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揚了下嘴角,冰冷的視線看向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有錯的珍妮,深吸了口氣才鎮定下來。
“邢書,把剩下的東西都搬進去吧,現在天那麼冷,孩子們穿那幾件會生病的。”“是。”以爲他說當義工是開玩笑的珍妮,沒想到他們真的脫掉外套,在幫孤兒院修理壞掉的東西。
早知道她就不跟來了,可惡!
“珍妮,你去幫孩子們整理下屋子,看看有什麼缺少的東西沒有。”什麼!?坐在椅子上露出嫌棄表情的珍妮錯愕地看着華拓,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哥,我的腳又疼了,動不了耶。”“……那你就坐着,我們明天再來接你。”切,裝得也太假了。
她立馬生氣地看向天佑,恨不得揍他屁股。
華拓看向邢書,吩咐:“把她送回去。”“哥,我可以坐在這裡,沒關係的。”“我們有關係,我看到你會很生氣,生氣的話就沒有心情做義工。”在給華拓打下手的天佑直白的說。
“你。”“珍妮小姐,請吧。”看了眼站在眼前的邢書,再看向不再搭理自己的華拓,她耍性子的站起來,咬了咬嘴脣,生氣地走向小轎車。
煩人的人走了,天佑開心地跳到華拓面前問:“爸爸,我們什麼時候去看千寵阿姨?我的演技好吧,突然換來這裡,都沒有表現出詫異耶。”男人修好最後一把壞掉的椅子,撩起嘴脣笑了:“嗯,獎你限量版的泰坦機器人一部。”“耶~”邁巴赫駛進歐洲風格的別墅區,得到消息的許諾趕緊打電話給安千寵:“華拓來了,媽咪現在在公司沒辦法回去,你。”“嗯,我知道了。”“千寵你的聲音怎麼了?”她沒有回答,臉色蒼白地趴在牀上一動不動,睡眠不足加上營養不良,一張本來就不圓潤的臉更是急速凹了進去。
沒聽到迴應,許諾更擔心了:“在家等我,媽咪馬上回去。”“我沒事的。”她還是不放心,手頭上的大kiss都顧不上了,趕緊拿起公事包離開辦公室。“布尼,公司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是,總裁。”交代完手下,她動作迅速地到了車庫,司機很快啓動車子離開。
“千寵,我和爸爸來看你啦~”已經接到電話的張媽笑着從廚房走出來:“華先生,小少爺你們來啦?快坐,夫人說她馬上回來。”天佑好奇地四處張望:“千寵呢?”“小姐、在睡覺呢,還是先別去打擾她了。哎呀華先生,你要去哪兒啊?”她沒想到華拓會突然直接往安千寵的方向走,急得忙喊着跟過去。
房門依舊被從裡面鎖上,華拓生氣地拍着門:“千寵,你出來。”“千寵,我和爸爸來看你啦,你快開門啊。”天佑跟着喊。
張媽站在一旁手足無措,又勸不了他們,只好期盼夫人趕緊回來。
“千寵,如果你再不開門,我就撞進去了!”爸爸好酷!
聽到華拓的話,天佑兩眼一亮,眼底浮現無盡的崇拜啊。
但是屋子裡還是沒有動靜,失去耐心的華拓立馬打電話通知待在車裡的開鎖匠上來。
“哎呦,華先生您這是做什麼?”看到突然出現的男人,張媽緊張地想攔着他靠近房門,卻被華拓的冷眼嚇退,只好口頭上勸着。
華拓恍若未聞,示意開鎖匠繼續。
卡擦--鎖掉在地上,房門開了,他立馬衝進去。“千寵,千寵你怎麼了?快醒醒!”失去意識的安千寵絲毫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等她再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在醫院。而身旁站在滿眼血絲的男人--激動的坐起來,突然發現動彈不得。
“孩子打掉。”“……你說什麼?”淚水疏忽從眼角滑落,燙的她的心都燃燒起來。
男人面無表情地看着她,道:“我已經約好了醫生,後天就做手術。”安千寵突然流着眼淚笑了出來:“呵呵,呵呵呵…··”那一聲聲帶着諷刺的笑聲,讓男人的心狠狠的被鞭策着。
但是他必須狠下心來:“你好好休息吧,保存體力做手術纔會比較安全。”“我不會打掉。”笑容頓收,她冷着臉沒有餘地的說。
壓抑情緒的華拓終於忍不住,一臉痛心地看着她:“不打掉,你安全生下孩子的機率只有百分之十!”“就算百分之一,我都會嘗試。它是我的孩子,你休想動。”說完側身揹着他,手不禁環繞著自己的肚子,淚水不斷淌落。
他突然生氣地上前掰過她的身子,想讓她看清楚自己的眼底的痛苦和掙扎。但是陷入低潮中的安千寵全然不去看,她只知道他想殺掉自己的孩子,她不會允許的。
“千寵,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你覺得孩子生下來能健康嗎?連小佑看到你的樣子都哭了,你真的要爲了孩子冒險?”他的話像一根針似的,生生紮在她的胸口上。
猛地推開他,安千寵淌着眼淚指責:“你可以不要它,反正我也是孤兒,會懂得怎樣照顧它。”“你能不能冷靜的想一想,這個孩子你生不下來,生下他你就會死掉!你到底明不明白?”他痛心疾首的想要說服她,但是視孩子如命的安千寵,根本聽不進去任何勸告。甚至扭曲了男人的意思。
她緊緊抱住自己的肚子,佈滿淚水的臉戒備地看着他,彷彿華拓是爲了他自己,纔要殺掉自己的孩子一樣。
“你走,走啊!它不是你的孩子,它是我一個人的,你走!”他還想說話,卻被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身後的許諾拉了出去。“她現在的情緒很不穩定,別再刺激她了,我求求你。”兩人站在門口,紅了眼眶的華拓突然拽住她的手臂,斥責:“你怎麼答應我的?懷孕那麼大的事情,竟然幫她瞞着我到現在,難道你想看着她死嗎!”“沒有!”“我比誰都希望她活的好好的,我是她的媽媽啊…··可是你懂嗎,要一個女人殺掉自己的孩子,比殺掉她自己還痛苦,我做不到。”他的眼眶紅得似血,淚水在眼眶裡銜着,卻始終不肯落下。因爲他知道這個時候,只有自己堅強和殘忍,才能挽救得了安千寵的生命。
“你做不到,我來。”她懵了,一張臉刷的慘白:“你想做什麼?”他沒有表情的轉身,卻沒有人知道,他曾經有多麼渴望一個孩子的到來。他後悔了,悔得想殺掉自己。
如果當初堅持把珍妮送回去,這個孩子沒準就能活下來了吧?
他、真的很想殺死自己。
窗外黑濛濛一片,狂風呼嘯着像要撕裂萬千事物,就算再高檔的病房裡都聽得到窗外呼呼作嘯的聲音。
縮在角落的安千寵不敢閤眼,她怕自己睡着了醒來之後孩子就不見了。
站在病房門口的男人一根菸接着一根,打理得一絲不苟的外表變得憔悴、頹然。他知道里面的人沒睡,知道她爲什麼不睡,很想進去逼迫她閉上眼睛,卻知道自己進去了,只會造成反效果。
很快到了約定手術的時間,安千寵瞪大兩個帶着很重黑眼袋的眼睛盯着門口,彷彿那裡會有很可怕的野獸衝進來把自己撕裂。
門毫無預警的開了,她突然抱住自己的腹部尖叫:“我不手術,我不手術你們出去!”“千寵,是媽咪。”不管是誰,這個時候對於安千寵來說,所有人都可能會傷害自己,傷害自己的寶寶。“你出去,我沒有媽咪,我沒有。”那兩隻帶着恐懼的眼睛讓許諾好不容易壓制好的情緒又崩潰了,她捂住嘴巴,留着淚水把飯菜放在桌上。
哽咽地說:“想要保護孩子,你就得吃飯,不然它會餓的。”寶寶會餓……看着眼前的飄着熱氣的飯菜,她突然有了吃的慾望,但是:“你先吃一口。”“千寵…··”“你先吃一口,然後我就吃。”許諾知道她擔心什麼,傷心的抹掉淚水之後,拿起了勺子挖了口飯和菜,放進自己的嘴裡,卻嚼得心都碎了。
“現在,你可以吃了嗎?”摸了摸肚子,安千寵謹慎地點了點頭:“你拿過來吧。”小心翼翼的吃着,偶爾看了眼對面的人兩眼,她吃的很不安心,但是爲了寶寶又不得不逼迫自己吃。
隱藏在門口的男人看到她把勺子挪向那碗許諾沒有動過的湯時,壓抑了許久的淚水驀地落下--“啊、好痛!”好不容易吃完所有的飯菜,腹部突然一陣抽痛的安千寵像是知道了什麼,充滿恨意的眼睛死死地瞪向眼前的許諾。
而後者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嚇得魂都飛了:“千寵你怎麼啦?怎麼回事啊,醫生,醫生快來啊!”“你、你竟然能殺死我的孩子…··”暈迷前,心底充滿悲憤的安千寵感覺什麼東西從自己的腿間流出,肚子裡漸漸變得空虛起來。
許諾傻了,被她腿間的血嚇得失聲尖叫:“不、千寵不是我,千寵你醒醒啊!”這時候醫生像是在外面準備好了一般,飛快地衝了進來,把失去意識的安千寵換了張牀,推去了手術室--“是你,是你做的對不對?華拓,你不知道你這樣做相當於失去了千寵啊!你怎麼能這麼做,怎麼能…··”出現在病房的華拓木訥地任她打,比起自己失去安千寵,他更怕這個世界從此沒有她的存在。
“孩子只有百分之十的存活率,而千寵的存活率百分之一,你想讓我怎麼做?”似乎不知道這件事情的許諾一怔,捶打他的手僵硬地放了下來,隨之跌坐在地上痛哭:“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對她。那孩子會瘋掉的,醒來之後一定會瘋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