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榮哲,你……”
望着邢影依偎的那個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我失聲說道。
聽到聲音,南榮哲擡起他終年大霧不散的眼眸,有意無意地牽起了邢影的手,緩步走到我的跟前說:“對不起啊鄴引,邢影已經答應不再做我妹妹,而是……”
“南榮哲****你媽!”不等南榮哲把話說完,我已是狠狠一拳打在了他的右半邊臉頰上。
“鄴引,你幹嘛啊!”焦急萬分地俯身查看南榮哲的傷勢,邢影怒氣衝衝地衝我吼道。
“你們這對狗男女可真行啊!一個是我生死之交的發小,一個是我終生相許的女友,你們竟然給我整這麼一出,你們以爲*拍電視劇吶?說在一起就在一起,你們這麼做對得起我,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嗎?”想起上一次趙紫菀和沈希明就是如法炮製地把我推進無情的痛苦深淵,往事重新上演,欲哭無淚的我不禁感到悲從中來痛不欲生。
緊緊握了握粉拳,因爲大力細長的指甲竟已深深陷入血肉中,可是還不待邢影說些什麼,南榮哲卻不顧嘴角的血流不止搶着說道:“鄴引你罵夠了嗎?罵夠了你就給我乖乖地聽好了。你應該記得吧,你曾經叫囂地在我面前發誓說過一定會讓邢影幸福,可是自從趙紫菀來到烏城以後,我看你也未必能夠履行當初的諾言了。既然是你背信棄義在前,那就別怪我不仁不義在後。其實我曾經就有意無意地暗示過你我對邢影的喜歡,可是原本我以爲那麼信誓旦旦的你絕對不會給我趟這渾水的機會,可是眼下看來是不可能的了。既然現在的邢影選擇的是我,我看你還是乖乖地退出吧。或許趙紫菀才更適合你,而至於我這個妹妹,那就交給我來照顧吧。”說着話,南榮哲愛憐地看了一眼邢影,然後又輕輕牽起她的手,靠近脣邊不住地摩挲了幾下後,又在她的手背溫柔而又寵溺地吻了一下。
“南榮哲你知道你現在說的是什麼話嗎?你們都發瘋了吧?行,就算你可以不管不顧我的感受,可是冰淼你也不要了嗎?我真不知道你們這是犯的哪門子渾,難道你們被人下了蠱嗎?一個個的都*發什麼神經啊?”被南榮哲的一席話數落的竟有些恢復神志的我,突然正兒八經地對着面前的兩個既熟悉而又陌生的人大聲吼了起來。
聽到我提及冰淼的名字,南榮哲的脊背頓時明顯僵直了那麼幾秒鐘,可是一陣微風拂過,南榮哲卻詭異地在風中裂開了他那帶着血跡的嘴角。滿臉溫柔地看了看邢影,然後又轉過頭慢條斯理地對我說:“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我好像和你說過我沒有一開始就和邢影在一起的原因僅僅只是因爲我先認識了冰淼。可是如今邢影願意和我在一起,那冰淼我也只能是忍痛割愛地揮手告別了。畢竟比起邢影的溫柔可人,冰淼的冷若冰霜想是任何一個正常的男人都是消受不起的。對於冰淼,我也只能是抱歉地說聲對不起和謝謝了,謝謝她對我的愛,謝謝她對我的好,或許來生有……”
“砰。”
還不待南榮哲把話說完,我們三個都是不約而同地把頭轉向了因爲沉重的繪畫工具箱墜落在地而發出巨大聲響的地方。那個離我們不遠不近的地方不知何時竟站了一個人,他白衣飄飄肌膚勝雪,一頭柔順的長髮在微風的吹拂下彷彿海藻般柔軟而綿長地散在空中,兀自輕輕飄蕩着。
“冰淼!”見到那俏麗非凡的驕人身影,南榮哲急忙鬆開了握着的邢影的手,慌慌張張地跑到冰淼身旁,聲音發顫地說,“你……你怎麼跑這來了,你不是說……”
“你剛纔說的是真的嗎?”出聲打斷了南榮哲的話語,冰淼冰着一張臉,冷冷地說道。
“冰淼,我……”
“回答我!”擡起彷彿藏着一整座冰山的冷漠眼瞳,冰淼死死地盯着南榮哲驚慌失措的面容,冷若冰霜地說。
眼神無焦點的遊移,面龐毫無知覺地滲出一片片細密汗珠,南榮哲重重皺了下眉後卻真的輕輕點了點頭。
“呵呵,”見南榮哲竟真的承認了,冰淼人生第一次向南榮哲露出了自己的冷笑,只是那笑容遠遠看去和她那張彷彿初綻的白山茶一樣的絕美容顏顯得是那麼的不相匹配那麼的格格不入。“本來我還在猶豫要不要因爲你的緣故而放棄這次去法國進修的機會,但如今看來,實在是我想的太多杞人憂天了,我可真是可笑。呵呵,呵呵。”又冷笑了幾聲,冰淼擡起手便是把那張學校剛剛發給她的,因爲上次油畫比賽而獲得的去法國進修的錄取通知單狠狠甩在了南榮哲臉上。可是剛轉身走了兩步,冰淼卻突然又轉過頭對着站在原地呆若木雞般的南榮哲語笑嫣然地說,“祝你幸福,宮俊。”說完,這次便真的邁開大步揚長而去了。
或許,當你在自己的生日Party上聽到別人說祝你幸福,你或許真的會覺得自己一定會幸福。
或許,當你在自己的結婚慶典上你聽到了別人說祝你幸福,可能你真的會覺得自己其實真的就身處在幸福當中。
可是冰淼的這一句祝你幸福,落進此刻的南榮哲的耳朵裡時,他甚至感覺比自己失去了自己的生命還要痛苦。或許,冰淼的這一句祝你幸福其實根本就不是什麼發自肺腑的真心祝福,或許,她的這一聲祝你幸福倒更像是今生永別的託詞。或許,她的這一聲祝你幸福其實就是在表達從今而後天涯陌路的旦旦信誓。又或許,冰淼的這一聲祝你幸福其實僅僅只是希望你幸福了以後,不要讓你留給我的悲傷那麼死死地纏繞着我。又或許,其實冰淼說的根本就不是什麼美好的祝你幸福,而是我們再見吧,再也不要見了吧,那也說不定。
“鄴引,你幫我去看看她好嗎?”淚流滿面的南榮哲強忍着喉嚨中的哽咽,背對着我突然說道。
本來是準備了一肚子的滿腔怒火的,本來是要指着面前這個奪了朋友妻的衣冠禽獸罵得他無地自容的,本來是要看當他的愛情破裂的分崩離析時他的狼狽不堪的。可是腦袋中明明想的是決絕的拒絕,可是到了嘴邊卻突然變成了,你別擔心,我去看看。
來不及聽什麼肉麻的感謝,等不了什麼悔恨的淚滴,我急急忙忙地便是朝着冰淼離去的方向奔了過去。
漸漸昏暗的天光裡。有人流下大滴大滴的眼淚將過去埋葬。有人急速地奔跑在城市的夜風中希望撕裂回憶。有人輕輕地說着謝謝你,也有人不住地囁嚅着,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