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學校沒的選了,就這個了。一向聽話的我早點做準備,在家裡收拾僅有的那幾件衣物,再過3、4天就是開學的日子了。當然要早點做打算。姑姑早已回去給我準備學費去了。祁花也早就開學走了。只有我陪着爺爺奶奶。本來是特別愛玩的我不應該放過這僅有的幾天歡樂時光,但今天正好家裡閒待着,沒出去。看到從外面跨着大步叉着腰的二伯很自信的走進我家。我禮貌的問候道“二伯來了?”他回答道“嗯,來了。聽說你馬上要去讀中專了,我過來看看。”奶奶在牀上吱吱唔唔也不知道說些什麼。爺爺便開口了“你來做什麼?”二伯自信的語氣“我就是聽說他要開學了,看能不能幫點什麼,給他送點學費。”我心想,還算你有良心。當然我爸爸跟我們聯繫的事他一點都不知道,我們不敢告訴他,怕遭他家陷害。自從出事以後就防着他呢。沒想到他能有這麼一片心意。也算是良心發現吧。
他接着說到“不管你學費多少錢,二伯一定會幫你的。現在你家裡也沒什麼親人了,爺爺奶奶供不了你們上學,現在我就是你們的親人。一定會出力的。”然後他又說了好多關於這事的話,至始至終,話是說的很到位,可沒見他從兜裡掏一分錢。光說話有什麼用。沒點實際行動。心裡我是這麼想,但嘴上還是沒說。畢竟他是我二伯。
過了會,沒想到的事發生了。緊隨其後的二伯母也來了。吵吵嚷嚷的對他就是一頓臭罵“誰讓你過來的,我在家裡收拾的時候看到存摺有動過的痕跡,我以爲是孩子們動了,原來是你動的。幸好上面的錢還是原來的一分不少,聽到咱家的鄰居說看到你來這兒了,我開始還不信,但我還是過來了。沒想到你真在這裡。你是不是看看存摺上還有多少錢?然後拿出來供他們上學了?我告訴你,門都沒有,他們又不是你的孩子,憑什麼你管了。”二伯那本來高仰的腦袋,現在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樣,一聲不吭低着頭。二伯母喘口氣繼續破口大罵“你就是個混賬東西,沒良心的。你兒子還在上學,女兒也在上學。外地城市消費高,他們花的都不夠,要是拿來給他們,咱家怎麼過?就你這點微薄的工資,4000多也就剛夠咱一家子生活,種了小牛那地也是坡上的,收入不了多少錢…..”她突然覺得好像說錯話了,又扭頭對我說“祁山,我告訴你,你二伯沒錢,每個月辛辛苦苦也就1000多工資,你家給我家種的那地,實際的你爺爺奶奶的,你家沒地,早被王強霸佔了去。本來地就不好,還緊挨着王強家的,他們總搶我們的玉米。更是收入不上,你說說你哥哥跟妹妹也得讀書了。用錢的地方可多了,所以你跟祁花也不要想着從你二伯這裡拿一毛錢。一點希望都沒有,甭想。”
我在心中盤算着一組數字,4000,加上玉米一年將近收入6萬。6萬啊,有錢人呀。本來很高傲的表情,這會就耷拉着腦袋一言不發的二伯,生硬被那藍着一隻眼睛醜陋面孔給拽走了。可惡的傢伙,我稍微整理整理着不太平靜的的心情繼續整理着那住校用的生活必備品。
接下來卻發生了更不平靜的事。剛剛整理完揹包歇口氣坐在牀上發呆。幻想着對學校美好環境的憧憬。想象着再一次面對陌生同學該如何交談。想着想着居然在牀上困到睡覺了。夢到我漫天的自由翱翔,雙腳輕輕一蹬,便飛向那藍色的天空,雲朵在我身邊環繞,此景好美哦。此時,突然飛來一隻可惡的老鷹扇着翅膀就要過來啄我,硬生生的用翅膀把我扇的摔在地面上,卻不巧這裡人聲鼎沸打鬥的場面你來我往。什麼情況?穿越了?都是古代服裝,手持兵器。戰場嘈雜的馬蹄聲,噠噠作響,已經被此時情景嚇壞的我爬起來就要逃,卻怎麼也跑不動,感覺有人拉着我的腿,低頭一看,這面孔怎麼這麼熟悉,可他穿的也是古代服裝,滿頭鮮血,沾滿鮮血的雙手死死拉着我,幹到嘴裂縫的他直呼“渴…..疼…..渴……“終於看清楚了,是我哥,的確是我哥。拉着他手準備扶他起來,卻聽到遠處的馬蹄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好似有千軍萬馬像這邊涌來……
睡夢中驚醒的我半睜半閉的雙眼望向窗外,天即將要黑了。也看到了飛奔而來的大伯跟大伯母,踩踏着大地噠噠作響。他們沒有推門直接撞開們闖進屋內,把我跟爺爺奶奶3人着實嚇了一跳,我瞪大眼珠子還沒有開口。爺爺就搶答似的問“出什麼事了啊?成珍?這麼慌張?”伯母聽到是直接問的她,她就氣喘噓噓的回答“不好了。剛纔你二女兒張牛琴打來電話說她兒子突然住了醫院了,看似是不行了。趕緊讓你去看看呢,我們已經給牛娟打電話了,她馬上過來一起跟着去。”爺爺好像沒聽懂似的驚訝道“什麼?寧文奇不是剛考上北大學校嗎?這幾天都要開學了馬上,怎麼可能突然住了醫院呢,一向也沒什麼病啊。”半信半疑的爺爺趕緊穿戴整齊,不管事實如何,得前去看個虛實。
爺爺穿好衣服,跟大伯和伯母焦急的等待着。不過一會我哥也來了。大伯趕緊對哥說“左風林,快扶你姥爺等車去。你媽呢?”我哥回答“車上呢,這天黑了。已經沒車了,我就借了輛同學的車,反正現在交警也下班了。沒駕照也能開。”他們一行人急忙乘車而去。留下我在家照顧我奶奶。
奶奶急切的用那嬰兒學話的口氣“一哥哥指麼裡?”多日在身邊的我早已習慣了她的話語,伏在她嘴邊聽懂了她說什麼,她是問“你哥哥怎麼了?”我回答她“我也不知道,只是我伯母說我二姑家的我哥住院了,他們都趕去了。沒叫我二伯他們。”奶奶一聽這消息,流下了晶瑩的淚珠,像河流一樣,瞬間溼透了半個枕頭。
一晚上我就沒有睡着,一直在回憶那個夢。難道我有預知?怎麼這麼靈啊?帶着這樣的思考,一直延續到清晨5點終於睡着了。
中午還沒有起牀的我,被從醫院回來的他們一行人叫起來。我看到所有人的眼睛都是溼潤的。姑姑邊流着淚邊對我說“你二哥去世了,醫生說是腦力過度加營養不良導致的腦腫瘤,昨天送到醫院已經是癌症晚期。讓你哥留遺言就這麼走了。沒想到的事他沒有任何遺言,走前只是用手指着死死盯着醫院桌子上那瓶可樂,嘴裡嘟囔着什麼,但我們誰也沒聽懂他說什麼。走之後,眼睛還是直鉤鉤的睜着,含恨而去。你二姑只好用手掌遮住他的眼睛令他瞑目。”大伯也跟着說“是啊,可憐的很啊。”大伯母也附合着說“是啊,都怪他那媽,那可是親媽啊。怎麼就平時也不懂的勞逸結合。光是鞭策着讓他學習、再學習。這下可好,學了也歇了。以前就聽你哥說過,早晨連早餐都沒的吃就得上學,中午他媽忙着生意也經常不給他做飯,只能吃方便麪。就酷熱的大夏天都很少捨得給你哥吃根雪糕,偶爾的一根還是5毛的冰棒,更別提什麼別的零食。咱家唯一一位能學業有成的大學生被他們就這樣折磨死了。”
我聽了這些消息,哭喪着不願再聽他們多餘的話。獨自跑到我家那涼快的大客廳,也不管塵土沾滿全身,躺在牀上就哭成個淚人。看着那張破了的獎狀,自言自語道“哥,一路走好。當年要不是你給我提醒,我的製作怎麼會獲獎。陪我們玩了多年的你怎麼就狠心走了。咱這家族裡除了我大姑家的姐姐就是跟你走的最近,玩的最好了。你走了以後,寒假過年誰陪我們玩。我還盼着你北大畢業之後當了官能接濟我們,讓我們沾光呢。沒想到你就這樣讓我連最後一面都沒見就走了。”沒能止住眼淚的我哭了整整一個下午。
在市裡住着的二姑本來是準備讓他送我去學校的。但是,出了這檔子事,我也不好意思打擾人家。更何況,親我們的親戚裡也只有大姑。到大伯家打電話給大姑讓他送我去學校,因爲學費我是沒有,也不認識去學校的路。只好求助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