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慕白劍拔弩張的看着手機屏幕裡的萬萬,稍稍壓低了語調,駭人的厲聲道,
“萬萬,你最好立刻放了她,否則我絕對不會原諒你。”
萬萬的瞳孔欠缺生氣的注視着對面的“愛人”,強迫性的笑容浮在脣邊,陰陽怪氣的尖笑道,
“原諒我?你爲了她,早已經拋棄我了,不是嗎?”
蔣慕白儘量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緒,不敢毫無保留的表露,他暗自的想到,萬萬既然選擇了在畫室綁架蘇莫,又並不隱瞞的讓自己迅速查到,肯定是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他絕對不能冒失的衝動,說不定反而會間接的傷害了蘇莫。
相對於蔣慕白的沉默深思,徐言司的焦慮顯而易見,看着畫面中原本明豔動人的一張美人臉扭曲成奇怪的形狀,他率先的沉不住氣了,憤怒的咆哮道,
“你這個瘋女人,不要再在這裡表演你的精神失常了,快點現在就放掉蘇莫!”
蔣慕白還來不及阻止徐言司,話音已經完全落入了萬萬的耳中,她重重的低下頭,表情瞬間詭異起來,雙眼向上拼命的翻着白眼,樣子猶如恐怖的變態殺手。一看形勢不對,蔣慕白馬上提高了聲音,採取了拖延緩和的戰術,
“那個,萬萬,我,我跟你說,你不是最喜歡吃“明福記”的糕點嗎,你現在回來,我答應你以後每天都帶你去吃。”
萬萬面無表情的歪動了下嘴角,語調優揚的宛如唱歌一般的講道,
“不急,等我送點禮物給你們先。”
說完,她又把手機的鏡頭切換到了蘇莫的畫面,畫室裡糟糕的環境使得她的臉上流露出一片狼狽之色,她略帶驚恐的望着居高臨下的萬萬,拼命的搖着頭,發出嗚咽的聲音,示意她千萬不要輕舉妄動。
蔣慕白和徐言司齊刷刷的把目光全部定格在蘇莫的身上,兩人屏住呼吸,手心都沁出了汗珠,蔣慕白更是第一次感覺到了害怕,他突然那麼害怕失去蘇莫,心底翻涌着一陣陣的寒意,直逼全身的每一個鮮活的細胞。
萬萬洋洋得意的凝視着這個她恨到骨子裡的女人,被粗醜的麻繩擰成了麻花綁在破舊的椅子上,她笑容詭異的欣賞着自己的傑作,非常滿意的湊近了蘇莫標準的五官,隨之從身後掏出一把銳利明亮的水果小刀,陰鬱的呢喃道,
“你說少爺爲什麼那麼喜歡你?不喜歡我?是因爲你長的比我好看,那麼如果你沒了花容月貌,或者你從這個世界上永遠消失了,少爺肯定就會喜歡我了,對不對,哈哈哈。”
蔣慕白努力的吞了一口口水,拼命剋制自己的憤怒,小心翼翼的繼續安撫道,
”萬萬你把刀放下,聽我好好說行嗎?我這輩子只可能愛蘇莫一個人,即使她死了,我愛的人還是她,永遠不會是別人,只要你別傷害她,別傷害她,我求你了。”說到最後,蔣慕白竟然恐懼的有些發抖。
萬萬有些詫異的回味着蔣慕白的最後一句話,“我求你了”這是少爺跟自己說的話嗎,她眼中的少爺是高高在上的,是神聖不可侵犯的,絕對不是對面這個如此委曲求全的男人。
蔣慕白的話恰好的起了反作用,萬萬更加肆虐發狂了。她自認爲很滿意的伸出舌頭舔了下那把“削鐵如泥”的利器,毫不客氣的撕下了粘在蘇莫嘴巴上的黃色膠帶,竊喜不已的等待着蘇莫的求饒,她要讓這個賤女人沐浴在未知死亡的恐懼裡。
“別想了。”蘇莫的話語吹開了萬萬所有陰暗的思想,而迎上她的也不是蘇莫懦弱的目光,而是她感動而喜悅的面孔,蔣慕白的一番話如是一道暖色的光芒,她突然什麼也不還害怕了,有這樣的一個人愛過自己,不枉此生。而萬萬明顯的被她的表情失了神,蘇莫莞爾一笑,不容置疑的口氣淡淡說道,
“就算是我離開了這個世界,蔣慕白也不會愛你一點,他只會更加愛我,更加思念我,而你,最後的結果只會是陪伴我一起下地獄,還有,”
蘇莫頓了頓,十分認真的說道,“我要謝謝你,讓我明白了最愛我的,我最愛的人究竟是誰。”
萬萬反應的追問道,“是誰?”——她顯然已經猜到了答案,卻仍然不可置信的等着蘇莫的確定。
蘇莫神情真摯的凝視着畫面外那個爲了自己萬事可以低頭,不管何時都陪在自己的身邊的男人,精神一亮的說道,
“蔣慕白,我愛你。”
此刻的她深深的愛上了這個男人,他冷酷的表面下藏着不爲人知的別緻溫柔,他美味的紅燒肉,他送自己的999朵玫瑰花,他的超級難吃的牛排,他骨子裡的關心……關於他的一切一切恍若漂亮唯美的走馬燈,循環在蘇莫的眼前,她時至今日才知道,無論自己快樂或者悲傷,第一個想到的人,最後想見的人,只有那一個人,蔣慕白。
她洋溢着幸福的臉蛋從容淡定的對視上蔣慕白還有些驚喜的目光,即使隔着這虛擬的冷冰冰的工具,他彷彿也真切的感受到了她的愛意,兩人彷彿忘記了存在的危險,只剩下了這秒的地老天荒。
徐言司失落的看着蘇莫小臉上的堅定,心底泛起一抹苦笑,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嗎,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患難見真情,這不是自己一直期盼的嗎,蔣慕白是最適合蘇莫的人選,自己很滿意,可是爲什麼,還是聽見了心臟極其細小的撞擊聲,這種撕裂的疼痛那麼清晰的揭開了所有的謊言。
萬萬左右的回望着眉目傳情的兩個人,已經完全的喪屍了理智,她要蘇莫現在立刻馬上就去死!她激動的手指不停的顫抖着,最後直直的一刀捅向了蘇莫……
“蘇莫——”“不要啊——”
接憧而來的是蔣慕白和徐言司的怒吼聲和緊急剎車的尖銳聲,參差不齊的穿破了蘇莫的耳膜,直達大腦,接着是死寂的空白……
萬萬癡傻的盯着自己手中的刀鞘,鮮血頓時染滿了她的雙手,炙熱的溫度——這個熟悉的溫度,好像小時候的少爺牽起她冰涼的小手的溫度,溫和,柔軟,她恍惚的回到了那個唯一難忘的夜晚,想起了那個稚嫩的男孩的張開嘴巴,輕輕的對着自己說,
“以後我來照顧你。”
不會再有以後了吧,呵呵,她冷笑一聲,失去知覺的倒在地上……
等到蘇莫再次生澀的打開雙眸後,映入眼簾的是蔣慕白放大的特寫臉,她艱難的吐出一行字,
“好大一張大餅臉,我都餓了啊……”
蔣慕白激動的握緊她的手,用力攥着手心,神色複雜的淚流滿面,悲喜交加,感激涕霖,這種感覺悽美的難以言喻。站在一側的樸真見狀也忍不住的跟着感動了起來,一邊擦拭着斑駁的淚痕,一邊欣慰的關切道,
“你啊你,終於醒過來了,你知道你都睡了三天三夜了嗎,蔣少爺整日整夜的眼睛一眨不眨的守在你牀前,你屬豬的啊,怎麼這麼貪睡,害的我們擔心死你了。”
樸真說着說着聲音又顫抖了起來,頗有再哭一場的情景,蘇莫連忙的無力的阻止道,
“喂,我說你可別再哭了,不知道的還以爲我要死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蔣慕白可不愛聽這話,陰沉着臉站起身,飽含柔情的責難道,
“好好的?醫生一會說你又是什麼高燒不退,一會又是說什麼流血過多,我都快要嚇死了。”
蘇莫仔細的作聆聽狀,甜蜜的嘟着小嘴饒舌道,
“我還不是不希望你們這麼我擔心……”
真是大病初癒,果斷的都不會講話了嗎,兩人相視一眼,噗嗤的笑出了聲,蘇莫面紅耳赤的辯解道,
“我剛纔是睡的太久了,腦子睡迷糊了,話說你們不知道給我喂點糧食的嗎,爲什麼我現在這麼餓!”
可能說的太急,蘇莫不由的咳嗽了起來,蔣慕白略帶不安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嚴肅的叮囑道,
“你剛醒來,能不能消停點,我的小姑奶奶,你閉着眼睛,我們怎麼給你喂糧食,難道硬塞進去?”
“硬塞進去也行啊。”蘇莫無比天真的接過話,旋即,作出一個愉悅的表情,繼續說道,
“關鍵是我最怕的就是吃不飽了,現在更是感覺自己是逃饑荒出來的難民似的。”
“難民要是大小姐你這種待遇,怕早就美上天了,怎麼還會在這裡抱怨。”
蔣慕白實在是憋不住的想要吐槽她。
蘇莫不買賬了,“喏”的一聲撅着嘴巴,脖子梗着,冷着一張空洞的面孔,不發一言了。
蔣慕白無語的淡然一笑,看來脾氣還真是一點沒變啊。樸真及時的哄勸道,
“好了,蘇莫,你現在呢,可不能生氣的哦。”
“我纔沒生氣,誰要跟那隻怪物生氣。”蘇莫說的還是不解恨,不爽的對着蔣慕白的胳膊使勁一擰,看到蔣慕白痛苦的表情,瞬時心平氣和的說道,
“哎呀呀,蔣少爺可千萬不要不高興,能夠被我這等姿色的美女虐待呢,也是你的福氣,好好珍惜着吧。”
緊接着衝着蔣慕白吐了吐舌頭,扮起了鬼臉,蔣慕白哪裡還能生氣起來,雙肩自主的垂了下來,見她氣色恢復的還不錯,也稍稍放了些心,繼而親密的靠近了她,曖昧的說道,
“我的小嬌娘,本王子這就去給你備好早膳。”
面對蔣慕白突如其來的動作,蘇莫頓時兩面緋紅的迅速躲開他赤誠的視線,肚皮也配合的“咕嚕”響了兩聲。
樸真聞聲取笑的說道,“看來蘇大美人是真的餓了,還是趕緊滿足她吧。”
蔣慕白伸展了下幾日沒休息好的發酸的四肢,裝起了深沉的說道,
“是,本王這就去,愛妃且等。”
“快去,快去。”蘇莫不耐煩的催促道,她已經餓的等不及了啊。
樸真望着蔣慕白明快離去的身影,若有所思的低聲道,
“看來蔣慕白是真的很喜歡你啊。”
蘇莫無言的笑了笑,算是肯定了樸真的話語。她接着詢問道,
“我是怎麼到醫院的?”
樸真思考了一會,緩緩說道,“我其實也不是太清楚,好像是你被刺傷之後,蔣少爺和另外一個男人趕到畫室救下了你,直接就把你送到醫院了。”
“那麼另外一個人呢?”蘇莫語氣依舊平常的說道。
“他好像是回自己的病房了吧,我也還沒顧得上去謝謝他呢。”
“謝他做什麼?”
“他也救了你啊。”樸真傻笑着說道。
“哦”蘇莫恍然大悟的點點頭,還有疑慮的問道,
“那萬萬呢?她怎麼樣了?”
“蔣少爺說她病的也不輕,現在在隔壁的精神病院呢。”樸真提起這個人物的時候,明顯的加快了速度,似乎很是不悅,她其實也只是因爲萬萬對蘇莫所作所爲充滿了討厭。
蘇莫倒是沒事人似的大嘴一咧,反而同情的沉聲道,
“她可真是可憐了啊,這一生就要這麼毀了嗎?”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樸真的這句話並沒有錯,但是看在蘇莫眼裡,總感覺她說的格外的咬牙切齒,略顯偏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