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德.米歇爾很喜歡給白慈溪帶來新的消息,且不管這個消息是好還是壞,讓對方知道似乎就已經足夠了。白慈溪這邊是猜想理查德存在特別用心,不然如果僅僅爲了殺害自己,從一開始就不用費力的關住自己。
這些天來,理查德一直告訴白慈溪邊境出現的狀況,這些事情中的暗示告訴白慈溪某種災難正在靠近,而且是無法被阻止的這陣勢頭。今天趁着早晨的陰冷,地牢中再次出現了這個貴族,他依然像是往常一樣獨自進入白慈溪的牢籠之內,當然是和之前一樣毫不在意這個少年的態度。
今天他的胳膊腕上拐着某個壺,光是聽聽壺中液體晃盪的聲響,少年側着身子的耳根都能夠明白那裡面應該是酒精飲料一類的東西。理查德像是同樣落難的獄友一樣對着白慈溪晃了晃另一隻手輕鬆拽住的兩個酒杯。
金屬高腳杯啪嗒的一聲撞在了一起,讓白慈溪微微回過神,這同時也是理查德催促白慈溪搭理他自己的記號,幾天以來白慈溪發現自己不僅不能阻止這種突發性質的探視,而且當理查德到訪的時候,不過少年是否合適他都必須站起身去迎接。
然而,這個早晨實在是太冷了,衣着單薄的少年雖然有着強大的思維力量,但是肉身上依然不能適應被褥之外的寒涼,在這地牢裡可是連下水道排水管的異味都被凍僵了的,這可不是身披貂裘的貴族能夠感受得到的。
無奈之餘少年還是坐起身撞上了貴族的雙眼,理查德高高在上,卻又顯露出別樣的情懷開心地問道:“下方的居住是不是和心意呢,有沒有興趣來兩杯飲料暖暖身子呢?”這麼說着,也不問白慈溪的意思了,只是單純地伸出手將並不屬於自己的金屬高腳杯摁在白慈溪的手心。
白慈溪蹙眉了一次,轉動着手中杯子。卻不由得要用自己爲數不多的體溫去捂熱金屬製品本身。他並不是不想要喝酒,少年老成的他在更加小的時候就已經去過許多大場面,陪客亦或者是磋商,生意場或者是異界的戰場,哪裡的硝煙他沒有見過,更不必說足以暖身的酒精飲品,主要的原因是清早的口感實在不適合飲酒,在現世的每個早餐光是不吃早餐這種事情就要被約恩教育,現在乾的這事便是改變日常習慣的大事。
想着往事的時候,手心豎立的杯子被滑潤的紫紅色液體充滿。嘩啦啦倒出來的這些紫紅色,落入杯子中從上方看去卻化爲了不太自然的黝黑,僅僅只是將鼻尖湊近杯沿,醉人的芳香配合着濃烈葡萄果肉醇美氣息,白慈溪險些就這麼醉過去。
不過,當斟酒結束後,他還是擡手抿了大半口,葡萄酒此時此刻不過只是用來活動筋骨的某些成分之一,如同機械的部件一樣。對少年來說此刻可沒有半點賞析的意思。經歷了這一次咕噥,濃烈的氣息伴隨着滑潤的口感隨着喉嚨傾瀉而下。身體內的嚴寒便立刻隨着陣陣的脹痛被排擠到了空氣中,接下來便是大腦 如同升騰般的快感,估摸着酒精走下胃囊之後。少年不忘舔舐脣齒,香甜酸澀並存葡萄汁水讓他回味無窮。
“怎麼樣,是不是舒服多了?”理查德一臉得意的表情,像是面對誇獎自己孩子的教師。有了這樣的進展,他還不忘騰起手再次將酒杯斟滿。“牢房只管一日兩餐,而且四壁嚴寒。住在這裡是多麼的不方便啊,你說呢白教授。”
這番假惺惺的問話並沒有得到白慈溪的回覆,少年知道這個比自己年長的男人在想些什麼,在等待什麼,是他將自己關押起來,是他強行給自己扣上殺人犯的名號,然而此時此刻卻用教授的稱謂叫自己,卻不忘在飢寒交迫之餘過來現殷勤,明眼人都知道他想要做什麼。
順着這番話的意思,理查德確實在等待白慈溪反問,只有白慈溪高聲地反問【那你爲何關押我?】這才能讓貴族有機可乘。不給這個機會就等於是白慈溪放棄自己得救的可能,如果不到萬不得已是決然不能順着貴族的心意的,白慈溪可是知道的,倘或這麼做便是加快了貴族計劃中的進程,不論怎樣的進程都不可能對大家有利。
“白教授,你難道就不想離開這個鬼地方?”貴族的臉色僵硬了一些,然而這絲毫無法影響他高貴的身姿,無法阻擋他無上的氣質。
“哼,做夢都想...”白慈溪立刻補充了後面一句:“只不過讓我離開此地的緣由絕對不該是這個樣子,我需要一個完整而有效的說法,針對你對我的誣陷,針對你這幾天來來回回調派軍隊的理由,我需要一個說法、”
理查德站起身將盛放飲料的酒壺隨手丟下,卻被雙手拷住的白慈溪立刻接住,該問的問題結束了,這個早上也不是白來的。轉身臨走之前,理查德依舊是告訴候存欣每天這裡或者遠方的首都發生的事情:“我的私人部隊已經部署好了哦,絕對是滴水不漏的僱傭兵團,不是那種學院裡面半吊子的學徒可以比擬的。”
“不管你要做什麼,我堅信院長會阻止你的...”白慈溪堅定的看着對方的背影,卻沒想到引來對方忽然轉身。
“沒錯,院長是我的最大障礙,只不過你還不知道吧,現在的院長是,原院長不是,我可從來沒有以丹.徒生大人爲敵的思想,我要與之作戰的是現在的...哈哈你還不知道那位大人被小人罷免的試試吧?”理查德像是閒話家常一樣說出了達斯雷瑪逼院長讓位的事實,並且不留任何後話就再次轉身離開了這裡,他只留下白慈溪自己做無原則的遐想。
白慈溪壓根不可能知道學院之內發生的事情,就算是候存欣也不過是在休息了片刻之後纔要前往院長室的方向。時間是白慈溪喝乾了整壺葡萄酒之後,候存欣從牀上翻身,立刻整理自身準備去找院長,順便要去見一下珊蒂斯和弗洛伊德大人,路上的行人說弗洛伊德和院長的事情,這並沒有讓候存欣多麼在意。
少年匆匆地跑進城堡中央的核心建築,這代表着教授辦公領域的建築物總是擁有着最嚴密的防禦系統,即使是一整隻軍團也很難突入其中。順着樓道走的時候路人都不再靜默,他們嘰嘰喳喳的討論某些不得了的事情,候存欣並沒有一個個,一羣羣的去傾聽,畢竟現在立刻見到院長才行。
中央的魔法升降機只要進入並且默唸樓層就可以驅動開啓,然而今天候存欣感覺升降機有種說不出的奇怪,辦公室也是充滿了難以言表的壓抑氣氛,沒了之前的活躍。果然,當升降機抵達最高層院長室之下的一層後便停止了,洞開的門扇和空蕩蕩的升降機空間與走廊,這裡只有候存欣一個,然而唯一的乘客要去的地方並沒有被指引。
這是怎麼回事,候存欣默唸並且確認了好多遍樓層,心中的慌亂和不祥漸漸地加劇,他不知道爲什麼的恐慌了起來,似乎有什麼人在無形中掐住了自己的心房。最終,不得不妥協的候存欣妄圖尋找手動向上攀爬的道路,但是那並不存在,一路走過走廊,這裡會通往學院中最大兩個貴族的辦公室。
因爲米歇爾最近整體搬空了,所以這層樓應該是屬於達斯雷瑪當家一個人的。過道上走動了幾分鐘,當候存欣後悔想要退回去的時候,盡頭的方向轉出來某個護衛。這個蒙面的女性護衛有着高挑的個子,長髮被紮成了細細的單馬尾甩向身後。她是斯菲特,比較出名的祟殺者,據說即便是日照留美子也對她的技術能力表示讚揚,而現在她是侍奉於布朵塔斯.達斯雷瑪本人的護衛。
“喲,斯菲特小姐,我想請問下...”
“候存欣先生不穿高階服裝真是失策的,不過沒事,院長讓我來找你帶你去見他。”斯菲特似乎不需要解釋,看見候存欣跟上來後便轉身原路返回。
“那個,爲什麼院長室會在這個樓層呢?”候存欣無奈地問道,當然更多的還是不解。
“您的問題真是奇怪,爲什麼院長室不能待在院長室的樓層,您是這個意思麼?”這麼說着,實際上前方的女護衛已經伸手推開了表明布朵塔斯辦公區域的大門,裡面是這位貴族當家的下屬們待得大型辦公區域,這裡倒是和平時一樣充滿了人,而且一如既往忙着他們自己的事情。看來全學院中還是有正常的地方的,只不過唯一正常的僅僅是布朵塔斯那一方勢力下的人,因爲對於他們來說不過只是按部就班。
最終,少年內心流露出了不好的感知,他覺得院長一定出現了什麼意外,以至於這裡變成了新的院長室。直到穿過這個區域靠近布朵塔斯本人的大門,並且將這扇門推開爲止,少年依然在想着有可能只是院長這麼要求將辦公室改在這裡。
然而,開門之後面前的一切讓候存欣徹底無語了,因爲辦公桌後面坐着的就只是布朵塔斯,而丹.徒生先生本人並不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