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時分。
橙紅的夕陽灑滿大海,粼粼光亮如碎裂的鏡片,將天空反射得支離破碎。
當熱氣球升上高空,飄得沒了影蹤,蘇熠晨走下臺,輾轉離開甲板,記者們想追,卻盡數被工作人員攔下。
這時,對自己定位準確的方天賜從主持人手中拿過話筒,彬彬有禮的做結束語。
媒體們只好按捺下來,給面子的將最後的鏡頭給他。
也是這時,衆人才發現這位遠近聞名的方家敗家子,出奇的隨和。
……
十五分鐘後。
蘇熠晨來到監控室,除了一名遊輪上的工作人員在此待命,這裡儼然變成蘇氏的臨時據點。
他將快沒電的手機交給樂慕炎,“能不能查出短信息的來源?”
樂慕炎剛將幫兇的基礎信息整理出來,和他們猜想的沒差,樂徵與幫兇有直接聯繫,光在這一週內,二人每天至少有4、5通電話。
深查下去,不用他們親口招供都能真相大白。
不過這是警方的事了。
眼下,樂慕炎從蘇熠晨手裡接過手機,斂眉看了一眼,笑了,還剩下4%的電源,分分鐘自動關機的節奏。
“沒充電器?”他問的是夏天。
夏小姐彎起眉眼慚愧的笑了笑,“我沒帶在身上,只能回蘇先生的套房去拿。”
孰料蘇熠晨乾脆道:“我的也沒帶。”本想問總秘要備用的來着。
被老闆和女票同時坑到的樂慕炎認命的點了下頭,“好吧……”將天價手機掂量了下,不報期望的試着回撥陌生號碼,竟是通的!
他立刻用電腦秒黑了老闆的手機,讓兩端連接在一起,再利用遊輪上的衛星通訊設備進行搜索,主機上綠色的代碼不斷刷新更替覆蓋,左邊電視牆連成一氣的畫面將海上的皇家夢幻號完整顯現出來,接着範圍縮小,再縮小,鏡頭拉近至遊輪的左側,再拉近……
卻在這時,無人接聽的手機忽然黑了屏幕,沒了聲音,本就所剩無幾的電源被耗得乾乾淨淨。
主機上的執行代碼同時嘎然而止,樂慕炎蹙了眉,停下敲擊鍵盤的動作,轉臉看向蘇熠晨,“那個人和我們一樣,在遊輪上。”
再給他十秒,他就能鎖定手機信號,將其找到。
“這是個沒登記的號碼,不定遊輪還沒靠岸就會被棄用。”
他們丟了那個人主動接觸的最好的機會。
可惜了……
望住完全沒動靜的手機,蘇熠晨第一次意識到充電器的重要性。
“以後肯定還會再遇上。”他沉沉話道,攬過季薇,相互依偎安慰。
顧嬌雖也平安無事,可回想之初,聯繫不上重要的人,那樣的狂躁不安以及害怕的心情實在不想再體會一次。
總算,度過了這日的危機。
“哥。”秦亦有了新的發現,忽然喚道:“你們看,那不是樂徵麼?”
大家同時向電視牆看去,畫面定在第七層甲板後方的左邊,數名警務人員正押送樂徵和另一名幫兇從側面的長梯離開遊輪。
三艘海警的巡邏小艇依附在遊輪邊緣,金黃色的餘輝將這一幕籠罩頗具電影尾聲的意境,拷住樂徵手腕的手銬反射出刺眼的光,宛如正義在無聲的訴說,天網恢恢。
“現在屏幕牆上的畫面是阿炎用衛星定位反映出來的,這麼說,給老闆發信息的神秘人就在這個範圍內?”夏天道出所有人心裡的猜測。
“是的。”樂慕炎坐在轉椅上,調轉方向,看着移動的畫面,“這包括整個遊輪的左側面,你看甲板上的飛機,還有第三層泳池邊的人,雖然就在這個範圍,但是太廣了,根本不能說明什麼。”
而因爲被海警押送的樂徵,連同那三艘小艇置於鏡頭的前方,所以從他們的視角來看,比較明顯突出而已。
“至少就目前而言,那個神秘人還在爲他的目的伺機蟄伏。”季薇判斷道。
是他最先給蘇熠晨發短信做提醒,否則,結果很可能是大家誤以爲顧嬌一直在房內休息,根本不知她處於危險中,等到反映過來時,只怕爲時已晚。
秦可人的態度並不樂觀,“可是他當時也沒直接告訴我們顧嬌身在何處。”
一陣沉默,大家都在默契的心有餘悸。
宋暄嚯的笑了,“諸位,晚飯之前,想不想先喝一杯,放鬆一下?我請客。”
若不是覺得d市太無趣,若不得表兄盛情邀請,他也不會一時心血來潮,做了把雜誌社總部搬到這座城的打算……
罷了。
至少很有意思,看來他今後的生活,每一天都能過得精彩紛呈。
秦可人附和他說:“我要連飲三杯馬提尼,誰也不能阻止我。”
話剛說完,‘砰’的一聲從監控室外傳來,甚至有悶顫的迴響!
室內衆人無不愕然,幻聽?
這槍聲也太真切了……
夏天指着屏幕一方驚聲,“快看!”
遊輪左側,在那裡人同樣震驚!
一目瞭然的緊繃狀態,甚至有人將配槍拔出,戒備的向各個有可能發生槍擊危險的方向瞄準!
樂徵已從前後押送他的海警之間消失,斜長的樓梯上只留下一小灘鮮豔的血跡,而更多的紅色自小艇之間的海水中泛開,蔓延……從之中飄起一個看不出生息輪廓。
……
槍擊事件發生後,皇家夢幻號迫於無奈返航,南方悅不得不提早結束遊輪宴。
船上的記者們聞風而動,不顧還沒逮到的兇手的兇險,展開比警察還要瘋狂的調查。
事態越發趨於失控狀態,頂層被徹底隔離成安全地帶,只允許蘇、陸以及主辦方南方悅的主要相關人員進出。
中槍昏迷的樂徵被直升機送回市內治療,直至晚上八點,搶救還在持續。
據說那顆子彈因爲風速和光線的影響,在射擊時發生偏差,離他的心臟只有微毫之差。
即便如此,能否撿回一命,除了看醫生們的技術,還得靠幾分運氣。
根據開槍的方向,找到狙擊地點時,兇徒早已不在。
只留下一把沒有任何指紋的普通狙擊槍,以及和蘇熠晨以短信聯繫過的陳舊的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