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我做了噩夢,驚醒了我,看看天沒亮,我就繼續睡了。並沒有感覺到媽媽的離開。因爲只是暫時的清醒,沒有回憶起事就又睡着了。
早晨醒來我沒有洗漱,沒有吃飯。第一件事就是直奔驢子那裡,沒有任何想法,只是一種直覺讓我去找它,好像有一種力量指引我去那裡。當我站在後院的時候,我驚呆了,小驢子不見了。它不見了,後院有門,一般是鎖着的,只有我們進去的時候纔會開門,而且大院也有門,它不可能走出去走丟啊。再說了,小驢子跟我們很有感情,我瞭解它,它從來沒這麼做過。放開它也只是院裡轉轉又回後院了。
我急切的跑回奶奶屋問奶奶“奶奶,怎麼咱家的小驢子不見了?它去哪了?你見了嗎?”奶奶的回答讓我驚訝“你媽昨天說咱家的地也被人種了,驢子也沒用了。反正家裡也缺錢,就拉出去賣了。順便她去看戲了,可是到今天了還沒回來呢。”後來我們只能跟着爺爺奶奶相依爲命。
媽媽自從看戲那天開始就沒回來,直至1年後……
還是暑假期間。今天已經是暑假的最後一天了,我的暑假作業還沒做完,但是我可顧不了那麼多,該玩繼續玩,在劇院一夥同學玩溜溜球,我拿起手中一顆溜溜球放在地上用大拇指頂住食指一使勁,瞄準溜溜球就彈了出去,“好樣的,彈住了。”彈中了一顆同學的溜溜球,贏了這顆球還是我的主動權,繼續。可這風水輪流轉,不能一直我贏啊,在後來的時候別說手裡的,就連口袋裡的的也輸完了。算了,看看天色,應該有2點左右吧,還早。拿暑假作業去,一個下午應該能寫完。然後我就告訴同學王二黑,“我要去你家拿我的暑假作業,我要回家自己寫去,不跟你一起寫了。你跟我去吧。陪我拿啊。”沒想到的是二黑一點都不仁義“自己拿去,我可不理你,我還玩呢。”我有點生氣“你家有狗啊,你得陪我去。”他還是不屑一顧“管你呢,有本事你就拿去,要不就別拿。你的作業我還沒抄完了,我憑什麼給你拿。”我二話不說,氣沖沖就直奔他們家。
路上邊走邊想着,你以爲沒有你我就拿不到了?哼,我偏要去。走到院門口,輕輕推開那扇沉重而破舊木頭門,以備不測,故意先輕輕推開一點門,沒有敞開。先吹個口哨,看看院內,沒有任何動靜,只要僅有的幾隻小羊在院裡奔跑彈跳。這下我就放心了,看來他家的羊羣出去了,既然羊羣出去,牧羊的狗也應該出去了吧。嘿嘿,這下我不怕了。大膽而小心翼翼躲着羊糞往院裡走,好臭,故意捂着鼻子看着這鋪天蓋地的羊糞,生怕踩到腳上。哇,長舒一口氣,終於走到家門口了。透過窗戶看到他爺爺在炕上坐着,我沒有打招呼,但是他看到了我。我示意性的微笑了一下。拉門,開門,破舊的木頭門發出吱嘎的響聲,門開了。突然一個閃電般的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了出來,我沒有反應過來,頭不自覺的向後仰去,左腳被絆到,重心不穩,我就騰在了空中,沒等我落地,這黑影衝到了我面前,我看清楚了,清清楚楚看到了那雙仇視的眼睛,惡狠狠的,目露兇光,牙齒外漏,在這一瞬間,我看到了它那鋒利的牙齒咬了我的大腿,順勢將我撲到在地,當我臥倒之時,它忽然灰溜溜的跑回屋內。我爬了起來,甩掉黏在胳膊上的那顆羊糞,看看身體其他部位,還算乾淨,嚇死我了。剛爬起來這狼狽像正好被剛剛趕來的秦巖看到了,他走過來問侯我“有事嗎?”我強忍着笑道“沒事。”他攙扶着我走向門外,大腿上的深洞不斷的冒出血,染紅了整條左腿。還是好兄弟最親,秦巖從小跟我就是最好的哥們,但是他個子總是比我高一個頭,所以他攙扶着我使足了勁,我感覺自己好像騰空了一樣。
他準備帶我去村醫院,就在附近,走着走着路過村口也就是廣場,突然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特別熟悉。她也正好看到了我。她飛奔了過來,趕緊扶着我親切的問候道“這是怎麼了。”我眼睛溼潤了,沒有作答。秦巖趕緊回答“他去二黑家取暑假作業被狗咬了一口。”“這麼嚴重,走,趕緊去醫院。”沒錯,問候我的正是我思念依舊的媽媽,她的打扮變了。完全突破了村裡人能接受的範圍,這質的變化讓村裡路過的人都爲之一怔。她是那麼的漂亮。路過的人有的就開始議論了“這不是小牛的媳婦嗎?這都1年沒見了,這是幹嘛去了?打扮的這麼漂亮,”尤其是媽媽那燙過的金色長髮在太陽光的照耀下,顯的更是那麼耀眼。
沒走多遠我們就到了村醫院,這家醫院非常的簡陋。應該確切的說是沒有設備,只有一貨架的藥陪着這一位醫生。醫生接過我的手,扶我上病牀,也同樣是他睡覺的牀。看看我的傷勢,“這是怎麼了?傷的這麼嚴重?”媽媽說“被狗咬了一口。”“啊,那我這裡可沒有疫苗,只能先給他消毒和止血。”其實說是消毒止血,說白了也就是用棉花蘸點肥皂水,拿個夾子夾上那棉花一直在我的傷口洞裡一直清洗。我看着傷口,心疼,少了這麼大塊肉,但是傷口沒有感覺到一點疼痛,也不知道是的確不疼呢?還是我忍耐力好,在他的清洗傷口過程中,我沒有什麼感覺。醫生問“疼嗎?”我說不疼。他就拿張紙拿火柴點着燒了。把灰撒在我的傷口。算是止血了。然後他建議趕快送我去市醫院打疫苗。
媽媽帶着我,打了輛村裡的車就帶我下去了。村裡的車那時候還是比較少的,只有那麼幾輛,還是專門來回跑市裡載人賺錢的這種。媽媽估計是着急了,直接就租了下去,那時候租車很貴的。但是,你如果不租的話,死機一般是等擠滿了人才會開車。第一,等人滿了會耗費時間。第二,人滿了對傷員我來說可不是什麼好處啊。就這樣,汽車就在我媽的催促下飛馳而去。直奔目的地。
到了醫院,過來一位女護士,這姐姐長的好漂亮。水汪汪的大眼睛,白嫩的皮膚,長長的黑髮,還有那迷人的小酒窩。甜美的聲音柔柔的說道“小弟弟,不要怕疼哦,等下給你打個針,要乖哦,把臉扭過去,別看。”我媽聽到了,想要捂着我的雙眼,我掙扎着,掙脫這隻大手,我必須看到我的狀況,不然我不放心。媽媽看到我強烈的表情,她放開了手,我看到護士姐姐捏着我瘦小的細胳膊拿蘸過酒精的棉花在我胳膊上輕輕的擦了一下,然後扔掉換了注射器。“別看哦”我就當沒聽進去,眼睛死死盯着那針頭,緩緩扎進了我的肉裡,管裡的藥水慢慢流到了我的體內。蹭一下,她以迅速嫺熟的動作拔掉了針頭,我居然一直沒有感覺到疼。而後帶我到了辦公室,用酒精擦拭了我的傷口,開了些藥,還開了好多注射器和藥水。看着這些藥水我並沒有發愁,我以爲是護士姐姐給我打呢,反正也不疼,我怕什麼。
我們又坐着來時候打的車順利回到了家,見到了爺爺奶奶,他們問我媽幹嘛去了。我媽說出去打工去了,賺錢。
接下來的一週內我沒有去上課,每天在家裡休息。只是我的預料是錯誤的,給我扎針的醫生是我們村另一個醫生,高大魁梧滿臉鬍鬚圓圓臉的老男人,我一看見他就害怕,沒想到他給我打針更可怕,人家打針是一針見效,我保證他是那種一針見血的人。看着他準備好了注射器,我就已經開始緊緊咬住了嘴脣做出痛苦狀。他對於我的表情很無語。但是那針,一點都不給面子。猛的一下就扎進了我的胳膊,我忍着疼,心裡大聲的喊叫,嘴裡終歸沒有喊出來。不是我忍耐力真那麼頑強,而且疼的已經喊不出來了,眼角的生淚疼的我哇哇直流。就這樣,他的針連續打了7天。當時我就想,這條胳膊會不會是費了呢,怎麼這麼疼,擡不起來。吃飯只用一隻手,補暑假作業也還是一直手,筆在暑假作業書上每寫幾個字,書就自己被蹭跑了。後來乾脆把“廢”了的這條左胳膊整條壓在書上,另隻手開工,7天疼痛,7天休息,同時也補了7天寒假作業。是不是老天爲了懲罰我沒有寫作業這麼懲罰我的同時讓我補上作業呢?
7天后,我要正式上課去了。可是,令我措手不及的是,放學後的家又是隻剩下我跟妹妹,我們又得跟着爺爺奶奶生活。晚上我把被子哭溼了,妹妹也稍微懂事了點,安慰道“哥,你別哭了。媽媽還會回來看咱們的。”我繼續默默哭着,我忍着哭聲儘量不讓爺爺奶奶聽到。半夜了,我還沒睡着。覺的眼睛疼,我也沒在意。第二天沒想到眼睛居然腫了。我去馬路上站着,靜靜的看着過往的車輛,只是看着這些車輛來來往往。沒有任何的想法。沒有任何的語言,靜悄悄的。路邊的樹枝上有幾片發黃的樹葉緩緩落下,飛馳的車輛呼嘯而過,帶起落葉飛向遠方,我希望它帶到我思念的家人那裡,因爲黃葉上寫滿了我的寄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