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綠箭聯繫好了,就在明天晚上。”體育微微點頭說。
“嗯,知道了。”司馬炎淡淡的說着,他睜開眼眸,眼裡閃過一絲不明情緒,“她睡了嗎?明天一戰…”
體育嘆了口氣,司馬炎果然還是放不下的。“她睡了,情緒太激動,給她喝了安神湯。”
司馬炎沒有說話,直接起身往外走去。
笙簫閣內
日頭還在半空,伊人卻已在牀榻上沉沉睡去。此時靜音安靜的像個人像,眼睫毛上還隱隱掛着淚水。司馬炎在門外躊躇了許久,終於輕輕將門推開,小聲的走了進去。
司馬炎緩緩的坐在靜音的牀榻上,看着越來越憔悴的人兒,他輕輕執起靜音的那柔若無骨的手,放在嘴邊吻了下。
司馬炎單手撫上靜音有些蒼白的臉,她那藕白的脖子上有一道怵目驚心的傷痕,那是她前幾天上吊留下的,即使過去了那麼久,依舊很清晰。
“阿音,你爲什麼會做那麼殘忍的事?本王實在接受不了,本王如此溫柔賢淑的阿音會將別人做成人彘…”司馬炎有些傷感的說着,他伸手想去撫上靜音的傷痕,卻久久沒有下手。
“明日一戰,本王亦不知道有沒有命活回來。阿音,本王真的是累了,本王寧願隱姓埋名,隱居山林,平平淡淡的了卻這一生。”司馬炎緩緩的說着,他那漆黑如墨的眼眸裡隱隱閃着淚光。“奈何父業要堅守,兄業要扶持…”
靜音的睫毛微微動了一下,奈何司馬炎低着頭並沒有發現,他繼續說着:“阿音啊,我們相守相持三年之久,不長也不短。這麼對你,本王何嘗心不痛?”
“若本王不能回來,阿音要好好照顧自己。”司馬炎望着靜音許久,他嘆了一口氣,依依不捨的將靜音的手放下,替她掖好被子。他輕輕俯身,在靜音的額頭上印了一個吻,然後轉身離去。
就當司馬炎輕輕將門帶上,準備轉身離去的時候,卻被一個突然跪倒在地上的身影所吸引。
“小慧?”司馬炎有些不解的皺着眉頭。
“王爺!”小慧擡起頭,滿臉淚痕,她重重跪倒在地,膝蓋的痛都不及王爺對側妃冷淡讓她來的痛。
“起來說話。”司馬炎毋庸置疑的說着,他有些奇怪爲何小慧會哭成這副模樣。“小慧不起來!嗚嗚,王爺你不能真的對待側妃!”小慧猛地搖着頭,這幾天看靜音這樣折磨自己,她心疼的緊,加上她剛剛聽到了司馬炎對靜音說的話,她今天必須要將實情說出來,就算靜音會恨她,她也在所不辭。
司馬炎的臉陰沉了下來,“本王做事還輪不到你來說三道四!”說着,司馬炎就要越過小慧離去。
小慧不甘心一把抱住了司馬炎的腿,她抽噎着說:“側妃殺死秋晚姨娘是有原因的啊!”
司馬炎的眉頭深皺,他低下頭來看着腳下哭成淚人的小慧,他低沉着聲音道:“你說什麼?”
小慧見司馬炎停住了腳步,看到了希望,她趕忙把眼淚擦了擦,她站起來道:“王爺我們找個地方再說可好,奴婢怕吵到側妃…”
司馬炎沒有說話,他深邃的眼眸微閃了一下,轉身朝另一邊走去。
小慧感激的看了一下司馬炎的背影,她轉過身來,對着門,喃喃道:“側妃,小慧今天必須說出來,小慧再也看不下去了。”小慧深呼了一口氣,轉身朝司馬炎追了上去。
金碧輝煌的殿內,一個生龍活虎的身影在不停的伸着懶腰,他的嘴角一直保持着一個上揚的姿態。
“司馬炎,哼哼,明天無論是成功還是失敗,你都不再是朕的威脅!哈哈哈!”司馬安逸突然仰天大笑起來,他那邪邪的笑聲迴盪在諾大的宮殿裡,他等這一天太久了。
空靈依舊守在初心的牀邊,沾溼棉花溼潤初心嘴脣的動作她已經不知道做了多少次。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了,空靈沒有擡頭,她知道是誰。
“空靈,不要再耽誤時間了。”月傾城明顯有些不悅。他的濃眉微微皺起,一臉寒意的看着無視他的空靈。
空靈的身體微微怔了一下,她蠕動了一下乾裂的嘴脣,看着初心緩緩道:“姐姐現在昏迷不醒,這樣對她不公平。”空靈是十萬個不願意傷害初心的。
月傾城愣了一下,這句話幾乎每次他過來催空靈的時候都會聽的到,只是他心裡真的會有一絲波瀾。
“再給你一天的時間。我不希望還聽到這句話,你要知道我們這麼久的預謀,不能竹籃打水一場空。”月傾城緩緩說着,其實讓他下手,他也有點不想下手的,不知道爲什麼,他對初心有種心心相印的感覺。
空靈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暗淡,幾天時間,她似乎成熟了很多,她似成人般冷靜,不哭也不鬧。
月傾城上前幾步,他探過腦袋去望了幾眼初心,初心那蒼白的接近透明的臉龐讓他突然感覺到一陣陣心疼,這種感覺比心疼血鳶尾還要來的強烈。
“你想幹什麼?”空靈意識到月傾城在身後,她趕忙起身,如同母雞護小雞一般在牀邊,一臉的警惕,不讓月傾城繼續靠近。
月傾城淡淡的看着空靈,對她臉上的敵意一臉的無奈。“你不想讓你孃親活過來?”月傾城緩緩的說着。
果然,空靈的身體怔了一下,她何嘗不想,可是要用初心的性命來換,她就十分的糾結。
“早就告訴過你不要感情用事,現在難受的是你。”月傾城有些慍怒的說着。
“感情是能控制的嗎?如果今天是你站在我這個位置你就不會這麼說!”空靈流着眼淚大喊道。“若是你經歷過,一個不熟的人都能不懼危險的來救你,你就不會在這裡冠冕堂皇的說着不動感情的屁話!”
月傾城就這麼靜靜的看着情緒失控的空靈,心裡的漣漪卻越來越大,他的目光越過空靈,重新落在了初心的臉上,或許他這麼對初心真的不公平,畢竟自己的是命,而初心的也是一條命。
“你出去,姐姐一定不想看到你。”空靈指着門口,語氣毋庸置疑的說着。
月傾城沒有說話,只是深深看了一眼空靈和初心,便默默的走了出去。
待月傾城走了出去,空靈的身體一下子軟了下來,她無力的趴在牀邊痛哭起來。
“想說什麼就說吧。”司馬炎負手站在一處涼亭裡,微風輕輕撩起他的裙襬,帶來了一陣陣的花香,原本愜意的一刻,司馬炎卻沉重着心情。
小慧跟在他身後微微點了點頭,“側妃殺秋晚姨娘是有原因的。”小慧停頓了一下,她的聲音變得有些激動起來。“王爺,那秋晚姨娘是皇上安排在‘萬世宮’的奸細!”“你說什麼?”司馬炎猛地轉身,用力的抓住小慧的手臂,他的眼裡滿是怒火。
“王爺,小慧說的是真的!”小慧忍住手臂上的劇痛,目光依舊堅定。
“不可能!”司馬炎一把甩開小慧的手臂,小慧一個不穩撞到了涼亭的椅子上,額頭滲出了一絲血跡。她顧不上額頭上的傷,她連忙爬到司馬炎的腳邊磕頭說着:“小慧萬萬不敢信口雌黃,那日我與側妃在門口親耳聽到秋晚姨娘房裡有一個男子的聲音,說着要在王爺你的藥膳裡下慢性.毒藥,皇上覺得王爺對他的皇位有威脅,纔出此下策。側妃爲了王爺的安全才痛下殺手的,爲了王爺不跟皇上反目成仇引來殺身之禍,才自己承受着煎熬,沒有告訴王爺啊…”小慧說完已經泣不成聲。
司馬炎的拳頭嘎吱嘎吱作響,他的臉陰沉的似能滴的出墨,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司馬安逸病重又怎麼解釋?難道是裝出來的?
“那你爲何現在要說出來?”司馬炎還是存在懷疑,現在是特殊時期,只要他和司馬安逸反目,得益最大的將是月傾城。
“奴婢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側妃這段時間以來瘦了不知道多少,天天晚上都是以淚洗面。王爺能知道側妃心裡的痛嗎?”小慧有些抱怨着。
“休要再胡言亂語!”司馬炎面色鐵青的大步越過小慧,氣沖沖的離去。只留小慧一人在涼亭之內垂淚,她淚眼朦朧的看着司馬炎離去的背影,內心祈禱着司馬炎能夠重新接納靜音,不要再折磨靜音了。
回到房裡,司馬炎的腦子已經亂做了一團,明明很不對勁,卻想不出哪裡不對勁。
“啊!”司馬炎暴躁的將書桌上的東西一掃而光,‘乒鈴乓啷’的聲音讓司馬炎更加的心煩意亂起來。
他始終不敢相信一直待他如此好的皇兄會在自己身邊安排奸細,如果是月傾城他會毫不猶豫的相信,可是司馬安逸他就是不能接受。
他不停的在房裡走來走去,這件事情就像一顆炸彈,在他的腦子裡轟然炸開,將他炸的屍骨無存。
“不可能的!”司馬炎再次這樣對自己說着,司馬安逸對他一直那麼照顧,而自己也沒有野心去搶他的皇位,他又怎麼會對自己下這樣的手呢?肯定是誤會,對!司馬炎安慰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