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這裡拖住他,你帶初心走。”夜歌轉頭跟紅月輕聲說着。
“不!”紅月想都沒想直接拒絕,她偏過頭去不去看夜歌,柳眉倒豎,紅眸裡是怒氣還有堅定。
夜歌一手搭在紅月的肩膀上,用幾近祈求的聲音說:“紅月,初心不能被他們找到……”“可是你都已經那麼重的傷了!”紅月轉身打斷他的話,鳳眼圓瞪。
“你們兩個慢慢商量,老夫去了!哈哈哈哈!”天蒼哈哈哈笑着,他才懶得在這兩個小兒面前浪費時間,拿到女媧心纔是大事!說罷便要追着鳳尾蝶前去。
“紅月,就當我求你了,沒有初心我也不會獨活的!”夜歌紫眸看了一眼天蒼掠去的方向匆忙但句句肺腑,是的,初心死了他也不會獨活。
紅月直直看着他良久,最終點了點頭。夜歌感激的看了一眼紅月,轉身便朝着天蒼追去,沒束的白髮那麼悠揚,卻深深刺痛着紅月的心,紅月眼神暗淡了一下,跳下屋頂,在被淡淡月光照映的微微發亮的青石板上,朝着涼城客棧像只敏捷的獵豹飛奔而去。
“你,叫初狸?”初心自己拿從裙邊撕下的布條小心翼翼的包紮着傷口,初狸在旁邊盯着她好久了,她原本不想說話的。
“對啊小媽!”初狸砸吧砸吧嘴說到。
“咯咯……”初心看着初狸那大長嘴巴上下閉合着她就有種莫名的喜感,忍不住輕笑起來。
“小媽你笑什麼?”初狸莫名其妙,嘴角不住的抽動着。
“沒事。”初心在綁好布條後起身在屋裡轉着。“我是誰?”她一直都想知道的事情。
初狸微閃了一下藍眸,突然一個吸引它這種生物的東西悠悠從窗口飛了進來。“蝴蝶!好漂亮!”初狸沒回答初心的話便跑過去上下跳竄,鳳尾蝶似乎有意逗初狸一般一會飛低一會飛高,急的初狸直跳腳。鳳尾蝶悠揚着身體在房間裡轉了一下,然後緩緩飛到初心身邊繞了兩下。
“乾坤一聲輾轉蒼穹本月
緣來緣去皆爲凡塵而已
如有來生幻化蝴蝶飛去
從此逍遙安樂一生天域”
初心看着蹁躚飛舞的蝶,情不自禁的輕吟着,她伸出手。
鳳尾蝶在初心眼前撲哧了幾下,輕輕落在初心白嫩纖長的指尖上,翅膀仍繼續從從容容的撲着。初狸只能在下面看着乾着急,不停的擡頭。
“嘭!”一聲巨響,門被紅月暴力的踹開了,初心驚得手指動了動,鳳尾蝶也翩翩飛開。
“走!”紅月疾步走上前來,臉色陰沉,沒有多說話上來就抓過初心的手往外拉。
“怎麼了!”初心討厭被人這樣不尊重,她想掙開紅月像鉗子般緊緊抓住她的手。紅月只是一個回眸,猝不及防的一鞭子就要打在初心身後,初心纔想起剛剛有個蝴蝶跟在她身後,她毫不猶豫的用手擋下鞭子,手上的劇痛讓她倒吸了一口冷氣深深皺眉。她第一時間轉頭看了一下,鳳尾蝶好好的在她身後悠悠揚揚的飛舞着,她舒了一口氣。
“你瘋了嗎!”紅月看着她雪白的廣袖上滲着點點血漬,她撩開初心的袖子,白嫩的手臂上一條深深地傷痕,尤其觸目驚心,要不是她眼尖下手輕了一點,不然初心的手臂早就分家了!
“爲什麼連個蝴蝶都不放過?”初心顧不得手上的火辣辣的痛,把手抽回來黛眉微蹙厲聲質問着紅月。
“你懂什麼!閉嘴!”紅月朝她大喊着,雙眼猩紅的可怕,可是細看上面似乎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水汽。
“紅月,不要兇我小媽!”初狸頭高高揚起,齜牙咧嘴瞪着紅月。
紅月撇了初狸一眼,沒說什麼話扯着初心另一個手就往外走。
初狸心咯噔一下,它連忙跟在兩人身後,鳳尾蝶在原地煽動着翅膀,兩根銀色的鬍鬚抖動了兩下,朝着反方向飛去。
夜歌和天蒼不停的糾纏着,夜歌的胸襟已被鮮血染溼,額前的白髮染上了斑斑血漬,身體也已經搖搖欲墜。
“哼!”天蒼左手猛的一出擊朝拉着他一隻手的夜歌的胸口襲去,夜歌悶哼一聲呈拋物線重重被打出數十幾米之遠,在房瓦上滾了兩下直直掉下下面。“自不量力!”天蒼深不可測的目光裡透着絲絲狂妄,鳳尾蝶輕輕停落在他的發冠之處,他沉聲道:“她們跑哪去了?”
鳳尾蝶蹁躚起身子原地轉了兩圈,往初心她們的反方向飛去,天蒼不疑有他,跟着鳳尾蝶很厚朝北方追去。
夜歌紫眸暗淡了不少,重重的從幾米高的房頂摔下來,全身像被巨石壓過般的疼痛,他躺在冰涼的青石板上望着月光,嘴角鮮血溢出,白髮變得髒亂不堪,五臟六腑撕裂般的疼痛,腦子回放着初心的臉,意識漸漸模糊……
“要去哪?”初心吃痛的甩開紅月的手,她們已經走了很久的路了,初心環顧了一下四周,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們居然進了一個樹林裡,而她們現在在一條小溪旁,還能依稀聽到溪水流動撞擊石頭的聲音。
紅月站着沒動,只是目光看着她們來時的那條路,紅眸裡隱隱有淚光閃動。
初心注意到了,她揉了揉手腕,低聲堅定的說:“我去找他!”說着就轉身往回走。
“你去幹嘛,害他害的還不夠嗎!”紅月突然像瘋了一樣咆哮着,眼淚也不停的掉。她們誰都沒注意到初狸此時並不在她們身邊。
初心緊緊咬着下嘴脣,邁出去的腳硬生生的收了回來,她低着頭,任憑夜晚的風撩起她紅色的長髮,沉默不語。
“你根本就不配!你憑什麼讓夜歌一次一次捨身救你?憑什麼!”紅月歇斯底里的喊着,她雙手抓着頭髮,五官扭曲到一起,哭得撕心裂肺!
“我……沒有讓他救我……”初心的聲音有些哽咽了,她雙手不停的在攪動着袖子,用力扯着袖子,一顆晶瑩的眼淚啪的一下滴落在她的手上,開出了一朵稍縱即逝的淚花。
後背突然被猛的用力一推,初心一個不穩直直摔落到小溪裡,濺起了巨大的水花。
“你說這句話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嗎?啊?”紅月站在岸邊滿腔怒火,猙獰的像只暴怒的獅子,她恨不得用鞭子抽死初心!
溪水不深,初心只是靜靜躺在水裡,任由溪水從她身上流過,真舒服,冰涼冰涼的。兩行清淚自她紅眸流出,她看着那半輪月亮,心裡有說不出的難受。
紅月看到初心一動不動,甚至沒什麼反應更是怒不可遏,她直直跑下水去抓着初心的衣領把初心提起來,狠狠的說“你最好祈禱夜歌沒事,不然我不會放過你的!不會!”紅月怒吼着說完又狠狠的推了一把初心,初心又狠狠砸向水裡,她只覺得腦袋有點暈暈的,由於用力過猛,初心的臉被水沒過了一會,水嗆進了她的嘴裡,引得她一陣咳嗽。
紅月怒氣未消,胸口不停的起伏着,她瞪着不言不語的初心,眼淚流了出來,她用手臂粗魯的抹了一把,繼而又瞪着初心,如果眼神可以殺人,那麼此時初心應該連渣都沒有了。
“我是誰?他又爲什麼三番兩次救我,而你又如此的仇視我?”初心淡淡的問着,紅眸沒有焦距,聲音像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帶着濃重的憂傷。她沒有表情,依舊躺在水裡,紅色的長髮悠悠揚揚,綻開在水中,宛如一朵朵怒放的花朵,孤寂,妖嬈。
“你忘了?”紅月斜了一眼她,不想跟她費口舌。
“我什麼都不記得了,就連我是誰,爲什麼他們要我的心,我都不知道。”初心呆滯着表情,一陣一陣難受鋪天蓋地而來,壓的她幾乎喘不過氣來。醒來不知道自己是誰,醒來第一個相信的人在騙她,醒來就差點讓人挖心,是他,謫仙一般的存在。
他給她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她不知道她到底認不認識他。她很排斥男人近身,比如歐陽煦落,而她卻喜歡他的懷抱,無條件的相信他,即使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認識他。看紅月的態度,應該是深愛着他的吧,爲什麼心裡會有一點淡淡的苦澀?夜歌傷的不輕,這一次又沒有跟她們一起,初心思想偏向不樂觀,不然紅月也不會如此大發雷霆。
若是夜歌真的回不來,她……想着初心的眼淚就洶涌而出,如果是因爲她而丟了性命,那她該拿什麼償還?初心輕輕閉上眼睛,任由溪水和她的眼淚融爲一體。
紅月只是看着她,沒有說話,這個世上失去記憶纔是真的痛苦吧。
“你愛他嗎”初心張開紅眸,看向跟自己同樣是紅眸的紅月,夜色太黑,紅月看不到初心臉上的情緒。
“愛,很愛!”紅月絲毫不避諱的說着。
“那他也愛你嗎?”初心突然感覺心跳加快,她突然後悔問出這個問題,因爲如果他也愛她的話,那麼她就不能留在他身邊了。如果不愛,那麼她也不能留在她身邊,因爲她總是會給他帶來麻煩。
“愛。”紅月看着朦朧的月光,像是對初心說,也像是安慰自己。
愛這個字像千斤巨石一樣壓在她的心口上,沉悶沉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