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馬車突然變得顛簸起來,韓進透過車輪向周圍看去,車隊已經拐上了一條小路,小路的盡頭是一座不大也不小的山丘,山丘下還有一個孤零零的小村莊,只有幾戶人家,但沒有一戶點燈,充滿了死氣沉沉的味道。
車隊徑直穿過村莊,一直走到山丘下,十幾個護衛跳下來,搬開堆積老高的麥稈,在一陣隱約的轟隆聲中,一個足有三米高、兩米餘寬的洞口出現在大家面前。
洞中還有十幾個騎士,他們和商隊的人應該很熟悉,見怪不怪的讓在一邊,揮手示意車隊快點進去。
在密洞的石門轟然閉合的時候,車隊已經駛入了一條下行道,由於自身載重的關係,開始是馬兒拉着車走,後來變成車子頂着馬兒跑,幸好每一輛馬車上都有一個很嫺熟的車伕,控制住了整個車隊的節奏。
大概能走了上千米,車隊的速度慢了下來,前面有一個不小的廣場,廣場還有一片營地,寒冷的北風被大地擋在上面,這裡非常溫暖,幾個身穿亮銀色戰甲的戰士圍坐在營地門口,不知道在聊着什麼,營地內間或還有女人的身影走過,看樣子,這座營地已經存在很長一段時間了。
利奧波德和營地門前的戰士談笑了幾句,又指揮車隊繼續向前走去,韓進依舊躲在車廂下,仔細觀察着四周的動靜,剛纔看到那幾個圍坐的戰士,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裡,角度近乎平行,只要那幾個戰士稍微細心些,不難發現車廂下那異常的影子,可惜這裡鬆懈得太久了,警覺已經變成了一種沒必要的東西。
四周遍佈着人工開鑿的痕跡,這不是天然形成的,到現在爲止,他看到的工程量已經讓人瞠目結舌了,如果這條地道能通到聖冠城,那簡直是一個奇蹟,真讓人難以想象,誰能有這麼大的魄力?!
前方的路顯得很陰暗,大約每隔五十米安裝着一盞魔法長明燈,這隻能讓人隱隱約約看到一些東西,絕對談不上明亮。
車隊中的護衛低聲抱怨起來,韓進聽了片刻,聽懂了一些東西,非戰時,這條地道是不會開啓的,戰爭時期也不會輕易開啓,只有處境非常艱難、急需輸血的時候,這條地道纔會變成聖冠城賴以生存的血管。地道的另一端在拜特盟境內,爲了避免挑起不必要的爭端,黑鴉城和迪普城的軍隊絕不會擅自闖入拜特盟,地道的安全得到了極大的保證。
當然,如果黑鴉城和迪普城發現有這麼一條地道,肯定不會客氣,問題是,既然他們不會侵犯拜特盟的邊境,那麼也就談不上發現了。
每走到千米,路邊就會出現幾條岔路,在岔路口有很明顯的標記,指引着正確的方向,經過一個岔路口倒不算什麼,但先後經過十幾個岔路口,看到了近百條岔路,韓進不禁有種震驚的感覺,這豈不是一座巨大無比的地下迷宮麼?
昏暗的地方總容易讓人瞌睡,但第一輛馬車上的護衛不敢懈怠,別人可以錯,他們不能錯,如果把車隊引入岔路,那後果是非常嚴重的,也許永遠也別想走出來了。
利奧波德強打精神,鑽出車廂坐在車伕身後,他是個有責任心的人,至少要對自己負責,可笑的是,別人只知道嫉妒、只看到他的財源滾滾,卻看不到他付出的辛苦。在其他人遊玩的時候,他要仔細計算每一筆生意的得失;在其他人休息的時候,他要時時刻刻睜大眼睛;還有種種周旋、逢迎、欺騙,只能說,做哪一行都不容易。
“把酒壺給我。”利奧波德打着哈欠說道。
那護衛靠在車廂上睡得正酣,根本沒聽到他的話,利奧波德不由瞪起了眼睛。這也算是人類的通病,當他享受的時候,不希望有別人比他更享受,當他煎熬的時候,又希望所有人都和他一樣煎熬。
自己在這裡強打精神,那護衛卻睡得像頭豬一樣,利奧波德受了嚴重的刺激,他的外表和他的內心可是不相符的,甚至可以說是截然相反,利奧波德隨手拽過一條鞭子,就要抽下去。
鞭子還沒有動,一顆突然出現的火球爲利奧波德完成了心願,只是,後果太嚴重了一點,那個護衛斜刺裡飛出去,正撞到洞壁上,接着滾落在地,他的腦袋已經變成了一團焦炭。
利奧波德呆了呆,一條人影從上面落下來,坐到他的身邊,利奧波德側頭看去,不由發出一聲尖叫,淒厲的叫聲沿着幽深深的地洞傳出老遠。
“怎麼回事?”
“敵襲?敵襲……”
整個車隊人喊馬嘶、亂成一團,利奧波德身前的車伕發現不對,急忙跳下馬車,利奧波德卻是一動不敢動,只呆呆的看着韓進,就像一隻看到了蛇的青蛙。
一個護衛從角落中探出頭,他的半個身子躲在車廂後面,一張長弓緩緩拉開,箭矢指向十餘米開外的韓進。
就在那護衛將要鬆開手指的一瞬間,一隻碩大的拳頭從側面飛過來,正擊中那護衛的臉頰,那護衛只來得及慘號一聲,便飛跌出去,重重撞在洞壁上,接着被彈了回來。
一個木人跳過車廂,凌空追擊而至,第二拳再次轟擊在那護衛的臉頰上,接着又是一拳,整個洞壁都顫抖起來,當木人鎖定下一個目標時,那護衛半個腦袋已深深嵌入洞壁中,只能看到一張流淌着鮮血的嘴,他的脖頸和他的身體之間的弧線已經差不多有九十度了。
“殺了他……”十幾個護衛從前後兩端撲了過來。
韓進笑了笑,又釋放出一個木人,兩個木人分守前後,擋住了護衛們的攻擊。雖然護衛的工作性質和傭兵差不多,但在實力上分屬低高兩端,如果有足夠的力量,加入一支傭兵小隊,個人收入將驟然增加十幾倍,甚至更多,沒必要去看人臉色。
韓進很清楚,實力最強的那個護衛隊長,也不過是一個五階的劍士,他有足夠的信心解決所有對手。
利奧波德不敢動,頭上、臉上到處都是冷汗,商人的頭腦就是靈活,在這瞬息之間,他想到很多問題,馬里奧爲什麼半天都沒趕過來?難道……那些騎士都被人幹掉了??再聯想到眼前這個居然一直跟進地洞的傭兵,他越想越覺得可怕,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壓得他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