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冷玉再奔到後院時候,發現,後院的燈光亮如白晝,眼前一片片小尼姑們的哭泣之聲,響徹在這片寂靜的山野之中,傳得很遠很遠……
“怎麼了?”她拔開人羣,向前一看,方知,原來是自己房間裡出了事,心裡更是震驚異常,到底出了什麼事?
青色的石灰地面上,雪白的牆體,狹長的單人牀上……房間裡到處一片片血漬……觸目驚心的鮮紅驚恐的刺激着冷玉的眼球,鹹腥的氣味濃烈,嗆人……
她忍不住掩鼻,再轉眼,發現跟自己一房同眠的小尼姑已經身中數刀,倒在牀上一片殷殷血色之中,她再向前一步,府下身子,手指顫抖的觸及,小尼姑的鼻息之處,心裡驀的一涼,渾身輕顫。
沒有一絲氣息?
冷玉的腿立刻軟了下來,雙瞳劇烈的糾縮成一條直線,雙拳握起,臉色一片蒼白,是誰這樣的狠毒,居然對一個年僅十幾的小尼姑下此毒手,她冷寒的目光轉身門外的人羣……
可是隻有無奈的哭泣之音。
一片片埋怨、指責的目光紛紛朝着站在門口的冷玉身上打來,如針如刺,全部一下子扎進了冷玉此時冰涼、忿恨的心扉……冷玉的心尖不由顫了又顫,難道真的是自己招致的禍端?不可能啊?
此時,
“施主,”年紀稍長,跟自己約摸年紀的一位尼姑—靜風,抹了一把眼淚,哽咽着,“冷施主,此處庵小山高,不知是施主得罪於何人,而招致師弟慘禍,請施主明日早早離開這裡!”
其它衆尼姑紛紛跟着附和,“是啊,這分明就是災星啊?”
“這……”冷玉被人家逼得啞口無言,她握了握拳頭,有氣也不能撒,只得暫作緩兵之計,她強扯動嘴角,聲音儘量平和,“請問師傅,剛纔沒有看到賊人嗎?如果賊是衝本人而來,爲什麼又非要撞着我,豈不是自入誤區嗎?”
“那……”靜風師兄皺眉。
衆尼姑的聲音也小了下去。
“目前最重要的是報案,找出殺害小師傅的兇手,方是正道,如果與本人有關,本人更要一定查個水落石出!如果不是因本人而起,你豈不是冤枉了好人?”冷玉信誓旦旦的樣子,不容拒絕。
“師兄……”後面小尼姑們的一陣竊竊私語……咬耳朵商量着冷玉的去留。
好一陣議論之後,衆說不一,靜風師兄還是上上下下打量着冷玉數眼,雙手合十,“恕貧尼招待不週,還請施主明日離庵,庵內大凶即過。如若再有凶氣,也與冷施主脫離干係,豈不是更好?”
冷玉差一點氣得吐血,難道死個尼姑非要跟自己扯上關係,這是什麼邏輯?她清了清嗓子,把粉拳舒展,人家明明攆自己走,自己卻偏偏得留下來,那個孔雀石的線索可能只有靜月師傅知道了,或者還能知道當年的明月到底去了哪裡?自己必須留下來。
“不瞞各位師兄師弟,我也是在這個庵內長大,並且跟隨靜月師傅整整四年,這麼多年的感情,我怎麼會加害靜月庵呢?”冷玉不得不說出一部分實話。
此時,牆頭上的一條黑影,聽到冷玉的話後,眸光迅速的閃過一道陰寒,噌的跳下牆面,快速的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你是?”衆人皆驚。
“我曾經的法號是靜慈,當年八歲的時候,靜月師傅親自收留了我……”冷玉簡單的說了下情況。
衆人又驚又喜,靜風上前合十,“原來是同門中人,失敬!失敬!”
冷玉連忙回禮,“還望師兄借一步說話!”
衆人散去,有的料理慘死小尼姑的後事,有的早早睡了,或者三三兩兩七嘴八舌,估計晚上誰也睡不着了……都心驚膽顫的盼着明天的來臨。
尋了一處清靜的房間,冷玉放下手中的包,坐在牀頭,示意靜風也坐下,十分的嚴肅,“請問師兄,可有男人白天在庵外四周出現?”
這樣一問,靜風不由忖思了幾分,自言自語起來,“白天,有師弟說,有幾個村民模樣的人,在四周尋轉了很久,我們習慣了村民們上山下山,採摘野果山柴,所以就沒有介意。”
“十有八九,就是幾個村民的問題,他們根本不是真正的村民,可能是一羣殺人不眨眼的強盜!”冷玉忿忿着,“佛門淨土,一分慈念,真是罪大惡極!”
“可他們究竟是爲了什麼?”靜風不由的不相信的神情望着冷玉。
冷玉唉的嘆了口氣,“我今日從濱海而來,所爲大事,實不能相告!請師兄恕罪!”若是雲川在,她或許有一個可以商量的人。
一臉失落的靜風只得離去。
夜裡的山風很涼,冷玉還是悄悄的關了屋中的燈,靜靜的躺在牀上,她十分警惕的合衣而臥,如果兇手真的是衝她來的,她不得不現在就開始提防起來,到底是什麼人呢?
師傅到底什麼時候回來啊,自己最多等一週啊?
窗外的月亮依舊圓潤光澤,在寂寞的深山之中,她在想什麼,那一抹頎長的身影,還是雲川那一抹陽光溫和的面容。
夜沉了,她緩緩睡去,在她睡去之前,特意在門口攔了一道絲線,然後墜掛了一個銅鈴……
一夜相安無事,她睡到大天亮。
山間的清晨,空氣更加新鮮,打開門窗,嗅到是春天的一道道的花香,一道道綠草的清新,她有些陶醉的閉上眼睛。
忽然一聲熟悉的聲音,她的心一震,是不是在做夢,雙眸立刻晶亮起來,“你怎麼來了?”
“我怎麼不能來?”駱雲川一臉的明媚,緩緩朝着她走來。
昨夜的精神崩潰與緊張,就像深深的埋入烏雲之中,有些壓得她喘不過氣來,而駱雲川的到來,他的如弦的聲音,他的笑容宛如一道春天明媚的陽光,剎那間,驅散了所有的烏雲,止住了黎明前的雷雨。
不知爲什麼,她竟然沒有一絲猶豫的一下子撲進他的懷中,感覺暖暖的,像兄弟,像父親……還像什麼……她說不出來,那顆昨夜在庵中懸起來的心,一下子安穩的吞入肚裡,她笑了,燦爛的笑了。
微微一愕的駱雲川,嘴角揚了揚,明亮的眸子彎了下來,伸出大臂擁緊了冷玉,喃喃着,“你不在,想你怎麼辦?”
嗯!一聲清脆的輕咳,打斷眼前的美好。
冷玉被猝不及防的嚇了一跳,臉色竟然緋紅了少,還有一種心臟劇烈跳動的感覺,趕緊抽出駱雲川溫暖的懷抱,轉身,垂下頭,“靜風師兄好。”
靜風雙手合十,只是一眼,駱雲川,不由的臉就通紅起來,“罪過,是哪位師弟放得這位男施主進得庵中?”經歷了昨晚的事情,她不由的又懷疑的掃過冷玉。
一個小尼姑趕緊走過來,“阿彌託拂,請大師兄責罰,男施主要求求見女施主,所以特放其進入!”
“這裡佛門淨地,又是女流之輩,還請這位施主,遠離這裡吧!”靜風轉身便走,這時發現遠處的其它小尼姑,都伸長脖子,悄悄的望着駱雲川的方向發呆。
靜風更加生氣了,“送男施主出庵!否則請冷施主立刻離開本庵!”
“等一等!”冷玉眸光流轉,計上心來,“靜風師兄,佛門淨地,當年,師傅也沒有說過,不允許男子不得寄於庵內吧?況且……”
冷玉漸漸走近靜風,湊近她的耳邊,輕念,“這位是省長公子,你們得罪不起,還有他拳術了得,這幾日,他可以看看有沒有兇手的痕跡。庵內相當於多請了一個不花錢的拳術高手來保護你們,你們不覺得安心嗎?”
面又露難色的靜風望了望遠處的小尼姑面帶緋紅的嘻嘻哈哈,出神的望着駱雲川,又捉摸一番冷玉的話,也覺得有幾分道理。
“好吧,暫且安排此位施主住於師弟的隔壁吧!”靜風無可奈何的離開了,留下了一羣別處生情,又不能生情的尼姑癡癡的望着一位帥極了的美男子。
玉樹臨風,來形容駱雲川一點也不爲過,堪稱潘安宋玉流。
“我們出去走走!”冷玉眼睛瞟向遠處一羣嘻笑怒罵的小尼姑,笑着看了看駱雲川俊美的側顏,“駱大師哥,看你多招尼姑們喜愛?”
“是嗎?”駱雲川尷尬的看了看遠處,風淡雲輕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寶刀未老,可惜某個人看不到!”
冷玉笑容一滯,立刻轉了話題,“我們說正事。”
斂去笑容的駱雲川與冷玉一起踏出了庵門,“什麼事?這麼嚴肅?”
“昨天晚上……”冷玉不由的把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重複了一遍,憂心忡忡道,“不知是衝着我,還是衝着庵內?”
“對了……”駱雲川的臉很快籠上一片陰雲,“當天我去公寓找你,卻發現你匆匆開車出了黑色帝國大廈,便一路相隨,哪知道,一下子跟你去了機場,不過我倒是有了一個新發現,就是發現有人悄悄的追蹤你!”
這幾句,尤其是最後幾句,倒是驚起了冷玉一身的冷汗。
“你說真的?難道庵內的殺害真的同我有關?”冷玉全身的雞蛋疙瘩都炸起來,她跟何人有如此大的冤仇呢?
景天楚?
蕭寒煙?也不至於,追到這裡來殺自己?還是有其它的原因?冷玉抱緊雙肩,緊閉脣瓣,不再吭一聲,爲了自己的事情,已經讓庵內的一名無辜小尼姑受害了,難道還要給庵內,帶來危害。她得離開這裡!
看天臉色越來越差的冷玉,駱雲川知道她在想什麼?
他走到她的身前,雙手有力的按住眼光有些難受的冷玉,“這或許不關你的事,或許又關你的事,所以你要做好任何準備,所以這就是我當時沒有回家,直接跟你飛到了滇城的原因!好在我身上帶了卡,不然得要飯回到濱海了!”
她闔緊眸了,拼命的思索着昨晚的情況,她覺真對不起那個好心的小尼姑。又感動於駱雲川的一片深情……
“逝者已已,生者還要走下去,即便你有再多的想法與無奈,也改變不了,小尼姑命遭不測的事實!”駱雲川安慰着冷玉。
“女施主!”一位小尼姑氣息微喘的低呼,“師兄找你有急事,請女施主速回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