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暖要抽血!”只是簡單的一句話,宗政聿霍然起身,目光掃了一眼整個會議室,“散會。”話語未落,起身向着外面走去。
阿哲一看,不敢怠慢,衝着愣怔着的衆人揮了揮手,“把各自的想法彙總出來,然後上交。”急匆匆跟了出去,意識到可能發生了重大的事情。
醫院裡,蘇暖已經安靜了下來,從顏夫人手中拿過了血樣,遞給了一旁的醫生,“伯母,您放心,我不會意氣用事的,爸爸和孩子我都想要,也一定會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只是檢測還是要的,否則我現在就覺得對不起爸爸了。”
“可是……”顏夫人看着她臉上堅定的表情,猶豫了。如果上天非要讓她這個時候知道結果,那就知道吧。
“不行。”宗政聿大步過來,攔住了醫生,命令道,“沒有我的同意,任何人不許做任何檢測。”
“聿,你怎麼來了?你不是在開會嗎?”蘇暖看到他,暗暗一驚,趕緊起身過來。讓他在公司如此緊急時刻到醫院來,她心有不安。
“你都要抽血了,我能不來嗎?”他目光沉了沉,衝着顏夫人示意了一下,摟住了她朝着一側走去。
“事情出現得緊急,所以我沒有辦法,只能這麼做了,聿,我事先沒有和你商量,是我的錯,可是爸爸有危險,我不能不救。”蘇暖明白他已經知道了一切,低頭說道。
“暖暖,來,坐下來。”宗政聿坐在椅子上,拉着她坐在了懷裡,聲音溫柔了下來,“不是不救人,而是你現在沒有能力救人,救爸爸的事情交給我,別的你不要多想,好嗎?我雖然不能保證一定要讓爸爸安然無恙,可最起碼不會有危險。”
來的道路上,他已經瞭解了蘇振明的具體情況,並且做出了相應的安排。
“好,我聽你的。只是如果到最後時刻沒有辦法,你不能阻止我救爸爸,好嗎?”蘇暖心裡暖暖的,靠在了他的懷裡,許久才說道。
“我答應你,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就陪着你一起承受,絕對不會讓你一個人面對艱難的抉擇,有我在,所有的責任都在我身上。”宗政聿抱緊了她,下巴抵着她的發心,目光落在了燈光照射下的走廊上,空蕩蕩的,讓人心中莫名的沉靜下來。
如果不能保護自己的女人和孩子,作爲男人,拼搏的源頭在哪裡?
電梯門被打開,沈初夏跟着穆庭快步走了出來,她看着眼前男人的背影,着急之外心裡酸酸的。
兩人這頓飯,吃的匆匆忙忙而又無聲無息。點了菜之後他除了低頭吃飯就是催促着廚房給蘇暖做的飯菜好了沒有,命令李欣然專門買來了天然無菌的保溫桶,之後才小心翼翼的把飯菜裝好,提着就走。完全不顧她是否吃好了,不,應該是完全沒有徵詢過她的任何意見。
徹底被無視的狀態啊!
“穆庭,還是我提着吧。”她追了上去,伸手就要去拿過保溫桶,“你都提了一路了。”
“不用。”他迅疾躲開了她的動作,沒有回頭。
“好吧。”她尷尬的笑了笑,只能快步跟上。
穆庭的急切的目光看向前面,腳步卻一步一步的慢了下來,最終站住了腳步,定定的注視着前方,臉上浮現出了冷酷。
椅子上,慘白的燈光下,蘇暖窩在宗政聿的懷裡,猶如小貓一般溫順而柔媚,蜷縮着的身體讓人產生一種愛憐,可宗政聿寬大的胸懷包容了這些,沒有任何遺漏,也不會給任何人機會。
兩人完全融爲一體的影像,溫馨而踏實,沒有人能夠介入,似乎打破就是一種不道德的行爲。
沈初夏追上來,也看到了,不由暗暗鬆了口氣。
宗政聿來了就好了,穆庭該不會表現那麼明顯了吧?
走廊內,燈光越來越慘白,夏日原本燥熱的空氣似乎一下子冷了下來,不知從什麼地方開始,有涼涼的風開始吹來,陰測測的,讓人不由打着寒戰。
穆庭自始至終站在那兒,一動不動,好似陷入了沉思一般,又好似一尊雕像。
沈初夏站在他旁邊,拳頭握緊了鬆開,鬆開了再握緊,她試探着擡手想要扯一扯他的袖子,可最終還是放棄了。
這個時候打擾他,會不會惹禍上身?
“那個飯菜都要涼了,時間也不早了,要不我給夏夏拿過去就行了,你該回去休息了。”最終,她實在忍受不了這種窒息的壓抑,輕聲建議道。
相擁的兩人似乎感覺到了什麼,蘇暖動了動,從宗政聿的懷裡擡起頭來,目光與穆庭的目光相撞在一起,微微一怔,推了推身邊的男人,“夏夏和穆庭回來了。”
哦?
宗政聿淡淡的目光掃過去,卻把她給摟的更緊了,似乎在宣告着一切。
四人的目光交匯着,最終分開了,穆庭斷然把手裡保溫桶遞給了沈初夏,轉身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這個時候,他不想打擾她。
“暖暖。”沈初夏看他離開,提着保溫桶過來,說道,“時間不早了,餓壞了吧?趕快吃飯。”
宗政聿皺了皺眉頭,卻沒說什麼,接過來。
蘇暖從他的懷裡掙脫了出來,看向不遠處的顏翼天和顏夫人,抱歉說道,“都是因爲我的事情讓大家這麼晚了還沒休息,要不都先回去,如今已經這樣了,不會再有多度的惡化,明天再說好嗎?”
顏翼天扶着顏夫人過來,淡淡說道,“媽,你先回去休息,這兒我在就行。”
“都回去吧,有特護看着就好了。”蘇暖說,目光落在了重症監護室的方向,“天哥哥,送伯母和夏夏回家。”
看着她眼底堅定的神色,他沒再說什麼,執行了。
“我們也回去。”蘇暖輕聲嘆了口氣,咬了咬脣,緩緩走向了閃爍着暗影的電梯。
很快,整個病房大樓陷入了一片沉靜,一盞盞燈光逐漸熄滅了,只剩下走廊內掛在天花板的上的燈望着周圍的一切,似乎在觀望着什麼,等待着什麼。
特護坐在門口的椅子上,瞪着幾乎要合上的眼睛,勉強支撐着,半晌重重的低下頭去,好似不堪重負似的。
逐漸,她實在是撐不住了,緩緩的低下頭,響起了均勻的呼吸聲。
咚!
陡然,走廊內響起了腳步聲,雖然可以壓低了,可依然震動着燈光,微微搖晃了一下。逐漸,在暗影裡出現了一個身穿白大褂的身影,帶着口罩一步一步向着這邊走來。
似乎,有風吹來,燈光微微搖晃了一下,落在地上的身影也隨即被拉長了,投射在地面上,形成了一個搖曳不定的陰影。
他走到了重症監護室旁,看了一眼旁邊的特護,斷然推開了門,走了進去。
重症監護室內,病牀上,蘇振明躺在那兒,猶如死了一般無聲無息,氧氣罩幾乎覆蓋了整張臉,檢測儀上一切顯示正常。
他站在了病牀邊,靜靜的看着蘇振明,擡頭看了一眼掛着的輸液管,緩緩的關閉了,繼而伸手去拿氧氣罩。
空氣中似乎有什麼東西爆裂開來,他的手在半空中停下了,目光盯着眼前的男人,許久才閃過了一抹絕然,伸手去拿。
“幹什麼?”就在他的手碰觸到氧氣罩的瞬間,手腕陡然被抓住了。
“你!”他嚇得面如土色,身體抖了一下,擡頭看到眼前的人,頓時身體一軟,就要癱倒在地。
“果然不出所料,的確是有人現在做手腳。”蘇暖從暗處走了出來,在他面前站定了,冷冷說完,伸手扯掉了他臉上的口罩,不看則已一看不由吃了一驚。
“竟然是你!”
他竟然是蘇振明的主治醫師姚薪!
“我只是過來查看一下病人的情形,沒有任何別的意思,你們這是幹什麼?”姚薪驚得出了一身冷汗,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卻勉強冷靜下來辯解着。
“姚醫生,我對你一向是很信任的,可我沒想到你竟然監守自盜,一方面竭力的救人,另一方面卻用你到底雙手扼殺生命。”蘇暖冷聲說道,低頭看着手裡的口罩,眼前掠過了監控上的情景。
“你不要冤枉好人,我確實是來看病人的,你也知道,蘇先生狀況雖然穩定了下來,可隨時都有意外發生,我利用休息時間關注病人,蘇小姐你竟然誤會我。”姚薪辯解着,死不承認。
“呵呵,關注病人會把輸液管給關掉,會想要拔下氧氣罩。姚醫生,我抓了你的現行你竟然還狡辯?而且,也是你對我爸爸做了手腳。我和你沒有任何冤仇,我也一直跟信任你,也相信害人不是你的本意,那麼你告訴我,是誰讓你這麼做的?”
蘇暖毫不客氣,不給他任何辯解的餘地,直戳他背後的人。
“沒有人!”姚薪被她犀利的眸光逼迫着,似乎不堪重負轉移了視線,聲音也若了下來。
“沒有人?對了,你剛纔的所作所爲我已經拍攝下來了,而且,昨晚上你偷偷進到這裡所做的一切也被拍攝下來了,這些證據都會遞交給公安機關,你去和他們解釋吧。”蘇暖不想再浪費時間了。
“不……”姚薪一聽着急了,擡頭看向她,“我說。”
“那就好好交代,否則你該清楚我會對你怎麼做?”宗政聿一直捏着他的手腕,手指間用力一捏,冷聲命令道。
“是,我……和蘇先生其實之前就認識的,是在多年前我們有一些冤仇,所以我這次是公報私仇了。”姚薪往後趔趄了幾步,低聲解釋着。
“私仇?”聽到這個答案,蘇暖忍不住了暴揍他的衝動,嘲諷一笑,“多年前的私仇讓你產生殺人的衝動,姚薪,你是把我們當成小孩子了是嗎?”
門口,顏翼天急匆匆趕來,推門看到眼前的一切,露出了了然。
“天哥哥。”蘇暖回頭看到他,微微詫異了一下。
“我不放心。”他走了進來,伸手揪住了姚薪胸前的衣服,清冷說道,“交給警察吧,既然做了就要承擔責任。”
蘇暖點頭,“那一切都交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