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架,老子損失太大。原以爲只是捱了幾悶棍,劃一道口子,到了醫院才知道悶棍不知道捱了多少下,幾乎全身每個地方都被招呼了一遍。而且除了手臂上的一道刀口,還有一刀差不多要了我的命。
這一刀從我左肋底下插進去,在兩根肋骨之間被卡住。按醫生的說法,要是沒有肋骨護着,這一刀將會直奔心臟而去。倘若如此,我此刻已經一命嗚呼了。
奇怪的是我居然不知道痛,直到護士剪開我的衣服清洗傷口,我才感到痛得無比徹骨。
是譚茗茗的急中生智救了我一命!
那兩聲喊,確實是譚茗茗喊出來的。小混混門上門打架,動靜把住樓上的譚茗茗也驚動了。我其實並不知道譚茗茗已經回來了深圳,更不知道她還住在花街的陶小敏家裡。
我看着一臉擔憂的譚茗茗,咧開嘴笑了起來。
譚茗茗輕輕推了我一下,嗔怪着說:“還笑得出來呀你。”
我打量着自己,全身被包裹在厚厚的紗布裡,活像木乃伊一樣僵硬不可動彈。
“老子不死,後福無窮。”我笑嘻嘻地說:“譚茗茗,你怎麼回來了?”
“我不回來,難道把孩子生在爸媽家裡?”她白我一眼說:“我們老家很顧忌這種事,嫁出去的女,不能在孃家生孩子,不吉利。”
我心裡想,你算什麼嫁出去的女?你只不過是樑大地的一個傳宗接代的工具而已。樑大地至今還是個有家室的人,他與你結婚,只是名義上的夫妻,法律並不認可啊!
想歸想,我不會說出口。再怎麼說,譚茗茗還是莫旭遊前女友香香的堂妹。就衝着莫旭遊的面子,譚茗茗再怎麼出格,在我心裡也不會對她有半點怨恨。何況她現在是我的救命恩人,名義她出身,可能不需要混混們再動手,單就流血,也該將我流死去了。
我打量着她臃腫的身體,關切地說:“譚茗茗,謝謝你。我沒事了,你回去吧。”
譚茗茗看我一眼道:“你現在這樣子,我能走嗎?”
“可是你在這裡也不行啊!”我故意笑嘻嘻地說:“你挺着個大肚子,照顧我這個大男人,說出去還不丟光我這張臉?”
“命都不要了,你還要臉?”她瞪我一眼道:“我不走。”
我無可奈何,試探地問:“樑大地呢?”
“死了!”
“死了?”我大吃一驚,傷口隱隱作痛起來,聲音大了許多追問她:“怎麼死了
?”
譚茗茗抿嘴一笑說:“王者,你發現你這人,有時候腦子還真短路呢。樑大地要是死了,我還會留着肚子裡的孩子?”
我疑惑地看着她說:“不是你說的死了嗎?”
譚茗茗嘆口氣說:“王者,樑大地也是個苦命人,你放過他吧。”
我頓時語塞。樑大地與我是沒半毛錢關係的,不存在我放不放過他。樑大地是不是苦命人,也跟我沒半毛錢關係,她此話從何說起啊!
我惶恐地說:“譚茗茗,你一定是搞錯了。樑大地與我沒關係。”
“但他與孟小冬有關係。”
“所以這話你只需對孟小冬說,跟我說沒意義啊。”
“你放他一馬了,孟小冬就會放手。”
我長嘆一聲說:“譚茗茗,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我只是孟小冬的一個特別助理,何況現在還不是了。再說,我在孟小冬面前根本沒話語權。”
“有不有你清楚,我心裡也明白。幫不幫就在於你了,反正我家老樑也就破命一條了。他說了,如果孟小冬不放手,他就魚死網破。”
樑大地還會有如此剛烈的一面?我想起大腹便便的樑大地,他就像泥偶一般的憨態可掬,他有着典型的香港人怕死的心理,他居然能說出魚死網破的話來?
我臉上的似笑非笑神情讓譚茗茗感覺有些緊張,她掃我一眼道:“你笑什麼?”
“我沒笑。”我說:“譚茗茗,我可以保證,我絕對不會去找樑大地的麻煩。”
有了這句話,譚茗茗頓時歡天喜地起來,她低聲說:“王者,你就好好的躺着養傷,我來伺候你啊。”
我擺擺手說:“謝謝你了,譚茗茗。我真沒事。”
好說歹說,終於把譚茗茗勸走了,進來的護士說:“你老婆不錯哦,挺着個肚子兩天兩夜沒閤眼守着你。”
我暗暗吃了一驚,問道:“我睡了兩天了?”
護士嘴一撇說:“要不是你老婆送得及時,你怕要睡一輩子了。”
護士一走,我撫摸着繃帶紗布,感覺全身像是有千萬只螞蟻在爬。
如此重傷,我不想告訴任何一個人。
下午我試探地問了護士,得知要想痊癒出院,最少得十天半個月。
我心裡頓時哀嘆起來,原計劃趁着這段時間無事,好好的讀下書,把考試混過去再說,沒想到這一架下來,別說考試,就是想自由活動一下的可能性都
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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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車禍住院,是美心伺候我。
這次打架住院,我居然不知道找誰來說話。
譚茗茗幾乎每天都過來,除了送些雞湯之類的吃食,她一般很少說話,默默的在我病牀邊坐坐就回去。
劉曉梅在我住院的第五天給我打來電話。
“王者,你死哪裡去了?”
“我在深圳啊!”
“怎麼沒見你來考試?”
“我忙!”
“忙?”她在電話裡大聲說:“既然你忙,何必還花錢來讀書?你真是塊糊不上牆的淤泥。”
她掛了電話,顯然非常生氣。
我等了一會,還是給她打了過去。
“我在醫院裡。”我說。
“你怎麼啦?”
“我差點就死了。”
“騙人!”
“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來人民醫院驗證啊!”我把病牀號告訴她,掛了電話靜靜的等她過來。
我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什麼想法,反正就是想讓她知道,想讓她親眼看到躺在病牀上像一條死狗的我。
劉曉梅果然在傍晚的時候來了,隨她而來的還有厲海。
厲海大驚小怪地撲倒在我牀邊,咋咋呼呼地問:“王者,你怎麼了?”
我笑眯眯地說:“我沒事,與小混混打了一架。”
厲海的擔憂居然充滿了女性的柔情,這讓我感到意外。她是個假小子式的人,她在看到我悽慘的樣子時,眼角居然溼潤了。
劉曉梅站得遠遠的,她打量着我問:“又跟誰打架了?”
我笑道:“上次那幫人。”
“他們是什麼人?怎麼老是找你麻煩?”
“我也不是很清楚。可能是我不小心踩了他們的尾巴。”我故作輕鬆地說。其實我渾身很難受,不但痛,而且很悶。就像置身在一個下面燒着大火的蒸籠裡。
我的幽默並沒有讓她們笑,劉曉梅反而蹙起了眉頭,深深看我幾眼說:“你這樣的人,本身就是個混混。”
她叫厲海走,厲海很不情願,撅着嘴脣沒動。
她就暴怒起來,瞪着厲海說:“走不走?不走我走了!與一個小混混,廢什麼話!”
她果真掉頭就往門外走,我想喊,話到嘴邊沒出聲。
厲海抱歉地地我笑笑,小聲說:“我有空就來看你啊!”
我淡淡一笑,目送她們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