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是著力兔的八千先鋒軍，後續的大軍還在路上。李如鬆的大軍去哪裡了？難道沒有在蒙古那邊遇到嗎？萬曆很有些想不通，李如鬆的可都是些精銳啊！那可全都是李成樑畢生訓練的心血啊！
這些先鋒軍的軍容比起蒼頭軍來更盛，蒼頭軍曾經和這支軍隊在大漠以東交戰過，雙方打了個平手。現在蒼頭軍被四分五裂，這支軍隊恐怕在大漠上已無敵手。
老朱倒是不太在乎。魏學曾帶來了不少火器，都是他急需的裝備，老朱連夜把一部分鳥銃給部署到了城牆上，把神衣大炮和爲數不多的佛郎機部署在了離城牆最近的民居房頂上。這個佈置讓勃連很是不屑一顧：難道就不怕蒙古軍的弓箭？
老朱神秘地笑了笑，讓他看到了炮手們頭上的大鍋，和前心後背上掛着的小鍋——明朝版本的防彈衣和鋼盔就此現世。客觀來說，一戰時的第一代鋼盔，其創意就是來自於行軍用的大鍋。所以老朱現在的行爲不算剽竊，算髮明。
萬曆倆眼放光地盯着這沒有經過任何改造的防護器具，他可是知道這些玩意在防禦弓箭襲擊時的作用。只是重量有點重，操炮的軍士們明顯有些行動不便。不過知道可以保住自己的性命，大家還是很開心。
先鋒軍沒有什麼準備，直接就開戰了——自負的蒙古人，並沒有意識到，這草原上除了李如鬆能對付他們，現在又多了個朱一刀。
“給我放！”
頂着漫天的箭雨，老朱給自己也弄上了個這個一口做飯的大鍋，頂在腦袋上，大聲地下達了開炮的命令。
百炮齊鳴，其聲威還是相當地震撼的，在場的很多文官包括魏學曾自己，都緊捂了自己的耳朵——佛郎機的聲音實在是太大，又是這麼多門一塊放，就連萬曆自己也忍不住捂上了耳朵。
老朱是命令火炮對着騎兵的行進路線算好了提前量放的——其實炮兵已經有了這種戰法，只是很不成熟，火炮只能用來打擊步兵，對於騎兵還是得靠單兵的火銃。
但是在老朱的指揮下，大明的炮兵超水平地發揮出了威力。
猛烈地爆炸在蒙古騎兵的行進途中炸響，直接把騎兵的前鋒陣型給炸出了個大缺口，不知道有多少騎兵喪身與此。大明的炮兵是頂着蒙古騎兵的箭雨發射的，而且連綿不絕——老朱命令炮兵也實行三段式射擊。
這讓蒙古騎兵感覺倒了恐懼！哪有這麼打仗的啊，就算是李如鬆的大軍也沒有這麼個打法的啊，這要是圍着城池跑上一圈，完全就是被動挨打！而且中衛城的炮兵居然可以在箭雨中發射，難道他們不怕弓箭嗎？
怎麼可能，炮兵還是出現了一些傷亡。一小部分炮手的四肢被不長眼的箭矢給射中，受了不大的傷害，但這跟以前比起來要好太多——對於敵方遠程武器的防禦一直就是大明炮兵的弱項，以往炮兵和弓箭手對射傷亡往往是比較大的，但是今天在老朱創意地防禦下，只有那麼區區十幾人受了些輕傷！
不僅僅是萬曆，魏學曾的眼睛也開始放光，他雖然不懂軍事，但是對於自己的炮兵我可以打你你打不到我的表現非常滿意！這個朱一刀居然能想出這麼個土辦法來，雖然很不好看，但是效果還是很不錯的。
著力兔不愧是草原上最強大部落的首領，他下令全軍分散，這樣就極大地削弱了火炮的威力和自己付出的代價。
但是著力兔還是遇到了他根本不想遇到的事情——老朱提前一個月在城牆外挖的壕溝起了作用，騎兵們不得不減慢速度，小心地從壕溝旁邊繞過去，也有個別膽大的直接縱馬跳過壕溝，然後重重地摔下來——這麼多壕溝，你能跳過幾個？
壕溝的出現減慢了騎兵的速度，火炮們又開始發揮威力了。而且蒙古騎兵們還要小心面前的壕溝，還要防備炮擊，還要對中衛城射箭，很快就頂不住了。著力兔經驗何其豐富，立刻就下令全軍往遠處撤退！
老朱輕蔑地笑了笑，你說撤就撤？他立刻指揮着城牆上的火銃手——在盾牌層層防禦下的火銃手，對着離近的騎兵就是一陣亂槍。
著力兔不管不問，策馬衝着遠處狂奔。等奔出火炮的射程，再清點人數的時候，八千騎兵，已經減少到了六千多人，有一千多人永遠地留在了城牆附近。
他倒吸了一口冷氣：是誰在指揮中衛城的防禦？！難道是戚繼光曾經的下屬？不可能啊，戚家軍全部都在東北呢，這邊是李如鬆的防區，李如鬆也沒有這樣厲害的手下啊！總不至於是李如鬆親至了吧？自己明明在河套留了三萬人等着他呢！
戚繼光在草原上的名頭太響了。他的戚家軍水戰步戰騎戰就沒怎麼輸過，在每個人的夢靨裡，戚繼光都是大明不可戰勝的戰神。這些年草原上不知道有多少英雄好漢都死在了他的手上！
城內一片歡呼！
除了李如鬆的軍隊，戚繼光的戚家軍，還沒有誰在守城戰中能頂住蒙古人的進攻，反而給予蒙古**量殺傷的將軍呢！
魏學曾的下屬都以爲是當地衛城的指揮使。當聽說指揮炮擊的不過是一個錦衣衛的百戶時，大家都不敢相信！
就是江飛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有老朱神色如常，沒辦法，熱兵器對冷兵器實在是有着太大的優勢了，老朱不懂戰爭，但他知道如何使用熱兵器，就足夠了。只要會使用熱兵器，操着冷兵器的騎兵遲早有一天會退出歷史的舞臺。
現在大明的火器絕對是全世界最先進的！
萬曆的驚訝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掩飾的。京師不是沒有神機營，但沒有那個將軍，能把火器運用的如此爐火純青，運用的如此靈活！而且神機營這麼多年沒有經過什麼戰爭，恐怕真要是說誰打過仗，也就死去沒多久的戚繼光和李如鬆，麻貴這些人了。
但是大明不能光靠這些人啊！萬曆很擔心，他們一旦被戰事牽扯住，還有誰可以指望？區區一個勃拜寧夏造反，就調動了幾路大軍數萬人，耗費糧草無數，銀兩上百萬，這些會打仗的將軍全都指派了出去。他收到消息，倭寇的豐田秀吉現在也有些蠢蠢欲動，準備打朝鮮的主意。萬一這個時候豐田秀吉在那邊搞點小動作……
萬曆打定了主意，這場平叛戰爭結束，一定要給朱一刀升官，最起碼萬一打倭寇的時候用的着。朱一刀恐怕也沒想到，他在萬曆的心中儼然已經成了繼李如鬆之外的第二金牌打手！
著力兔驚魂未定地收攏部隊，仔細琢磨，手下一些軍官建議等大軍主力到了再進攻，但也有少數幾個人說，不如趁現在的時間分散部隊進攻——中衛城很有可能沒有那麼多的炮彈，現在能借着機會消耗中衛的炮彈也是件好事，畢竟等主力到了再打壓力會小很多，損失的也不過是些前鋒罷了。
但是著力兔還是有些吃不準。中衛城也是重鎮之一，儲存的糧草彈藥怎麼也不會少到哪裡去吧？都怪那個該死的勃拜！這回萬一損失大了，那可幾年都緩不過來！
就在這時，一個下級軍官順嘴的一句話提醒了他：“要我說還不如趁着現在打呢！別忘了大明也在不斷地準備援軍，要是拖的時間太長……”
打！就算打不下來，也要把中衛城這塊硬骨頭啃下一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