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心聽到聲音不覺心裡一震,她靠着牆壁緩緩的站起來。
幽暗的通道很安靜,安靜到初心甚至能聽的到自己有些粗重的呼吸聲,牆壁上的水“嗒…嗒…嗒…”的滴落在地上的水窪裡,聲音格外的滲人。
初心沒有說話,她只是藉着唯一的那個火把搖曳的火光,視線模模糊糊的看着通道那邊。
“膽子很大嘛你。”那道聲音又響了起來,聲音裡卻滿是戲謔。
初心聞其聲卻不見其人,眉頭深深皺起,一滴細汗順着她的臉頰滑落,初心的臉色有些蒼白。“有膽說話,沒膽見人麼?還是長的太醜不敢出來。”初心滿是挑釁的話語迴盪在通道里,迴音聽起來格外的悠長。
迴音消失,瞬間又安靜了下來,初心的臉色愈來愈陰沉,這種感覺就像是被人耍了一樣。
初心只覺得眼前晃過一抹白色的身影,她還未來得及反應,一股別緻的藥香充斥她的鼻腔,初心眼前頓時一黑,身子軟了下去。
“敢闖本宮月華殿,你也是有膽。”月傾城垂眸看着地上不省人事的初心,淡淡的說着。“咳咳咳…”月傾城突然用寬大的袖子輕掩住嘴猛咳嗽起來,他薄薄的嘴脣沒有任何血色,蒼白的如同白紙一般。
好一會兒,月傾城才停止了‘撕心裂肺’的咳嗽,那潔白如雪的袖子上竟印着點點鮮紅的血跡!“又要補補了。”月傾城看着那血跡淡淡的說着。
“把她跟那小丫頭關一起,也省得本宮親自去綁人了。”月傾城還有些血跡的嘴角微微揚起,聽來報的人說,眼前這個女子是目前唯一一個能讓空靈的眼淚,凝結成心靈碎片的人。他原本還打算着去‘萬世宮’搶人,沒想到她卻自己送上門來了,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通道拐彎處出來了一個黑色風衣的人,他綠的有些發亮的雙眸微閃着,他低着頭恭送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月傾城。
綠箭待月傾城的身影消失在通道之後,他看着初心愣了一會,隨後抱起初心往出口走去。
月華殿
這是一座裝修及其輝煌雄偉的城池,面積之大僅次於皇宮。鎏金的琉璃瓦,金光閃閃的裝修,隨處可見的銀盆,上面種着許多的奇花異草。殿裡所有的東西無一不是世上最爲罕見的物品,光是那高坐在殿堂之上的月傾城,拿在手中把玩着的黑色的杯盞,價值就足以讓平民一輩子吃食無憂,穿住不愁了。
月傾城閉着眼睛靠在鋪着貂皮的大檀木椅上,一手搭在扶手上,有一下沒一下的轉動着黑色水晶杯,一手微微頂住睛明穴,略顯病態的臉上滿是疲憊。
“傾城國師,皇上請國師進宮一趟。”諾大的門口急匆匆的進來一個穿着藍色無袖衣袍,頭上頂着一定五彩斑斕帽子的男子,他的左手上拿着拂塵,一臉的急色,木屐在黑的發亮的大理石上“噠噠噠”的響着。
月傾城的緊閉的雙眸微微滾動了一下,長長的睫毛顫動着,他沒有睜開眼睛,只是手上玩着的黑水晶杯,像是有眼睛一樣直直落到了那名男子的懷裡。
“有勞太公子跟皇上說本宮身體不適,有事親自找本宮商量吧。”月傾城將黑水晶杯擲給來人,他緩緩睜開眼睛,淡淡注視着下面不同往日,拿到賞賜高興的結結巴巴的跪下來謝恩的常坊,反而爲難的欲言又止。
“怎麼?”月傾城放下揉着睛明穴的手,目光依舊淡淡,只是他聲音裡有些不悅。
“傾城國師,皇上這次是下了死命令要您入宮啊,若這次還不去的話,臣下的性命就不保了,又再多的財富也是花不出去的呀!”常坊有些急的跳腳,五官糾結到一起去了。看着手中價值不可估量的黑水晶杯,他肉痛的想哭。
半響,月傾城都沒有迴應,他的指尖輕釦在扶手上,整個諾大的殿堂都能清晰的聽到‘嗒嗒嗒’的聲響。
“就這樣吧,本宮乏了,退下吧。”月傾城緩緩起身,他沒有再看常坊,徑直朝裡間走去。
常坊眼見月傾城又拒絕了,想死的心都有了,他‘撲騰’一下跪倒在地上,聲淚俱下的說着:“傾城國師,您不去臣下真的會死的!”
月傾城的腳步並沒有因爲這句話而有任何停頓,他雙手負在身後,潔白勝雪衣袍裁剪的當,將他那偉岸的身姿勾勒出來,漆黑如墨的黑髮綰成了一個髮髻,用和田玉環固定着,從後背看起來,月傾城是那麼的風姿卓越。
常坊以前也經常這樣目送月傾城離開,這是這一次他沒有了那個心情,他在原地不住的磕頭,只是月傾城一個轉身便消失不見了,諾大的殿堂只有他自己一個人,還回蕩着他嘭嘭的磕頭聲。常坊擡頭,沒有再看到任何人影了,他癱坐在地上,半晌,他將那隻黑水晶杯用衣裙擦拭了一下,然後戀戀不捨的放在地上,看了一眼,他慢慢爬起來,有氣無力的走出了‘月華殿’。
“綠箭,你去打聽一下,那個昏君找本宮所爲何事。”月傾城在屏風後面,看着常坊離去,今天他的表現真的是反常至極。他不得不謹慎,即使他的身份皇帝不敢動他,但還是要防着。
在他身旁的綠箭點了一下頭,身體如同鬼魅般消失不見。
月傾城有些虛弱的捂住胸口,豆大的汗從他潔白的額頭不停的滲出,他的臉色蒼白無比。月傾城緩緩跪倒在地,手拼命抓着胸口的衣服,試圖用這樣的方法能減輕心臟的痛楚,可是明顯不行,他俊美的五官痛的扭曲了起來,他額頭青筋暴起,另一個手緊緊攀附着地面,他的呼吸越來越沉重,甚至整個人都開始蜷縮在地上!
“來人!”月傾城忍住痛楚,聲音虛弱的響着。
不一會,兩個穿着粗麻無袖衣衫的男子衝了進來,他們將月傾城扶到了太師椅上。月傾城的黑眸突然閃過一絲血光,他大掌抓過一個侍衛,呲起牙齒便朝侍衛的脖子咬去。頓時溫熱的鮮血灑出,月傾城的白袍上鮮血淋漓,另一個侍衛早就嚇的腿腳發軟,一屁股坐在地上,雙眼驚恐無比的看着獸性大發的月傾城,渾身顫抖。
月傾城的眼睛變得充血般的紅豔,他汲取着侍衛那溫熱的鮮血,就像一個嗷嗷待哺的小娃娃找到食物般的興奮。
被抓住的侍衛只是掙扎了一下身子變慢慢軟了下來,他還沒弄清楚狀況,一向溫潤的病郎君月傾城怎麼會做這麼粗暴的事情?
另一個只想逃,他手腳並用的朝門口爬去,他已經嚇尿了,沿着他爬走的路線,撒滿了一地。
第一個侍衛被汲取完血之後已經變成了一具骷髏,只剩下骨頭包裹在衣物裡面,連頭髮都沒有了!
月傾城將他一把扔開,紅着眼睛慢慢走向快要爬到門口的侍衛,像拎小雞一樣的將他提起來,侍衛眼睛裡滿是恐懼,他拼盡力氣想大喊救命,卻在月傾城的牙齒進入他脖子的那一瞬間,永遠停留在喉嚨裡。
月傾城將成了骷髏的兩具骨架丟在了一起,疼痛的感覺已經散去了不少,他看着那骨架,眼裡滿是痛苦的折磨。
“你們的家人,本宮會好好照顧的。”月傾城脫下自己的衣袍蓋在骨架上面,從懷裡拿出一個白色的小瓷瓶,朝地上揮灑下去,只聽‘滋滋’的聲音,那兩具骨架連同他的衣袍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月傾城做完這些之後,他無力的坐在太師椅上,眼神空洞的望着房頂。他已經不記得自己重複了多少次這樣的動作了,可是汲取別人血的方法只是治標不治本,而且最近發病的頻率也越來越頻繁了。
月傾城左手撫上心口的位置,閉上眼簾,聲音微微有些顫抖的說:“爲什麼只給我三分一的心臟?”
回答他的只有空蕩蕩的迴音,他沉重的嘆息着,宿命即是這樣,他改變不了既定的事實,所以他只能靠後天來改變命運。
空靈的心靈碎片是可以修補他的心臟的,爲了生存,這一次他必須要得到空靈的眼淚,否則他等不到血鳶尾轉世的心臟就該命喪黃泉了。
如果說空靈的眼淚是可以修補他的心臟,那麼初心的心臟就是治癒他心臟最根本的方法,只要他病好了,蒼穹天國就是他的了!月傾城的眼眸閃爍着異常的光芒,總有一天,他要稱霸整個蒼穹天國,讓所有人對他俯首稱臣,唯他馬首是瞻,而不是司馬安逸來傳喚他!
想到這個,月傾城有些小激動起來,他起身到裡間換上了一件新衣袍,用藥水清洗了一下臉,看着銅鏡裡面色紅潤不少的臉,他更是下定決心要得到空靈的眼淚,然後等待女媧轉世的心臟,把自己的身體養好,然後將司馬安逸拉下馬,君臨天下!
“司馬安逸,你等着吧,我月傾城絕對不甘心只做一個聽你命令的國師。”月傾城對着銅鏡陰陰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