,不驕躁,苦練武藝,研學謀略。以此觀之,若是反投劉曄爲主,終日參拜,身居下屬,豈非再無報仇雪恥機會?
“哈哈哈!你等何必如此奇怪?先時劉大人與吾等並非一路,他能依諾放過我便算仁至義盡、光明磊落之極!我等弟兄長久這般居於叛亂賊身畢竟非是正途!”
管亥面上含着笑意,輕鬆地對衆人再重複了劉曄那句簡單而直接的話語----“有飽飯吃、有衣甲穿、有平等位!”
果不出他所料,所有人都是眼前一亮,各自心念轉動,被這句誠懇的話語所打動紛紛目視自己。
而他也繼續往下說出自己的決斷道:“僅憑此一句話,投靠於劉子揚便絕不會錯!”
“大哥所言極是!劉大人爲人我等先前便已有幾分明白。最近派人打探所得更全爲證實其九年來一直表面如一,從未聽說有毀諾之事。我其實早有心思想勸大哥仔細考慮,卻不想大哥英明果斷地早早轉過念頭,如此實爲我等之福啊!”
小六見管亥一本正經地作出決斷。正好合了他心中所想,如何能不高興?頓時便將藏在心中話語道出。
“哈!若我管亥是這等公私不明、是非不分之人,又豈對得住諸位兄弟信任?”
張角的死亡,使管亥曾經深信不疑的信仰崩塌,支持他走下去的便是爲一干兄弟謀條生路而已。
“投降官軍?”
這個想法他不是沒有考慮過,但先前指揮圍攻黃巾大戰地皇甫嵩、朱雋先後不留俘虜,坑殺數十萬黃巾的行徑被他看在眼裡,恨在心間。於是索性一條道走到底,從此無論先前的公孫瓚。袁紹,或者前番徐州的陶謙依次遞來地招安之意都被他毫不猶豫地拒絕!
經歷過諸多事情後,已經三十二歲的管亥看事和看人的水平自然與十年前不可同日而語。劉曄有誠意。更有從不毀諾的金字招牌,稍稍聰明之人便會知曉應當如何選擇……
“小六,衆位弟兄中你辦事我最是放心。便交由你立即派人聯絡劉大人,吾等趁今夜便往投之。待明日袁譚小子和孔融老兒發覺後,吾等便已入劉幽州屬下,便是想找岔子也再無機會!”
隨着管亥的這句話語、小六的大聲應命、以及後來劉曄方面趙雲的親自接待,青州實力和影響都是最大的一股黃巾勢力投降之事,有條不紊地開始進行……
在交接已定後,便有了管亥和劉曄的第三次相遇。
第一次,管亥和劉曄是敵對,劉曄還只是個一文不名地小卒;第二次,管亥和劉曄卻是相對平等談判雙方。身份卻是天差地別;第三次,管亥便以入帳的跪拜大禮表明了現時最準確的關係----
“罪民管亥今領屬下部曲來降,不論明公如何處置管某,只求明主依先前諾言,使罪民之部曲能飽食度時、暖衣過日、不受歧視,則餘願足矣!某自願領先前叛逆劫掠州縣、對抗朝廷之罪,任憑明公如何處置皆無怨言!”
“大哥!”
“大帥!”
身後跟着小六以及原本地黃巾衆多將領見到管亥如此說話,這才轉過念頭發現劉曄確實並未承諾會重用管亥。而管亥自己同樣也未說過他會安全無事……
招安一般皆會找個託辭將先前罪過推掉。卻不想管亥早就存着全攬於自身,而不願嫁禍給那些依舊逃竄的黃巾餘部心思!
着急的黃巾衆將立時齊齊跪了下來。紛紛目中含淚泣拜劉曄道:“吾等皆受管帥恩惠,所有罪責皆是由我等親自實行,自作主張,管帥不知情者居多,請明公恕管帥無罪,要罰要斬加於吾身盡無片語怨言!”
他們所說話語不同,卻盡表露出這個意思。原本喜氣洋洋地中軍大帳,在這些面色盡是黑瘦,多日未曾清洗看不出本來面目的漢子們一片真摯的手足情感中,倒似個人人爭先領罪的公堂……
“停!!!都起來,吾何時表態會處罰你等,依着那狗屁規矩行事?管亥!特別是你!不問青紅皁白先來這一出,若我劉曄真是那般妄自尊大之輩,又何必苦心招降你等?難道我劉曄一點容人之量都無,尚需這等手斷來顯威儀不成?”看到典韋嘴脣微動,手下作禮便要開口;太史慈欲言又止;趙雲眼中也有一絲不忍,劉曄便知道這些傢伙被着管亥“自作多情”的猜想所感染,認爲他確實存着將管亥這個威望太高,難以掌控的敵方首領除去……
他豈能容許將帥間有一絲猜疑,好容易和睦無隙的關係存着一線裂縫?頓時便怒氣勃發地拍案而起,直接將管亥訓個狗血淋頭。
“這……”
雖然劉曄氣憤中說出的話語有些難聽,可這其中卻又將他心思坦白表露無疑。立時便讓管亥愕然,黃巾衆人面面相覷;而被劉曄故意狠狠瞪過一眼的典韋、太史慈以及趙雲則是面色頗有幾分尷尬……
“咳!我說老管,你也太自作聰明瞭罷?俺就說子揚怎會這般小器,你們都還跪着幹嘛,難不成要子揚一個個扶不成?”
到底是典韋仗着年紀長以及磨練出來絕對不薄的臉皮圓場,使大帳內尷尬地氣氛頓時緩和下來。
“呃……某錯度明公心意,口出妄語,還望明公恕罪。”
管亥剛入營便鬧了這麼一出,倒也並非一無所獲。至少他便從典韋的毫無顧忌,劉曄的直白解釋中明白了許多不爲外人盡知的劉曄陣營細節,先前原本置死生於度外的豪情壯志頃刻間便化爲對劉曄寬宏大度的感激佩服。“汝真心歸降,吾自放心任用。有此節倒也無傷大雅,只需以後牢記不需如此猜忌同僚上官即可!我只認功勞才幹,不講資歷客套,所有將士皆一視同仁!對了,汝可有表字?”
劉曄這一會時間也心平氣和下來,不似先前那般又好氣又好笑,告誡過後也不說安排,卻先問起管亥情況來。
“回稟明公,管某無字。”
聽聞劉曄如此問話,管亥心中一動,一個念頭很快清晰了起來,不需要他多想,劉曄回答便證實了他的猜測!
“正好,吾便替你取一個!亥者,地幹屬豬。但以吾觀之,汝算得精明穩重,以後時常反省自知,未必不能晚成大器!故取字子智,望汝好自爲之!”
“多謝主公賜字,亥必誓死效之,以報主公知遇之恩!”
“納爲家臣”便意味着劉曄是將他當作心腹,而非普通將領那般,效忠的對象是朝廷!能夠不計較他地黃巾賊寇出身招降已是極爲難得,何況還有些許過節在前,如此都能放心引爲心腹,這怎能不讓管亥對劉曄再高看一層,心中感動?
劉曄如此行事同時讓歸降地黃巾衆將心服口服,原本頗有些擔驚受怕的忐忑心思也穩定了下來。
“嗯……子智不必多禮,汝雖新歸,然則所領部曲極多,便任汝爲建武將軍,依舊統領先前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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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曄正式認命下達,原本剛剛起身地管亥又是一禮拜了下去,不過他是拜得心甘情願,毫無接二連三跪拜的怨氣感覺,口中大聲應命道:“是!吾必收束部曲,聽主公安排調遣!”
“此爲令信,便在前時便已備好,子智此時應當全信吾先前所言,並未有半分秋後算帳心思了罷?”
劉曄從桌案上抽出一塊三寸大小的不規則銅製令信由身邊親兵傳給堂下管亥時,還不忘嘴角帶着笑意打趣道。
“未將慚愧……”
再次起身的管亥在感到臉上微微一紅同時,心中也有股暖意。劉曄這貌似小氣的話語其實卻透出了不希望主從有隔閡心思之本意,與前時對應更顯得行事光明非那等過河拆橋之人,如此怎不令衆人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