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別墅,籠罩在淡淡的光暈中,顯得影影綽綽。樹木的影子已經初具規模,多了幾分搖曳多姿的綽約,院中的一株玉蘭花靜靜綻放着乳白色的瓣,浸潤着的香氣在夜色中浸潤着,溫柔的氣息自然流淌着。
透過玻璃門,依稀流瀉出來的燈光灑落在門前的臺階上,安靜恬淡。
“爸,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可是姐姐……”門縫裡,透出了沈之柔壓抑的哭聲,斷斷續續的聲音十分委屈。
“你們兩個是親姐妹,可怎麼每次走到一起都要鬧矛盾呢?一個巴掌拍不響,都這麼大了,成人了,還不能和睦相處,今天那麼多人在場,會怎麼想?”沈雷皺眉批評着,聲音雖然不大,可卻十分威嚴。
捐助會沒有結束,他就找不到了杜敏和沈之柔,一打聽才知道母女兩個一聲不吭離開了,旁敲側擊的告訴他身爲市長搞好家庭團結也很重要。所有的面子都丟盡了。
“爸,我沒有故意找姐姐的茬兒,只是和聿跳舞,姐姐就走過來把我拉開還說了那麼多難聽的話,爸,你也知道,我是不會和姐姐爭吵的。”沈之柔哭得更兇了,辯解着轉身撲到了杜敏的懷裡。
“我也想要和姐姐和睦相處像很多姐妹一樣的,可是不管我怎麼努力都無法靠近姐姐,爸,我已經盡力了,盡力了啊。”她抱住了媽媽,哭聲震動着空氣。
“你……”沈雷回頭看着她,想要再說些什麼可碰觸到杜敏的眼神,收回了要說的話。
“老沈,你也不能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柔兒身上,今天我在場,所有的事情都看在眼裡,確實不是柔兒的責任。”杜敏說着忍不住抱緊了女兒,低頭擦拭着眼角的淚水。
原本以爲她進入沈家之後就能夠掌管一切,卻沒想到他對沈初夏如此維護,發展到如今的境地。
“我瞭解夏夏,她性格直爽幹練,如果不是柔兒做了什麼過分的事情,她是不會故意爲難的。”沈雷收回了目光,端起了面前的茶杯,目光落在漂浮着的茶葉上若有所思。
女兒大了,感情上也許會有所波動,也許是他這段時間忙,疏於和夏夏談心了。
“呵呵,老沈,你知道嗎?每次聽到你這麼說我就覺得很悲涼,你對夏夏充滿信心,完全信任的態度讓我感到我和柔兒對於你來說是不值一提的。”杜敏一聽不樂意了,推開女兒起身走了過來,眼睛裡淚花閃動,“你知道的,我沒有結過婚,從二十多歲跟着你一直到現在不爲名利養育着柔兒,我從來沒要求過你爲了我怎麼樣?如今終於和你走到一起,你卻……好,你這樣我有多傷心你知道嗎?”
沈雷平靜的臉動容,不由轉臉看向她,半晌暗自嘆了口氣,放下茶杯起身,站在她面前擡手擦拭着她臉上的淚水輕輕抱了抱,“好了,這件事情等到夏夏回來我會問問的,如果是她的錯我會批評她。”
維護一個家的安寧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他這樣的組合家庭。
一陣輕微的汽車喇叭聲響過,杜敏微微一怔,趕緊推開了他,輕輕咳嗽了一下,“夏夏回來了,我去看看廚房裡的飯菜,擔心她沒吃飯。”有些表面功夫還是要下的。
“嗯,杜敏,謝謝你。”沈雷感激,看着她的背影說道。
“我只希望她能夠把我當成她的親人,把柔兒當成妹妹看待。”杜敏走到廚房門口,站住腳步回頭看着他苦澀說道。
吱呀!沈初夏推門走進來,擡頭看到這邊的情景,尤其是聽到沈之柔的哭聲,臉色頓時寒了下來。
“爸,這麼晚還沒休息啊。”她打了一聲招呼,脫掉鞋子光着腳就要上樓。穿了一天高跟鞋,整個腳好似被磨具擠壓着似的疼痛難忍,早就想要丟掉了。
“夏夏,過來做,我有話要問你。”沈雷聲音嚴肅下來,叫住了她。
“哦?”她站住腳步,目光在老爸和沈之柔身上來回掃了幾遍,明白了,胳膊頹然放下來搖擺着走到了沙發前,“爸,有話不能明天說嗎?我都累死了,你知道今天多少事情嗎?暖暖那兒……”看着老爸嚴肅的神色,她擺手一屁股在旁邊坐下,“行,那些事就不說了。”
“你今天都對柔兒說了什麼?”沈雷輕輕咳嗽了一聲,聲音稍稍緩和了一些問道。自從前妻不在之後,他一直有歉意。
“說什麼?我能說什麼?只不過是說了一些作爲姐姐該說的,爸,難道你允許我們兩個勾引有婦之夫,毀壞你的聲譽嗎?”沈初夏明白了,眼神灼灼看着他問道。
惡人先告狀啊!行,她不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這……”沈雷被她一句話堵了回去,張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尤其是看着她質問的眼神,覺得自己操之過急了。
“姐,你怎麼能這麼說呢?我怎麼勾引有婦之夫了?我只不過是和聿跳了幾支舞而已,難道跳舞就意味着勾引嗎?再說了,聿的脾氣你是知道的,如果他不願意的話我連靠近都不能,怎麼能說是我勾引?”沈之柔一聽急了,辯解着。
“跳幾支舞?”沈初夏冷笑一聲,彷彿看着一個笑話一般看着她,“沈之柔你知道當時你那個樣子叫什麼嗎?叫恨不能脫掉衣服讓人上了。”
話脫口而出,她頓覺十分痛快!哼,忙碌了一個下午卻被人算計,滿肚子的火氣沒處發,沈自蹂是你自找的。
“夏夏!”沈雷一聽臉色一變,厲聲呵斥住,“怎麼能這麼對柔兒說話?不管怎麼說她都是你妹妹,在外人面前是要留有餘地的。”這樣說沈之柔確實過分了。
“爸,嗚嗚,姐姐就是這樣……我太冤枉了,當時我和聿跳舞的時候,爸爸你也在場,你也看到了。”沈之柔嗚嗚哭起來,委屈的鼻涕一把淚一把的。
“你還會哭?該不會是鱷魚的眼淚吧,呵呵,希望你的哭是因爲你懺悔了。”沈初夏嘲諷勾脣,譏諷道。哼,這樣幾句話就受不了了?
“夏夏。”沈雷再次呵斥着,“給柔兒道歉。”耳聽爲虛眼見爲實,眼下確實是夏夏說話過分了,是他太縱容了嗎?
“道歉?爲什麼?爸爸,我爲什麼要給她道歉?她的眼淚……呵呵,你相信了?”沈初夏好似聽到了外星人消息,詫異的看着老爸,半晌明白了反問道。
以前有人告訴她,杜敏母女進門終有一天她會被忘記,她不信,可現在竟然出現了端倪。
“道歉。”沈雷強調着,眼神堅定。今天如果不給杜敏母女一個公道的話,恐怕整個家都無法安寧了。
“好,我道歉。”沈初夏點頭,繼而看向了沈之柔,“今天看到你做出那樣的事情,我忍不住打抱不平才說了那樣的話,我很抱歉,對不起,以後不管你做出多麼丟人現眼的事情我都不會管的,沈家的名聲被你損壞就壞了,大不了我不回來。”她說完起身就要回到樓上去。
如果老爸的心拴在了這對母女身上,她在這個家裡就沒有必要待下去了。可……怎麼能把沈家拱手讓人?
“夏夏,你吃飯了嗎?回來這麼晚我已經在廚房裡給你準備飯菜了,你吃過飯再上去。”杜敏在廚房裡聽着,此時趕緊拉開門走了出來追了幾步喊道。
哼,父女有間隙是她早就期待的事實,終於等來了。
“你不說的話我還不覺得,你一提我就餓了,那就吃飯。”沈初夏站住腳步,臉上的冷漠悄然掠去,回頭伸了個懶腰說道,“那就麻煩杜姨你給我端過來了,對了,我要一些熟透了的芝麻醬,用豆瓣醬炒出來的,你知道我的習慣。”
既然杜敏要做好人,她索性就讓對方做到底,豆瓣醬炒芝麻醬,不太好弄哦。
“這……好,你稍等一下,我馬上就去做很快就好了,正好柔兒也沒吃多少,要不要再吃點兒。”杜敏尷尬了一下,趕緊說道轉身走進了廚房。
她一直都知道沈初夏不是好對付的角色,今晚更是領教了。
“柔兒,走吧。”沈初夏回頭看着沈之柔,眼睛裡浮動着關愛,好似剛纔的是從來未發生過,“愛哭不是一件好事,待會兒給你的飯裡放點兒辣椒,慢慢你就不會哭了。”
沈家,似乎恢復了平靜,一場風波就這麼過去了,沈雷放心的鬆了口氣,拿起了桌上的一份報紙,頭版還沒看完從廚房裡就傳來了沈之柔的驚叫聲,“啊!太辣了,姐,你怎麼可以……”
“吃吧吃吧,習慣了就好了。”沈初夏安慰着,話語十分疼愛。
結果,等到一家人各自回到臥室之後就傳來了沈之柔不斷衝向洗手間的腳步聲,辣椒太多拉肚子了。
臥室裡,沈初夏越想越鬱悶,卻接到了雲姨打來的電話,“夏夏啊,是我,你雲姨,你託我打聽的事情已經有結果了,那個僅次於聿的捐助者是穆庭,雲龍集團的老闆,你應該有印象的。”
是他!沈初夏淡淡眼前閃過男人的身影,止不住咳嗽了一聲,“我當然知道,見過面可是不太熟悉,雲姨,謝謝你把這個底細透露給我,我會好好報道的,傳遞社會正能量。”
掛斷電話她再也無法平靜了,原來穆庭還有這樣一種大愛。這個男人到底還有些什麼是她所不知道的?
心底浮現出複雜的情愫,慢慢的暈染着擴大到了整個情緒,她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睡不着覺了。
“暖暖,你睡了嗎?”最終,她翻身起來走到了院子裡,打電話給蘇暖,“明天我們見一面,一起去喝酒好不好?”
“你有心事?”聽筒裡是蘇暖清晰的聲音,顯然也沒睡着。
“邊喝酒邊說,就是想要醉酒一次。下午我去接你,在零點酒吧。”她說出了地點擡頭看着頭頂閃爍着的星空,一抹笑意在脣角勾起。
腦海中浮現出第一次見到穆庭的情景,竟然……
暗處,沈之柔打了個呵欠,閃身進入了門內,迅速奔進了臥室裡撥出了蘇姍姍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