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諾實在不想潑於澤的冷水, 但還是咬咬牙,“我是吳諾,她生病住院了, 在惠仁私立醫院, 住院部二樓高級病房。”
掛了電話, 吳諾望向她, 看着她梨花帶雨的臉龐, 伸手爲她拭去臉上的淚水,那滾燙的淚水刺痛了他的心。“你這樣做,是因爲你父親的事情?”雖然是問句, 說出來卻是肯定成分居多,這些日子夏青父親的事鬧得沸沸揚揚, 他想不知道也難。
她看着他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卻是哭得更兇了。
他慌了, 有些手足無措,“是我說錯話了, 你別哭。”
她搖搖頭,“可以借你的肩膀靠一靠嗎?”
不等他回答,她已經靠在他的肩上。
他的身子一僵,雙手不知所措地垂在兩旁,許久, 雙手上揚, 擁住靠在身上的人兒, “沒事, 哭出來就好了。”他完全理解, 明白夏青此時的心境,這些日子她揹負了太多, 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夏青沒有推開他,這些日子她真的太累了,此刻她真的需要一個肩膀支撐着她。
吳諾靜靜地陪着,任由她靠着。過了許久,身上的人氣息漸漸變得輕緩,他知道她趴在他的身上睡着了。他的身子一動也不動,生怕把她驚醒,一直保持着直立的姿勢。
“夏青。”於澤匆忙趕過來,推開門見到的竟是他最不想見到的一幕。他極力壓住自己的怒氣,這不過是一個朋友之間的擁抱,他應該相信她。
夏青本就睡得很淺,聽到自己的名字,微微睜開眼睛,對上於澤的視線。隨即不動聲色地移開目光,裝作沒有看見他。
吳諾不想造成不必要的誤會,想伸手推開夏青,不料夏青把本垂在身體兩旁的手環住他的脖子,“吳諾,對不起,真的對不起,請你原諒我。直到這一刻我才知道,我愛的人是你,不是於澤。自從跟於澤在一起後,我才知道,我對於澤的感情不過是因爲從小到大我習慣了他在身邊,他就像我從小陪伴我的布娃娃,我並不是喜歡它,只是少了它我會不習慣。”
於澤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一切對他來說太意外了,她字字句句像一把利劍刺進他的心房,他覺得自己的心已經千穿百孔了,他死死得看着她,“這不是真的,對不對?”
吳諾使勁想要掙脫,夏青卻是抱得更緊了,他從來不知道夏青的力氣居然這麼大,大到他都掙脫不了。
“你親眼看到,親耳聽到,你還不相信,你還能相信什麼?”她鬆開吳諾,正視着他,故意忽略掉他受傷的眼神,冷冷地說道。
於澤瘋了似的衝過來,吳諾被推到一邊,他抓住夏青的肩膀,“你是騙我的對不對?剛剛說的都是假的對不對?”
她擡起頭,看着他紅脣微啓,一字一句,緩緩地,不帶任何感情,“我說的都是真的,你沒有聽錯,現在你可以把你的手放開了。”
他觸及到那雙沒有溫度的眸子,心下咯噔一下,幽深的眸子像是潑了一層墨,讓人看不真切,淡淡的霧氣充斥着他的眼睛。“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這不是真的,對不對?你告訴我。”雙手使勁搖着夏青的肩膀。
她只是淡淡地看着他,肩膀被她抓得生疼,她似乎都能感受到從骨頭裡傳到出來的痛楚,卻是咬牙忍着,“放手,你弄疼我了。”
於澤這才停下手中的動作,痛苦得看着她,繼續求證,“對不起,夏青,你告訴我,你剛剛說的都是假的,對不對?”
“你到底要我說多少遍,我不愛你了,不愛了,不對,應該是我從來都沒愛過你,我,一直把你當好朋友,如果我愛你,剛纔陪在我身邊的應該是你,而不是吳諾,如果我愛你,那麼我現在就不會跟你說這些。”
她的冷漠,讓他心痛,“我不相信,告訴我,你是騙我的,對不對?”他依舊執拗地不肯相信。
“於澤,你這個樣子只會讓我看不起你,既然不愛了,那麼我們好聚好散,這樣對彼此都好,不是嗎?”
他的手頹然地鬆開,“我不相信。”撕心裂肺地吼着,一拳砸在牀上。心像是被撕裂了一個口子,眼圈紅紅的,淚水奪眶而出。
“不管你信不信,這都是真的,我們離婚吧。”她重新靠向牀頭,語氣涼薄。“不對,我們根本連結婚證都沒有,又何來的離婚。我們就這樣吧,好聚好散。”
他擡起頭,眼中滿是傷痛,哀求道,“夏青,你是不是有什麼苦衷,你告訴我,我們一起解決。”
看着一向不可一世的於澤,在自己面前不顧尊嚴苦苦哀求,她的心像是有上萬只螞蟻在啃食,鑽心的痛,她微微定了定神,冷笑道,“你以爲這是電視劇嗎?這是現實生活,你以爲每個人分手時都有難以言說的苦衷,真可笑,這不過是你欺騙自己的藉口,於澤,醒醒吧,認清現實,當一個人要跟你分手時,再多的說辭不過是藉口,我不想騙你,我不愛你了,這就是我們分手的理由,不管你信不信。”
“夏青,你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麼?”站在一旁的吳諾再也忍不住了,如果早知道她要他這樣幫她,他說什麼也不答應。
她看向吳諾,臉上的表情變得柔和,珊然一笑,“吳諾,我清楚地知道我在做什麼。我喜歡你,我想跟你在一起。”她在心地默默地補上,對不起,吳諾,我利用了你。
夏青態度的轉變深深地刺傷了於澤,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吳諾。
吳諾的臉色有些不自然,他從來不是個趁人之危的小人,現在也不是,“夏青,別開玩笑了,你看,於澤被你嚇得夠慘了,別玩了......”
夏青打斷他的話,阻止他繼續說下去,“吳諾,你太讓我失望了,你怎麼可以這樣,在這個關鍵時候你怎麼可以退縮。我那麼愛你,我們不是已經說好了,等我跟於澤分手,我們就一起的嗎?”說話間,淚水沿着眼角慢慢地滑落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