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不太明白,”布蘭多問道:“那又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很多,很快你就會明白了,”白霧說道:“首先它意味着你是被三柄權杖選中的人,歷史上這樣的人也只有你一個。上一個被兩把聖劍同時認可的人,你知道是誰麼?”
布蘭多思考了一下,想起一個人來,這人也曾經用風系聖劍爲鑰匙打開過通向風暴止息之山的大門,並從崇山之中得到了蓋亞的三件聖物,大地之劍哈蘭格亞,山川之屬意與聖槍蒼穹。
此人正是天青的騎士——
歷史上沒有說天青的騎士曾經用過的風系聖劍是那一把,但那至少也應該是一把元素聖劍,否則沒可能打開兩界之門。而後來他得到了大地聖殿的三大聖物,其中聖槍蒼穹更是比哈蘭格亞層次還要高的神器,若說他沒有得到蓋亞之印的認可,又豈能將之取走?
“是天青的騎士?”他試探性地問道。
“你反應很快嘛,”白霧笑道:“的確是天青的騎士,畢竟只有追求風一般不羈的獨立與自由、而又能夠得到大地之劍認可的人,才能最終守護這個世界,併爲沃恩德帶來屬於凡人的時代,那是諸神不再幹涉凡人命運的開端——”
“白霧大人,你把我和天青的騎士作比較,這未免太過誇張了吧。”布蘭多自己都不敢置信,連忙搖頭,他曾經在無數的神話與文獻閱讀過關於後者的傳奇。無論是哪一種語言,那一個民族的記載,每每提到天青的騎士擊穿蒼穹,引得星辰墜地並拯救了整個世界時,字裡行間無不滿溢讚美之詞。
而他自己呢。不要說和黃昏之龍正面對抗,就算是對上帝國與龍後這樣的龐然大物都有些難以爲繼。
前者是拯救整個世界的英雄,他甚至最終犧牲了自我,才能與黃昏之龍‘同歸於盡’。混沌的紀元之後,連衆神都看到了來自於凡人身上的閃光,並開啓了長達數千年的‘光輝重返大地的時代’——逐漸將神的權柄移交給黃金與白銀之民。
從那時候開始。昔日作爲‘戰士’與‘工匠’而誕生的民族,終於可以主宰自己的命運。並且在數千年後,最爲微末的凡人也贏得了屬於自己的自由,沃恩德不再是神所屬意的世界。
而是一個平凡的、屬於它的每一個子民的世界。
布蘭多自己就是這龐大的、平凡的羣體中的一員,除了改變了一個在文明世界的邊境上的小小的王國的命運之外,就是籍籍無名,一個炎之聖殿治下最爲普通不過的貴族領主,託尼格爾與讓德內爾的伯爵大人。
這樣的人放眼整個帝國也能找出無數,更不用說將法恩贊、聖奧索爾、哈澤爾人與艾爾蘭塔也包括在內的沃恩德大陸。
如果有人說這樣一位伯爵大人可以與天青的騎士比肩——就算布蘭多此刻哪怕已在克魯茲創下偌大的名頭。恐怕也一樣會給人笑掉大牙。
但白霧卻對他的表現顯得有些不以爲意。
她搖了搖頭,並沒有多說什麼,只問道:“布蘭多,我就問你一個問題,當黃昏降臨,你身邊的每一個人生命都受到威脅時,你會挺身而出麼?”
布蘭多頓時愕然了。
他首先想到的是黃昏怎麼會降臨,現在還是劍之年的年尾。但忽然就愣住了,因爲他想到了羅曼。想到了龍後,想到了眼下所有一團糟的事態。
好像不經意之間,歷史就已經變得令他感到面目全非,瑪達拉的骨頭架子甚至還沒來得及發動第二次黑玫瑰戰爭(布蘭多還並不知曉埃魯因國內的形勢),黃昏彷彿就跨越了好幾個‘版本’,來到世人面前了。
這不是一個玩笑。也不是引人警惕的箴言,而是貨真價實正在元素的世界發生的事實。
如果他無法阻止龍後,那麼黃昏必定會降臨到這個世界上,先不論前者能不能真的令牧樹人得償所願,一舉擊殺黃昏之龍從此永絕後患——但至少無論她是以那一種形式來成功或者是失敗。羅曼恐怕都難以倖免——。
白霧的問題好像是問到了他內心最深處。
“你會挺身而出麼——?”
想到這裡,布蘭多發現自己難以不如此自問:他如何才能不挺身而出?他到這兒來是爲了什麼?
或許白霧早已看穿了這一點——他不能後退,他若後退,或許那時候在裡登堡、在冷杉堡時,就早應當默默地轉身。
那他將看不到那些充滿了期望與仰仗的眼神——屬於布契的難民們的,屬於冷杉領的傭兵們的,以及屬於芙妮雅的,清澈而單純的眼神。
那其中唯有二字可以描述。
那就是信任。
人可以背叛一些東西,但唯獨無法背叛自己,因此布蘭多發現自己可以很輕易的、彷彿是理所當然地得出這樣一個答案。
他必須挺身而出。
在所有人之前。
就像曾經他許諾過的那樣。
他回過神來,看到白霧黑漆漆的眼珠子正看着自己,其中帶着一絲笑意:“想明白了?”
“不是每個人生來就是英雄,只有天真漫爛的孩子纔會整天嚷嚷着要作救世主,但成年人的世界卻被更爲沉重的責任所束縛着,這是你的義務,也是你的責任,當那一刻到來時,你必須作出選擇——”
“三把聖劍選中了你,是因爲它們信任你,這也是一種認可,而我們也是一樣。”
白霧從他的左肩踱到右肩,用長長的尾巴掃了掃他的後頸,讓布蘭多縮了縮脖子。她說道:“去吧,去和妖精小姐談談。你現在應該明白爲什麼羅曼的姑媽寧願要放棄希望也要讓你離開這個地方,那是因爲你對每一個人來說都是如此的重要,她很愛羅曼,但她知道羅曼更愛你和這個世界。”
“我應該和他們談什麼……”布蘭多看向妖精小姐。他看到塔塔在先前問完他幾個問題之後,就飛到一桅杆上去面色嚴肅地與魯特討論了半天,然後兩人彷彿終於達成了一致——聯袂飛了下來,向他這邊飛了過來。
“去談談你該做的事情,這纔是哈蘭格亞送你來這裡真正的目的——妖精小姐已經知道這一切,去問問她你應當怎麼做。她會告訴你這些——去履行你的責任,作爲男人對羅曼小姐的承諾。”
“你一定沒有忘記她的夢想是成爲一個商人,而不是一個女巫,你應該知道如何去實現這一切,對嗎?”
“因爲你是布蘭多,一定是那個帶來希望的人。”
白霧再他耳邊呢喃,而妖精小姐和魯特已經來到了他面前,所有的提爾摩斯人都肅穆地看着這個方向。
他是大地、火焰與淺海的王,雖然不曾頭頂桂冠。但卻自有命運悄無聲息地爲其加冕。
在這個元素的世界當中,每一道加之於其上的目光,都是神聖的洗禮。
“布蘭多先生,大地之王閣下,”塔塔嚴肅地開口道:“我想我們必須和你談一談。”
布蘭多看着這隻小妖精,再看了看一旁的火妖精王子——而菲婭絲在他頭頂上顯得更加緊張,她左看看,右看看。顯得有些害怕。
布蘭多默默地點了點頭。
妖精小姐顯得有些執着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開口說道:“布蘭多先生。請原諒我們的莽撞,但我想改變我們之前定下的計劃……”
布蘭多看着她,並沒有插嘴,因爲他知道這位妖精小姐一定會向自己解釋清楚。
塔塔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使得這位妖精小姐看起來顯得有些不合常理的激動,她聲音甚至都有些不連貫起來。
“因爲……這一次。或許我們真的可以,徹底擊敗那個……存在……”
“你說什麼?”
“我是說,你就是那個奧丁大人一直在等待的人,就是那個艾爾蘭塔大人一直在等待的人,也是我們一直在等待的人。”
“這個。我還是……不太明白?”
“布蘭多先生,”妖精小姐再吸了一口氣,輕輕地:“我想給你講一個故事……”
布蘭多沉默了片刻,纔回答道:“這個故事和我們的故事有關麼?”
塔塔點了點頭。
“那你請講。”
“這個故事的開頭……和一把劍有很深的聯繫……”
“因爲這是一把不存在於凡世的劍,它是最爲純粹的,遠離塵世的,理想化的存在……”
“這把劍的名字,叫做琥珀之劍。”
……
一道明晃晃的閃電從層層烏雲籠罩的天空中灑下,將整片山野映得白茫茫一片。瓢潑大雨之中,遠處黑沉沉的山頂上卻正燃着大火,火光映着水光,使得整個夜色都籠罩着一層不詳的光彩。
數根光柱橫亙於漆黑的夜空之中,長久地閃耀着,這光芒所支撐起的橫跨整個王國的屏障,彷彿將之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深刻地印在所有目睹這一幕的人心中。
雲層之上隆隆作響,信風之環的方向彷彿正醞釀着一場可怕的風暴,甚至在數千裡外都能看到黑色的雲牆在海面上蓄積氣勢。
託尼格爾的外海上狂風怒號,捲起的黑色海浪彷彿其下潛伏着無數兇獸,幾艘正在進港的帆船甚至還來不及掙扎,便被逆浪與狂風拖進了深海,轉眼之間便消失不見。
山林之中,大雨瓢潑之下,一道鹿身人形的身影正依在一座坍塌的墓窖旁邊,定定地望着那個方向。
“埃希斯,第十三月,大魔潮,元素之災……一千年了,還是要來了,主人,奧丁大人,請再庇佑這個多災多難的世界片刻的寧息吧……封印已經快要解開了,巫後大人,凡人的掙扎還有沒有意義,時至今日也仍舊無人知曉……或許這一切本來就沒有結果……”她喃喃自語地說着。
斷斷續續的聲音很快便被雨水所吞沒。
一道閃電在此劃過夜空。
鹿身女妖的眼中彷彿點燃了兩團火光。
不知爲何,她忽然想起了過去的時光,她想到了很多,想到了長眠於地下的那具鐘塔怪人的屍體。
然後她想起了一張屬於凡人的面孔。
她看向冷杉堡的方向。
“小傢伙,不知道你還在不在那裡,”伊蓮喃喃道:“或許我們已經沒有機會再見面了,你卻永遠也不會明白這一點……”
……
(ps:奶不夠毒啊,硬是擡不起ig的血啊,某改,秘密虛區爆炸,畢竟黃網隊,心痛我羅我大媽。
下午跑去玩上古世紀,晚上正準備下線碼字,結果服務器爆炸,也是某改,被系統針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