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燦爛的笑容感染了街坊領居們,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這樣一羣小朋友,但是看着跟在孩子們身後的陳泰文後,街坊們瞬間就炸開了,看了看傳單上寫着爲抗戰募捐的字樣後,大家心中都多了一絲明悟。
“是安舍的那羣小鬼頭,走走走,都看看去!”
“是啊,他們都是在日本人的轟炸中倖存下來的,真不容易。”
“那個是陳泰文和宋家的丫頭吧,走走走,我們去捧捧場,他們是在做好事呢!”
“不錯,不錯,等我把這幾個雞蛋賣了換錢,我也去捐款打鬼子!”
.....
最瞭解安舍的莫過於舞廳街上的人,起初的時候陳泰文和宋澄兩個人帶着一幫孩子,孩子們身上還受過傷,剛開始的時候大家對他們還有什麼誤會,以爲他們是人販子。
但是當他們找上門去,原來那小旅館的老闆娘跑出來跟大家解釋過後大家猜釋然,表達歉意的同時,大家對安舍的小朋友也更多的照顧起來,誰家有什麼好吃的也都會送過去。
因此當陳泰文他們出現的時候,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舞廳街的街坊們,在這個年代,沒有什麼高科技的手段,但是口口相傳的速度絲毫不慢,這個消息沿着舞廳街,一直在向外擴散着。
舞廳街一棟小洋樓上,兩個人正通過窗戶看着向廣場進發的一羣人,其中一個穿着體面,梳着大背投,穿着中山裝的男人久久不語,等到宋澄他們從視線中消失,跟在他身後的一名管家模樣的人才上前一步。
“二爺,小姐的事情要不要跟家裡說一下?”那人說話的語氣很恭敬,甚至身體還微微弓着。
管家說完之後,那名久居上位的中年人嘴角帶着一絲笑意,對管家說道:“讓她玩去吧,只是不要太過火就行,現在國家危亡,她有一腔熱血也是好的。”
“可是...”管家的眉頭皺了皺,剛想要說什麼,卻被二爺給阻止了下來,只見二爺眼神狠戾,看向管家的眼神更是充滿了威脅,冷冷地對管家說道:“關於那方面的事情你最好爛在肚子裡,管家啊,你也六十了吧,好好渡過晚年吧,待會你讓去給澄澄捧場。”
說完之後二爺拍了拍管家的肩膀,轉身離開了小洋樓,見到二爺離開,管家才深深地鬆了一口氣,二爺身份特殊,被二爺盯着,管家感覺自己面對的彷彿是一頭野獸,亦或者說是一隻擇人而噬的惡狼。
小洋樓裡發生的事情陳泰文和宋澄絲毫不知,二人來到廣場後,他們的身邊已經跟了位數不少的一羣,當陳泰文他們放下行頭後,看着熱情的街坊們,陳泰文衝着他們拱了拱手。
這裡面很多人都是從舞廳街一起跟着來的,有不少都是熟悉面孔,對他們的支持,陳泰文和宋澄從內心表示感謝。
“文哥兒,你們今天是募捐吧,我跟你說哦,演得不好我可不捐款!”看着陳泰文衝大家作揖,一名街坊站了出來,衝着陳泰文善意地開玩笑說道。
這名街坊的話讓在場的人也都會心一笑,陳泰文也不扭捏,衝着那名街坊說道:“如果演得不行,柳哥您就當看笑話,笑過之後留下幾角錢,如果演得好,你也鼓鼓掌,同樣留下幾角錢就行了,哈哈哈哈。”
落落大方的陳泰文跟街坊們交流着,看着眼前都是一些熟悉街坊鄰居,葉老師和宋澄二人心中也寬心,孩子們更是樂呵呵的,衝着叔叔阿姨們熱情地打着招呼。
一個輕鬆的開始,讓路演已經成功了一半,眼見周圍的人越來越多,陳泰文和宋澄他們也不再閒聊,登上廣場的主席臺後,陳泰文他們正式開始了自己的第一次路演,而周圍的知道情況的街坊們,也開始小聲地衝着不知情的羣衆開始解釋起陳泰文他們的來歷。
陳泰文和宋澄再次攜手登臺,二人默契的配合和全新的表演形式立馬吸引了觀衆們的注意,主席臺上,葉老師扮演的老道姑一開腔,立馬引起了底下觀衆的鬨堂大笑,直到孩子們扮演的力工扛着鋤頭表演者掘墳尋找杜麗娘的時候,場下的觀衆們紛紛爆以熱烈地掌聲。
對於這羣小演員,他們表達了充分的善意,臺下圍觀的羣衆也越來越多,特別當一羣穿着皮夾卡,叼着雪茄的飛行員出現的時候,現場的氣氛再次被推向了**!
陳泰文和宋澄他們一共演出了三場,在李海洋的鼓動下,一羣熱情奔放的美國佬們竟然也登上了舞臺,衝着臺下的小媳婦大姑娘們不斷地賣弄着自己風騷的舞姿,現場的氣氛也越來越熱烈,爲抗戰前線將士們捐款捐物的百姓們也越來越多。
廣場上聚集了這麼多人也立馬引起了巡捕房的注意,但是當他們明白了陳泰文演出的目的後,非但沒有對他們進行驅趕,反而自發地維護起了現場的秩序,別的不說,但看一羣美國人站在臺上拿着帽子收集善款,他們就不敢輕舉妄動。
“謝謝,謝謝大家對抗戰前線將士的支持!也謝謝英雄的飛行員客串演出!”第四場演完,陳泰文帶着宋澄他們走上前臺,和一羣美國大兵衝着臺下謝幕。
僅僅是一天的路演,籌集的善款已經超出了陳泰文他們的想象,特別是美國飛行員的加入,吸引了衆多的女生來帶廣場,當謝幕的時候,熱情奔放的雲南姑娘們也開始朝着舞臺上扔着鮮花和手帕,表達他們對美國飛行員們的愛慕。
這樣一來,陳泰文他們的表演似乎已經被壓了下去,反倒像李海洋他們搶了風頭,不過這一切都不重要,陳泰文他們要做的只是籌集善款,只要能做到這一點,所有的一切都值得了。
“宋澄,你演的真好!送給你!”舞臺上,李海洋匆匆跑來,手中抱着一大束鮮花走到了宋澄面前。
宋澄笑着收下鮮花,並給了李海洋一個熱情的擁抱,送完花後,李海洋來到陳泰文跟前,鄭重地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了一枚子彈遞給了陳泰文,對陳泰文說道:“泰文,送給你,這枚子彈是日本人飛機上弄來,是我的戰友送給我的,下一次,我給你送一把我親自繳獲的日本飛行員的配槍!”
“好兄弟!”陳泰文鄭重地接過那枚子彈貼身放好,也給了李海洋一個大大的擁抱。
就在這時,這羣美國人的頭頭,渾身沾滿酒氣的唐老頭也來到了陳泰文身邊,看着一身書生打扮的陳泰文,躺老頭子衝着陳泰文豎了個大拇指,對陳泰文說道:“我沒想到中國的喜劇這麼好看,說實話,我聽不懂京劇,但是能看懂你們的話劇,等我們打了勝仗,一定邀請你們去飛行隊參加聯歡會!”
.....
收穫的時候,是人最開心的時候,這一天,唐老頭子破例放了李海洋一天假,坐在安舍的客房內,陳泰文、宋澄、李海洋和葉老師四人正圍坐在桌子前清點着募捐箱中的鈔票。
只是當陳泰文將募捐箱裡的錢幣倒出來的時候,卻讓所有人都吃驚了,因爲募捐箱裡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放進去了一根小黃魚。
在解放前,因爲戰亂和一些原因,導致法幣開始貶值,在這個時期,金貴銀賤,因此有錢人家都會貯存黃金這種硬通貨,黃金在國際上任何國家流通,民國時期的“大黃魚”值得是一斤一根的金條。
按照舊制,一斤等於十六兩,一兩等於五百克,所以一根“大黃魚”摺合今天的重量就是三百一十二點五克,本來“大黃魚”是通行的規格,富有家庭通常會存幾根金條作爲壓箱底錢。
但後來金貴銀賤,普通百姓也紛紛想買黃金,而“大黃魚”顯然太貴買不起。所以金店就鑄造了一兩一根的小金條,合今天的三十一點二五克,俗稱“小黃魚”,即使是小黃魚,在這個年代也是不菲的價值,他們想不通,是誰會這麼大手筆,直接給他們捐了一條小黃魚。
“這個,怎麼處理?”看着桌上的小黃魚,陳泰文有些懵,倒不是他想要這根金條,而是不知道怎麼存放,其實一句話,陳泰文當初選擇演話劇募捐這事,話劇他們是演了,但是卻還沒找到募捐的渠道,因此他根本想過怎麼將這些錢交出去。
宋澄和葉老師對陳泰文很瞭解,當然知道他在想着什麼,宋澄噗嗤一笑,直接將小黃魚拿起往葉老師身邊一扔,對陳泰文說道:“這些事情就不要你操心了,葉老師有渠道,小黃魚和募捐過來的錢,我們都交給葉老師吧!”
對於宋澄的決定,陳泰文倒是沒有任何異議,對葉老師陳泰文更是放心,有些尷尬地聳聳肩後,對宋澄和葉老師說道:“是我太天真了,只想着如何將演出搞好,卻沒想到處理後續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