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悅會所前,黑色的車停靠在車位出,穆庭從車內走下來,剛剛踏上臺階,一輛白色的車嗖的一聲,一個緊急剎車靠在了臺階下,沈初夏推開車門看到他,叫了一聲,“穆庭,你等一下!”
她一路從家裡趕過來,幸好還來得及見到他。
聽到她的聲音,穆庭並未停下,而是走上了臺階,在門前站定了,這才緩緩回頭,居高臨下看着她,“你來幹什麼?”
剛纔和蘇暖解釋了一路,卻沒有解釋清楚,這個時候他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她。
“我來是和你解釋的。”看着他臉上冰冷淡然的表情,沈初夏所有的急切全部消失了,她突然有種感覺,解釋不解釋對於他來說都是無所謂的,也許她的解釋只不過是一個笑話而已。
“如果解釋可以,這個世界就不需要長腦子的人了。”穆庭淡淡丟下一句,轉身就走。錯誤已經釀成,解釋有個屁用。
“你的意思是我不長腦子?呵呵。”沈初夏跟了上來,擡手攔住了他,不由自嘲一笑,“我認識你這麼多天了,你該知道我是個什麼人。”
竟然這麼說她!她沈初夏從小到大,遇到過各種各樣讓人憤憤不平的評價,可還沒人說過她不長腦子的,可穆庭,就是這麼說她了。
“所以,我覺得你更是別有用心,你想要離間我和暖暖對嗎?沈初夏,我不和你計較,是因爲你是暖暖最好的朋友,讓開,別讓我對你不客氣。”穆庭臉色沉了下來,有些事情他不想說出來,是礙於蘇暖的面子,可眼前的女人也太不識趣了。
“朋友?呵呵,只因爲我是暖暖的朋友?”沈初夏越聽心裡越氣憤,越委屈,挑眉質問道,“穆庭,難道我這些天對你做的還不如朋友這個身份?你可知道,一個女孩子摒棄掉所有的尊嚴和羞澀,公開的追求你,我學着給你做飯,還試圖……”她想到探查雲端集團數據中心的事情,說不出話來。
她曾經想過背叛朋友的情誼,可到頭來,竟然還抵不過一個朋友的身份,是不是太悲涼了。
“那是你心甘情願的,而且,你做的一切對於我來說是干擾。我不需要。”他冷冷說着,打斷了她的話。
如果靠着做一些事情就能夠得到一個人的好感,那麼這個世界上感情就要亂套了。
“不需要?”沈初夏喃喃說着這三個字,往後倒退了一步讓開了,“原來我做的一切對於你來說都是干擾,是我一直在自作多情的給你帶去幹擾?原來是這樣,是這樣。”
她做了這麼多,不僅僅沒有贏得他的好感,反而讓他厭煩了,她都做了些什麼?
“希望你自重。”穆庭再次開口,冷霜嘩啦一聲覆蓋在了她的心上。
自重?之前她做的一切都是不自重的表現嗎?
“不,你等等。”她猛然擡頭叫住了他,似乎只要他進了這道門從此他們就再也沒有了任何機會,她不想,不想和他再無聯繫,因爲只要想到這個結果,心底的疼痛就撕裂般的扯開,一寸寸噬咬着那僅有的一點點可憐的自尊。
“還想說什麼?”他有些不耐了。女人就是個不折不扣的麻煩。
“我只想很你解釋一下今天的事情,不管你以後對我如何,這件事情我必須解釋清楚。”沈初夏深吸了口氣,壓抑着聲音裡的哽咽,竭力平靜下來說道。
不能太激動,太激動了就容易說出過激的話來,她不能對他有任何過激的語言不妥。
“好,我只有五分鐘。”穆庭低頭看了一眼腕錶,冷漠如斯。
“和暖暖說那個景泰藍香是你給我的,純屬是一個意外,是暖暖問起來,我就隨口回答了一下,當時沒有多想,不,當時也是有私心的,因爲這麼多天來,我先是喜歡你,之後有深深的毫無顧忌的愛上你,心裡也希望你能送我一件禮物的,所以當我把這個香給暖暖的時候,就順口說了。”
沈初夏艱難的說出來,後悔不迭。如果知道這一個小小的炫耀給自己和他的關係帶來覆滅性的災難,她是絕對不會這麼做的。
可事情已經做了,錯誤已經釀成,一切已成定局,她只能試圖解釋挽回了。
“你是故意的!”穆庭轉臉看向了她,說的異常肯定,“你一直知道我愛的人是暖暖,所以當暖暖問你的時候,你是故意這麼說的,你這樣是要讓她知道,我對你是有感情的,你這樣是在離間暖暖對我的好感,沈初夏,你不覺得自己很卑鄙嗎?”
他是何等人?眼前女人小小的伎倆他怎麼能不清楚?竟然還要解釋?他不說出來是給她留了莫大的面子。
“你覺得我卑鄙?”沈初夏被挑中了心事,臉微微燃燒了起來,也徹底失去了理智,“穆庭你竟然說我卑鄙?我沒想到在你的印象裡我竟然是如此不堪的人?你竟然這麼想我,太讓人匪夷所思了。”
她說着,眼淚不由籠罩上來,一串串順着臉頰滾落着。
“眼淚對我沒有用。”穆庭淡淡看着她,不爲所動,“你和暖暖是朋友,按理說物以類聚,你怎麼就沒有和她一樣純真善良呢,你不配做她的朋友。”
這句話直接抹殺了她和蘇暖的關係。
“是我不該來的,我不該來自取其辱,我從一開始就不該愛上你,更不該涉足你的世界,你走吧,看來我永遠也比不上你的暖暖,你走,不要讓我再看到你。”她說着說着忍不住衝着他吼了起來,轉身背對着他,眼淚滾滾而落。
她不想和他爭吵的,可是她控制不住,他竟然質疑她和蘇暖這麼多年的友情。原來在他的感知裡,蘇暖是個無價之寶,而她只不過是一個一文不值的石頭而已。不,也許石頭都算不上,充其量只不過是絆了他一下的小石子。
穆庭看也沒看她一眼,走了進去。
臺階上,幾近中午的陽光依然熾熱,照射過來,閃爍着讓人花了眼。沈初夏站在那兒,擡頭看着天空,看着刺目的陽光,逼退了眼睛裡的淚水,深吸了口氣,緩步走下了臺階,全身所有的力氣好似被抽走了似的,腳步有些虛軟。
這麼多天一直努力的東西,如今一瞬間坍塌,所有的意志也隨即消散了,世界彷彿只剩下了蒼白。
刺痛的雙眼痠澀着,可眼淚還是不爭氣的往下掉,她站在陽光下,一動不動站立着,半晌回頭看着秦悅會所四個大字,眼前閃過了昨天見到李欣然的情景。
怒火一點點的從心裡爬起來,她腦海中靈光一閃,似乎明白了什麼,那香難道真的有問題?如果真的有問題,那麼一切都是李欣然設計的。
“該死的!”
她低聲詛咒了一句,拿起手機就要撥打李欣然的號碼。
“夏夏,好巧,你怎麼在這兒?”李欣然從會所內走出來,擡頭看到眼前女人的背影,不由叫了出來,很快就到了她身邊。
她已經得到消息了,昨天蘇振明差點兒就丟了性命,可惜的是竟然被搶救了過來。看來沈初夏還是一枚不錯的棋子。
“我怎麼在這兒?我要問你呢?李欣然,你挺忙啊。”沈初夏聽到她的聲音,掩飾住所有的情緒,轉臉看向她,嘲諷着打招呼。
“是忙了些,正要出去辦事呢?誰像你呢?老爸是一市之長,即使不用多麼賣力工作也能夠功成名就,我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助理而已,而且遇到的還是一個脾氣暴躁的老闆,所以不努力工作的話,隨時都有可能丟到飯碗。”
她半開玩笑的說着,眼中閃過了一絲不易覺察的苦澀。剛纔不知道穆庭搭錯了哪根筋,進門就衝她冷冷看了一眼,那一眼,和平時不同,帶着騰騰的殺氣,她跟着他這麼多天,明白那道目光裡的威脅。
做穆庭的助理,每一步都是在刀尖上行走,一步稍稍出錯,就會丟了小命。
他需要的是絕對的忠誠,不可有絲毫的私心。
“你現在去幹什麼?該不會是另想辦法去謀害暖暖吧?李欣然,如果穆庭知道你設計謀害暖暖的父親,你說他會對你怎麼做?”沈初夏冷笑着,驟然挑出重點看向她,往前逼近了一步,盯着她問道。
“你……說什麼?我什麼時候謀害蘇暖的爸爸了?沈初夏,我是把你當作朋友的,一直都真誠對待你,你怎麼能血口噴人?”李欣然打了個冷戰,趕緊矢口否認。
如果讓穆庭知道了這件事情,還不把她五馬分屍了啊。
而剛纔……難道剛纔沈初夏在這兒見到了穆庭,他已經知道了?不對,如果知道,早就對她動手了。
後怕迅速籠罩了她,她勉強掩飾着心頭的恐懼,鎮定下來。
“該死的,我想殺了你!”沈初夏看着她裝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的無辜神情,被壓抑下來的怒火騰的一下爆發出來,往前一步抓住了她胸前的衣服,卡住了她的脖子。
是她,一手毀了自己努力了這麼多天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一點點好感,該死的!
她手指用力,只想眼前可惡的女人徹底消失。
“你……”李欣然呼吸瞬間被阻斷,冷哼了一聲,腳突然飛起,一腳準確無誤踹在了她的膝蓋上,只聽哎喲一聲,沈初夏的手鬆開了,往後倒退了幾步,差點兒沒跌倒。
“沈初夏,你能殺得了我嗎?想要殺我,回去好好學學本領再來,不要讓人看笑話。”她不屑的說着,往前幾步,伸手捏住了沈初夏的肩。
疼痛瀰漫上來,沈初夏咬牙忍着,伸手去打她的手,卻被她反手握住,“不想讓我廢了你,就老老實實呆着,我有話要對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