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批貨物被安置上車的時候天空中微微帶來了一些昏黃,即便是一望無際的邊境此刻大概也淪爲了休息的處境,安定平和的學院空地內燒烤會正在進入尾聲。學徒們都對候存欣的安排感到滿意,當然少年也不失實務地誇獎了奧妮克,將一場集會的成功儘可能分散給同伴,這就是候存欣的處事原則。
忙活了一整個白天,大家都非常的盡興,候存欣也非常滿意地送走了大部分人並且協助約恩將燒烤餐具打包。人們紛紛和這個年輕並且初來乍到的人打招呼,從心底裡佩服他的能幹和風趣,通過這樣的一次集會倒是大大地加深了學徒間的互相理解,不知覺的候存欣又想起了白慈溪最初組建的那個奇怪的社團,擔當賣弄職責的候存欣當時也確實做到了打破寂靜的能力。
團結和氣其實只是一步的問題,但是要完成這麼簡單的一步卻是做成大事的必要努力。
心平氣和的想了想,候存欣感覺現在心情好了許多,果然還是因爲貝芙琳跑過來告訴了他一些關於暗香的事情麼,亦或者從一開始候存欣就相信暗香不會介意候存欣的衝動呢。忽然,出現在少年面前的賓客停住了,他或者說他們兩個人並沒有像別人一樣簡單的打招呼表示熱情,顯然他們比起別人更加熟悉候存欣。
細細一看,白慈溪立刻發現依偎在一起的霍爾頓和莉莉特,這兩個人果然就是情侶的關係,說來也是巧合他們分別是暗香的原室友和候存欣的室友,在很多方面表現出來的友善和熱情讓候存欣在初期的時候輕鬆了許多。
身爲集會的舉辦人,候存欣有禮貌地向兩人中的男士點頭致意,霍爾頓原本就是一個活潑不拘小節的人。自然是完全地還禮了,其實候存欣都在懷疑面前的這個好室友究竟會不會生氣,因爲他總是對人那麼友好。卻又能用最嬉皮的方式暴露同伴的錯誤督促其改正。
想想暗香的事情,候存欣便多說了幾句:“其實還是要謝謝你們兩位的。最初這個集會如果不是因爲兩位積極地在大家當中擴散也許根本不會有你們以外的人來吧。”這件事情發生在舉辦集會決定出現的那個夜晚,如果不是霍爾頓和他的莉莉特在男女學徒之間擴散,以候存欣悲慘的人氣估計真的會出現悲劇,好在關鍵時刻奧妮克一拍案板說一定光顧並且願意承擔場地上的開銷。
“你可千萬別這麼說,平日裡在宿舍裡面還得謝謝你關照晚歸的我。”霍爾頓開心地說道,這是誰都知道的話題就算是舍監也無法理解和管住這個男人晚歸的事實,相對作爲舍友的候存欣更是在很多次深夜發現室友進出。
“對,不需要謝他。這傢伙進進出出一定打擾你的睡眠了。”莉莉特趕忙搶了這麼一句,像是害怕失去所有的機會開口一樣。
“你真的好意思說我麼?也不知道那天晚上是誰拉着我在外面待了幾個小時,挨凍看星星什麼的饒了我吧。”霍爾頓滑稽地做出鬼臉並且將沒有挽着戀人的手背靠近額頭,任由身邊的某人用身體衝撞自己,卻依然不在意地摟着對方的腰部。
看起來他們的感情非常融洽,而且不管從哪裡都可以感覺到幸福的意味,不像候存欣和暗香有的時候會出現奇怪的爭執。候存欣微微蹙了一下眉頭,想着也許自己能夠和霍爾頓一樣成熟,至少比當前更加成熟是不是就不會和暗香有矛盾了。到了現在,少年其實也明白了。可怕的並不是感情間的矛盾,因爲那是無所不在的,可怕的是有了矛盾的雙方都傻傻地意識不到問題的本質。從而因爲誤會錯過了真正的感情。
就在這時,少年感覺額頭被狠狠地侵犯了一次,霍爾頓不規矩的用放在額頭的手的手指戳了戳少年緊蹙的眉頭中央,這個觸感讓人印象深刻。驚醒之後,候存欣立刻聽見來自霍爾頓的抱歉和莉莉特對身邊人的嗔怪,在那之後霍爾頓和莉莉特不準備打擾這位集會舉辦人與客人打招呼,只是留下了一句:“看得出來,你心裡依然有一絲迷惘,感情這種東西越是害怕它便會搞砸。趁年輕和對另一半的足夠信任還在,就去試試嘛。有的時候如果不能將她保護好,就嘗試讓她和你一塊死不就好了麼?”
說着意義不明的話的霍爾頓很快就被拖走了。莉莉特顯然和候存欣一樣也聽不懂這個男人在總結着什麼經驗,於是害怕他說錯話加大了力道,並且喊出了期待:“候存欣,儘快把小暗香給拖回來好了,我一個人住太空閒啦!”
這句明顯的話候存欣倒是聽得懂了,他鄭重地點點頭,確實就是這樣他必須鼓起勇氣盡快去找暗香然後邀請她回到公寓居住,雖然感覺在烈焰愛那邊沒有聽見反感的反饋。
這樣的打招呼行動持續到太陽落山之時,理論上遠遠地天際邊上還可以看見半輪紅日,大家都想着儘快結束並且趕回去吃晚飯之類的。候存欣也竭盡所能的歡送走了可能全部的客人,然後與約恩再次簡短的交流了一遍,便決定讓他儘早離開以免節外生枝。
那邊的陸西園正在拔出最後一片的帳篷,叫約恩去幫忙了,這邊候存欣也便點點頭目送同伴忙活,自己也該回到公寓去了,要把今天發現的問題告訴麗雅和陳靜,同時候存欣還得注意措辭別讓麗雅聽起來感覺白慈溪像是在刻意躲避不想見到她一樣。長久以來,麗雅和白慈溪的戀情就是這樣說不清道不明,按照候存欣的態度來看,明顯的是白慈溪過分的不負責任了,不過最近的事件讓候存欣沒有資格責備白慈溪作爲男友的失職。
正在想着的時候,候存欣穿越了前方一片密林,回到自己公寓的近路是可以走這裡的,旁人根本不知道。突然,左側邊低矮的灌木出現了響動,不給少年反應的時間便出現手臂將他強行拖進了森林中央。
步行了幾步之後,對方暴露出了她的外表,那是再正常不過的奧妮克.達斯雷瑪。作爲空地的擁有者她出現在這裡並不奇怪,但是緊急地出手拉着候存欣就讓少年不由得緊張起來。此刻奧妮克讓候存欣緊緊地靠在樹幹上,樹殼的表面粗糙不平卻又有些冰涼讓少年不舒服地抖動着,然而奧妮克好不自覺的靠的非常近,她那美豔的面容從下方凝視候存欣只距離少年不到十公分,少年呼吸着來自對方噴吐的鼻息,懷疑自己會被咬上一口。
定格了幾秒後,候存欣最先支持不住猛地推開奧妮克,不忘說了句抱歉。奧妮克便就事論事地對準了這聲抱歉問道:“你沒有對不起我,又爲什麼要說道歉的話呢?”
“請不要用這種隱晦的詞彙,叫人聽了好不舒服。”候存欣不是傻瓜,只不過很多時候他確實不想惹麻煩上身,或者說是節外生枝。“那麼,特地在這裡截住我,你有什麼情報或者是問題要在這裡解決的麼?”
爽快的候存欣很快將話題引向了正道,他很清楚在這個自己感情出現危機的時候,隨隨便便和別的女性靠近是另一種危險,就算暗香看不見他自己也會有所結締,候存欣就是這樣一個在乎這樣事情的男人。
真要算的話,奧妮克還確實有別的事情來找候存欣,而且是最近纔拿到的某個情報。但是在那之前,她更加喜歡看候存欣那副勉強卻又不甘的表情,於是重新靠近到了一個社交距離說道:“確實有事情告訴你,不過怎麼說呢...姐姐我啊,剛纔被某個身份低微的小子強行推開了,現在的心非常不舒服,你是不是要先解決下我的問題,不然我生怕這腦子裡空洞地忘記了剛纔要說些什麼。”
候存欣根本不消去看扭動腰肢的奧妮克,他早就猜到對方的心思和注意,那個人見人怕的女魔頭級別的貴族怎麼會甘心在候存欣面前碰灰,該有個什麼事情讓她開心一些的,但是候存欣真的不擅長應付女人,如果只是素不相識的記者,那副官腔早就準備好了,不過現在他根本不敢這麼說出口。
“好姐姐,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好麼,不然弟弟我也會空洞的忘記停住腳就這麼走回公寓了。”候存欣陪着笑說了前半段,但是卻又強硬地表示了他自己並不太在意這情報,至少想要通過奇怪的機會束縛他是不可能的。
“足夠了,有你這麼叫我就行。”奧妮克揮揮手,這時候存欣才發現躲在暗處待命的尤鳥佛林身影消失了,原來從一開始這個女人的護衛就是二十四小時的,幸好剛纔候存欣沒做出不敬的行爲。“其實,我調查到你窮極的追尋維吉爾,是因爲你失蹤的母親和姐姐與他有過最後接觸對吧。想要弄清楚多年來真相的你一定很想知道這邊的事情吧,於是我立刻順着這些支離破碎的線路,利用這學院最高機關的圖書庫查詢你的至親的情況,在鍊金術的地下室發現了你的姐姐的...可能的痕跡。”
“那裡不是隻有怨靈麼?你的意思...還有你怎麼會忽然調查我的家底?”白慈溪質問着。
然而,奧妮克只是意味深長的丟下一句:“我想要知道的我當然會去查咯,不想知道的怎麼會留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