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簡簡單單的家宴,所有的飯菜都是季夫人親手準備的。
想一想上次在家中吃飯,恍如隔世般。
大家入席,容媽媽拿來了萬家送來的酒,大家喝了兩輪,季承恩臉上的笑容愈盛,季元衡和李丞只是淺酌,只有冉六喝的面色酡紅,還要去抓杯子卻被李丞勸住:“一會兒你還要歸家。”
“無妨,”冉六道,“這次爲冉家掙了面子,他們不會打我。”
李丞沒有再說話,任由冉六把着酒瓶子喝得歪歪斜斜,然後被小廝攙扶去了廂房歇着。
撤了宴席,幾個人去堂屋裡說話,李丞等到季承恩抿了口茶才道:“親家老爺,其實晚輩還有一件事瞞着您。”
季承恩有些驚訝,李丞是個文質彬彬的後輩,如果不是糟了大難,只怕現在也已經入仕了,即便如此他卻沒有半點的陰鬱和怨懟,就連衛將軍都說,只要李丞在城內,軍資的調動就不用發愁。
這次大家都有收穫,唯有李丞不知道要如何請功,衛將軍因此而着急,還是李丞自己找到衛將軍,說明不想入仕。
“無拘無束能做些自己想做的事,不被名利束縛和拖累反而更舒坦。”
衛將軍總將李丞這句話掛在嘴邊。
季承恩回過神來,李丞笑着道:“伯父就在門外等着拜會您。”
季承恩立即起身:“親傢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不讓人事先說一聲。”李家這樣小心翼翼的,倒讓他覺得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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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承恩親自去迎李文堂。
親家見了面,李文堂立即上前賠禮:“我那不肖子當年做了那些事,我那些年又閉門不出,讓嫣然受了委屈,都沒有顏面來見親家公。”
“您這是做什麼,快起來,”季承恩道,“我們嫣然也有錯處,本來事先沒有婚約,我們又不再京中,這婚事辦得太倉促。”
李文堂心中一沉,立即接口:“親家公說的對,當年雍哥也沒能親自拜堂,我已經跟族中長輩告了罪,不能委屈了嫣然,但是婚姻大事不能兒戲,婚書已經換了自然不能重來,不過從前那些未做好的禮數倒是可以彌補,若是親家能答應,這次就讓阿雍來迎親,將嫣然擡回家。”
李文堂幾句話說的季承恩心中一暖。
“我們要挑個好日子……日子就……”
李文堂還沒說完,只聽沉穩的聲音道:“日子讓岳父一家來定吧!”
李雍快步進了屋子,躬身行禮:“從前都是我對不起嫣然,只要嫣然願意嫁給我,什麼時候都好。” Wωω.ttκǎ n.Сo
屋子裡一時鴉雀無聲,季承恩看着儀表堂堂的李雍,心中更加歡喜,不禁點了點頭:“從前的事就不要再提,只要你們以後好好的,那些都讓它過去吧!”
李文堂心中的石頭總算是落地,季家總算是原諒了他們,有了兩家長輩的首肯,這門親事就算是沒有了阻礙。
季承恩看向屏風後準備茶點的季夫人,不禁咳嗽一聲,李家人上門這麼久了,茶水都沒有端上來,這樣怠慢還讓李家以爲他們仍舊心存怨懟。
管事媽媽低聲道:“夫人是不是該奉茶了。”
季夫人這才恍然驚醒,忙去拿杯子卻不想下人正好在斟茶,滾燙的水就落在季夫人手指上。
“母親還疼嗎?”
季嫣然仔仔細細地給季夫人上了藥,季夫人搖搖頭,笑着道:“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聽他們說話入了迷。
我這裡沒事了,阿雍還等着你……”
看到季承恩一臉急切地進了門:“這是怎麼了。”說着習慣地將季夫人的手捧起來。
季嫣然忙拿起藥箱走出去,雖然一家人才團聚不久,但是她好像已經十分習慣了這溫馨的氛圍,她希望這個家能一直這樣下去。
走過了月亮門,季嫣然就看到李雍長身玉立地站在那裡,皎潔的月光映得他的眼睛格外明亮,海棠色的官服穿在身上,更添了幾分沉穩和端凝。
李雍凝望着季嫣然,只見她停在不遠處沒有繼續向前走,他不由地嘆了口氣,幾步上前,在她還沒有回過神的時候,伸手將她摟在了懷中。
少女身上淡淡的香氣傳來,她那清淺的呼吸聲,有些慌亂的心跳,彷彿一下子填補了他心中的缺口。
兩天。
原本以爲並不那麼難熬,現在才知道這十二個時辰如此緩慢。
從宮中出來只想立即見到她,見到了卻又忍不住想要更進一步。
趁着她沒有防備就讓他放縱一次。
季嫣然感覺到李雍那溫熱的氣息,突如其來的擁抱將她嚇了一跳,剛準備從他懷裡起身就聽到他在呢喃:“家裡用了好多紅帳子。”
紅帳子是母親特意爲了迎接父親才佈置下的,但那帳子都在廊上,李雍怎麼會注意到這些。
“映得人很漂亮。”他伸出手一扯,那廊上的帳子就垂了下來。
季嫣然下意識地擡起頭,那帳子從他身邊掠過,彷彿將他的眉眼也染得發紅。
他這是喝醉了。
“嫣然,我回來了。”
在外征戰這麼久,只想和她說這句話,只有這樣他纔算是真正回到了家中。
季嫣然心中一酸,想起了衛所上見到的那些生生死死:“回來就好。”能夠平安對於他們來說就是最大的祈盼。
半晌他才鬆開了手,從腰間拿出只小小的布包放在她面前。
“什麼?”她問過去。
“送給你的禮物。”
布包裡是雙大紅色的繡鞋,鞋面上繡着朵盛開的荷花,兩側的紐襻像是一顆顆小小的蓮子,看起來精緻又漂亮。
李雍輕聲道:“也不知合不合腳。”
原本以爲試雙鞋是很簡單的事,沒想到那紐襻那麼不容易扣好,正當她想要放棄的時候,一雙手伸過來,接過了那顆小巧的蓮子送入那紐襻當中。
他不是醉了嗎?醉得腳下已經踉蹌,目光都變得迷離,爲何現在手指卻如此的靈活。
從外面走了一圈回來,他好像就變得狡詐了。
三爺不是常說要懂禮數,不能不合規矩,現在怎麼就變了章程,不是說好了要等一切都清楚了再讓她來選擇。
季嫣然就要將腳收回來。
李雍道:“皇上命禮部擬公文,要封你爲郡夫人,明日進宮謝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