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不許再踏進御家的病房!”一進寒煙的病室,景天楚陰着一張臉,劈頭蓋臉的就怒喝着正坐在牀頭看書的寒煙。
寒煙立刻被嚇得一哆嗦,連掌心的書,都從病牀上掉了下來,啪拉攔的摔到地上。
她趕緊偏腿下牀,小臉驚詫着,連忙彎身撿起掉在地上的書,輕拍了拍地上的塵土,楚,不緊不慢,十分的委屈,“如果你只聽一面之詞,我無言以對。”
大拳握了又握,景天楚眸光微蹙,像一道肆無忌憚的流光映到寒煙的身上,流光裡浸滿了寒氣,“不管你是故意還是誤入,我都不希望再看到或再聽到你又進了御家病房,否則,你永遠不會出現在濱海!”
轉身,拉門而去,留下一陣冰涼的氣息。
寒煙的小臉由慘白,開始恢復到正常,牙關咬碎了般的痛恨着冷玉,可惡,她一定好好的折磨冷玉,一定讓她生不如死!眸光攜滿了嗜骨的恨意。
她恨恨的抓起手中的電話,冷冷道,“拿了錢,就想推掉所有的責任,現在該你登場了。”
景宅裡,
鬱金香開得正豔!濃郁的香氣,隔着柵欄遠遠的就能聞見……
“阿楚,你過來!”溫麗華一手端着剛剛熬好的雞湯煲,一邊招呼着剛剛進得客廳的景天楚。
“怎麼了?媽!”景天楚一邊坐下,一邊端過僕人遞過來的水,一飲而盡,忙了一天了,也沒有喝上一口水,現在才發現有點渴了。
他修長的手指列了列白色金絲扣的襯衫,長長的舒了口氣。
“今天,你也看到了,你二叔這些天越來越不像話了,整天上竄下跳,連天浩都也不願意回來住了,直接上飛機去了京都,你冷姨帶着兩個孩子又住進了景仲仁原來給天浩買的別墅裡,你看,這一家子這不亂了嗎?有時間,你好好說一說你二叔,弄得現在是什麼樣子,還有你爸爸也不管,做生意還這麼的喜歡一些文人亂七八糟的東西,要不是你爺爺奶奶,還有你撐着景家的企業,都不知道我們現在還能不能住在這裡……不說了!”
溫麗華嘆了口氣,一臉的無奈,望着靜靜的景宅,有一種濃濃的淒涼油然而生,平日裡。還能聽到一兩聲,老爺子老太太的聲音,現在一點也聽不到了。
“嗯!”他何償不知?他現在越來越不想回到這裡了,這裡空得讓他心裡非常不是滋味……
“對了,我找青青談過了?”溫麗華換了一個話題。
“你找她做什麼?”景天楚的臉上掛起一絲不高興,“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
“媽知道,你心裡想什麼?媽只是不想委屈你,如果御景兩家放棄前嫌,我可以豁出這張老臉去……”溫麗華真的是爲兒子着想,不過,這個事是冒了極大的風險的,這樣的節骨眼兒上,御景兩家和好的機率幾乎爲零,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她看着兒子心痛!
“不用!”景天楚的眸子泛過一痛心,斬釘截鐵的打斷母親的話,“奶奶的雞湯不是好了嗎?”
他繞開話題,剛纔他看到了她對自己的絕情!沒有一絲對六年前的留戀……自己從未走進她的心裡去。嘴角勾起無限的惆悵,緣已盡,情已絕!
“好吧,改天我們再談,先看看奶奶吧!”溫麗華一邊把雞湯煲的桶,遞給了景天楚,一邊唸叨着,少給她喝一點,喝多了也受不了。
“嗯!”
“要不也給寒煙帶一份?”溫麗華小心的提問着兒子,目光一動不動的盯着兒子。她要知道兒子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不用!”他大手一揮,未加一絲猶豫。
“她現在跟御家住得較近嗎?”溫麗華一再追問。
“我讓她搬遠了!”景天楚一臉的鐵青,當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心裡總有一種隱隱的牴觸……鬱金香雖然正旺,卻不是當年的那一株……
“那就好!”溫麗華望着景天楚離開那開滿鬱金香的柵欄,心中無限惆悵,年華一去不復返,不知道她這輩子還有沒有補償閏蜜的機會……
醫院的病房內,
爺爺暴唳的聲音歇斯底里的吼着冷玉,“讓你做什麼去了,居然把飯盆都扔了,你是故意的想氣死你爺爺是不?”
冷玉一聲不吭,眼角含着淚,轉身回到了自己的病房。她現在只恨自己……
剛剛回到病房,就聽到走廊裡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而且聽起來非常急,緊接着,是一聲聲巨大咣咣的踹門的聲音?
她眸光闇然,安之若素。
駱雲川已經離開了,是因爲她再三肯求他去看一下田小心母子的情況,到時也能幫上路遠橋的忙,現在路遠橋跟冷玉之間雖然沒有之前的劍拔弩張,但他們之間卻是平和了不少,話雖然不多,但冷玉覺得駱雲川交到遠橋這樣爲他着想的好朋友,真心的爲雲川感到高興,就像自己有了田小心。
又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突然,
隱隱約約能聽到隔壁的病門內,傳來一陣陣摔東西的聲音,乒乓乒乓……甚至東西咣咣的都撞到了自己這面牆上,她能哆清晰的聽到各種咚咚、撲通,卡卡的聲音……
她的心揪成一個麻團。“爺爺?”
臉色一怔忡的功夫,她趕緊從牀頭站起身子,三步兩步來到門口,啪的拽開了病房門,果然走廊裡又佈滿了前來看熱鬧的病號們,正在指指點點,交頭接耳的議論着。
有人見冷玉打開病房的門,有好事的趕緊指着冷玉道,“你還愣着看什麼,你爺爺出事了,屋中正打得兇呢?”
臉色一驚,迅速的奔向爺爺的病房。
啪的一聲,門被推開了,屋裡很是熱鬧,正在漫天火藥味的爭執着……
眼尖的御明華一瞅到青青,立刻臉色瓣得很直,擡頭就指着對面的人道,“你個景家的敗家子兒,你想幹什麼,有什麼本事衝我來!”然後,大手使勁的拍了拍胸脯!
“我當然要衝你來,今天我就要打得你一滿地找牙,讓你把我家老太太給氣得又病倒了,你真是不東西,幾十年前就不是東西,現在更不是東西!”景仲仁罵罵咧咧着,他衝身後的幾個人一喊,“來人,墊下他的枕頭揍他,不能讓醫生驗出一絲個傷來。”他損到了極點。
景仲仁惡狠狠的盯着御明華病友的方向,嘴角泛起一絲冰涼,“如果你不想在濱海默默的消失,嘴巴最好嚴一點。”
“我……知……知道!”爺爺的病友,一下子瑟縮的捂上了大被子,一聲不吭,只能看到他蜷縮的被子一個勁兒的哆嗦着……
幾個黑衣人,七手八腳上前,一把就按上御明華的兩邊肩膀,然後後背上扣了一個軟軟的枕頭,爲首的一個大個子,一揮手,“弟兄,手勁要夠啊!”
砰,啪啪的,幾道拳頭就撲天蓋地而來。
“住手!”冷玉扒開身前的幾個人,疾步躍到最前邊的景仲仁身前,你又來惹事?我已經通知了你侄子,如果你不想進局子,就請馬上離開這裡,否則我會報警!
景仲仁眼珠又轉了下,“小賤人,你以爲你說話當個屁啊,你們讓我母親住院,我也讓你們不能好過!”他轉身,衝關身後的弟兄們揚右臂一呼,“兄弟們砸他個稀巴爛!砸那個小賤人,還要老不死的!統統給我上!打殘了有賞!”
有的拿棒子,有的隨手抄起什麼硬件,就開始劈里啪拉的砸東西……屋中頓時一片狼藉,冷玉不由的捂住房耳朵,連忙擋在了爺爺的身前。
一介大個子,衝到冷玉近前猛然就是一拳,練過跆拳道的冷玉趕緊身子一躲,輕巧利索的躲開了那一重拳,心裡一駭,這麼多人,又成了南郊賭場……雙掌向前,嘴中低語,“爺爺退到裡面,這裡我來應付……”
景仲仁知道冷玉練過一絲半勢,所以又招呼身手利索的幾個人,趕緊向冷玉的方向揮拳而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冷主感覺體力不支的頻頻後退,甚至身子已經縮到病房最裡面的牆壁上……身子緊緊貼上了冰涼的牆壁,雙腿弓起……
頭髮已經被汗液打溼成一縷,額前滲出着一層密密麻麻的細汗。
御明華的眸底劃過一絲輕快的感動,不過這一抹就像一絲頭髮般的弱小,並很快消失了。
漸漸!
冷玉有一種頭暈目眩的感覺,雙手越來越使不上勁……臉上紗布裡面傳來絲絲灼灼的燒痛。
她感覺到傷口已經迸裂了,而且明顯的有鮮血從紗布裡滲出來,雖然她看不到,但她能感到那一絲熱流正在緩緩的滴下來……
砰的一拳,她的臉被結結實實的捱了一拳……眼前立刻金星四濺……她的身子不由的晃了,她實在撐不下去了……
御明華只是微微皺眉……身子安靜的站在牆角里。
正在這時。
“住手!”一聲冷唳的聲音一下子爆響了衆人頭頂。
景仲仁一下子嚇得臉色霎白起來,他悄悄轉身:發現人羣之後,一抹頎長筆直的身材,如同黑夜裡的地獄修羅正虎視眈眈的站在那裡,不用說話,周身上下那種逼人的冷氣,就足以讓景仲仁的心駭得跳了又跳。
“阿……阿楚,”景仲仁轉身,來至他的近前,低頭小聲道,“御家不能這麼的白白欺負了我們,好歹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馬上滾!”景天楚急急拔開人羣,大步擠到了冷玉的前面,彎身,疾快的伸出大手,一下子就接住了緩緩沿着雪白牆面倒下來的身體,他發現,她臉上的殷紅浸染了整個雪白的紗布……
紅白分明,觸目驚心……
他的心一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