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走了多遠,兩人已經走出了鬧市區,,靜寂的街道,習習清風,暗黃的燈光拉出了一副靜謐的畫卷,少年欣長的背影上是少女輕盈的身姿。
忽然之間,蘇莫烏黑如瀑布的長髮隨風揚起,自然而然纏繞過少年的棱角分明的輪廓,蔣慕白恍惚了一下,旋即眼含淺淺笑意的望着肩頭的蘇莫,猶如蝶翼似的睫毛輕垂下來,在臉上擴散出一個暖暖的陰影,此刻的她是如此的安靜與美好。
蔣慕白突然希望她永遠可以這樣單純,看着她微微抖動了一下的眼瞼,頓了腳步,他試探性的輕聲問了一句,
“你醒了?”
“我一直沒睡。”
蘇莫趴在蔣慕白寬闊的肩膀,全是滿滿的安全感,竟然眼皮也不願再眨一下。
蔣慕白瞄了她懶散的神情,暗笑一聲,接着穿行在寧靜的夜空下。
“你今天怎麼會突然來?不是去參加聚會了嗎?”
蘇莫的姿勢絲毫未動,彷彿是在夢囈一般。
“因爲我是仙人。”
“閒人吧?”蘇莫故意插科打諢道。
“切,曲解我的意思。”
“不用說我也知道,是樸真那個叛徒吧。”蘇莫早就料到樸真半路跑去角落,肯定是去搬救兵了。
“你說是就是,是也非是。”
“少在那賣弄文采,你到底讓凌東跟樸真說什麼了?”
驀地,蘇莫打開眼眸,清澈明亮的瞳孔,並沒有睡醒時惺忪的樣子。
蔣慕白神色漠然,緘默不語,只是默默的注意着走的每一步,好吧,揹人也是件力氣活,這位千金什麼時候能有點覺悟呢?轉念他又想,他想指望蘇莫這個豬腦子自己有覺悟,簡直是白日做夢。
蘇莫明顯的能感覺到蔣慕白全身的肌肉都像在戰鬥一樣的緊繃,好奇的問道,
“蔣慕白你一臉認真的想什麼呢?”
蔣慕白挑了挑眉,不以爲然的回答道,
”看路啊,我一個大男人無所謂,關鍵是你,別到時候摔倒了,尋死覓活的非要賴上我,我可對你這種頭髮長見識短的女人不感興趣。”
“做夢去吧!做美夢去吧你!”蘇莫重重在蔣慕白松軟的頭頂上砸上一拳,下手真是一點不知輕重啊。
空氣裡又是一大片的沉默,良久,蔣慕白突然看到了什麼,駐足凝視着,平靜的面色上暈染上一抹欣喜。見狀,蘇莫也隨着蔣慕白的目光放眼望去,——
銀色的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河面猶如神秘魔幻的少女,散發出巨大的吸引力,惹人遐想。
“哇,是小城河。”蘇莫歡欣鼓舞的叫嚷着,聲音過於激動,真真是嚇到了前來覓食的流浪貓。
“呃。”蔣慕白滿臉黑線的瞄了她一眼,真是相當無語,這個嘰嘰喳喳的毛病,真是鮮明的特色啊,想到此處,他不由呵呵的嘲笑了下自己弱智的妄想。
“蔣慕白,放我下來,放我下來。”蘇莫只覺得光是看看怎麼能觸摸到大自然的奇幻呢,這種浪漫的時刻,她一定要去切身體會,吵着鬧在蔣慕白的背上各種蹂躪。
拗不過的蔣慕白只好輕輕的把她放下來,還沒站穩,她就一路小跑着朝着清涼的河水奔去,蔣慕白也悻悻的緊隨其後,剛纔還淡定如冰的臉色瞬間變了顏色——
只見蘇莫由於起飛太猛,稍不留神整個人一個沒剎住車直接的竄進了前方的河水裡,這次是真的觸摸到了,還是親密無間的肌膚接觸!這下蘇莫可謂是真的倒黴了,她可是個標準的旱鴨子,她瘦弱的身子在河水裡拼命的撲騰着,只是卻是徒勞的越陷越深。
蔣慕白顧不得想那麼多,一個猛子紮了進去,他飛快的朝着蘇莫遊了過去,蘇莫的嘴裡大聲的喊道,“救命啊,救命啊……”,這時冰涼的河水開始一口口的淹沒她的呼救。
霎時,蔣慕白已經到了她的身邊,他焦急用手臂將她的頭部拖出水面,輕聲喚道,
“蘇莫,蘇莫,我在這裡,別怕。”
本來有些醉意,再加上這樣一折騰,蘇莫渾身像是被抽空一樣,瞬間使不出一絲力氣了,她艱難的扯了扯嘴角,虛弱的說道,
“蔣——慕——白。”
蘇莫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回到家裡,朦朧之間,她隱約感受到蔣慕白滿是愛憐的抱着自己,記得他一路片刻不敢休息,把自己從那麼遠的地方救回來了,蘇莫緩緩的睜開眼,看着這個坐在牀頭的少年,儘管是垂下眼簾,眉宇俱是擔憂之色,心裡暗忖,
蔣慕白,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呢?
剎那,蔣慕白如是從夢中驚醒一般,下意識的慌張的去摸了摸蘇莫的額頭,看到她沒因爲墜河發燒,自己才長長的呼了一口氣,他用手指揉了揉略顯疲憊的雙眼,小心翼翼的替蘇莫掖了掖身上的蠶絲被。
他剛剛重新坐好,手機便振動了起來,蔣慕白掏出手機一看,是孟楚,自己真是忙糊塗了,孟楚那還有個大麻煩呢,他看了眼佯裝熟睡的蘇莫,輕手輕腳的走去了客廳。
“老白,你死去了!”孟楚在醫院另一頭大罵道。
“喂,我這邊剛纔有些事。”相比於孟楚在另一邊火燒屁股的叫喊聲,蔣慕白的聲音簡直輕如蚊鳴。
“那個人醒過來了,手術結束了,醫生說他沒事,老白我不用坐牢了。”
孟楚似乎心頭的重石瞬間落地,心情無比暢快。
“嗯,他說什麼了?”蔣慕白蹙了蹙眉,總感覺這個人哪裡透着一股不簡單。
“什麼也不說,也不開口,也不吃飯。我就是想讓你來看看,真是個怪人。”還沒等蔣慕白問什麼,孟楚的大嗓門立馬得到了警告——
“醫院裡禁止大聲喧譁”某隻神聖的護士姐姐說道。
“護士姐姐,對不起,我小聲,小聲。”孟楚連忙似笑非笑的配合道。
“大半夜的,又不是小孩子,以後注意點影響就好了。”某隻護士孺子可教的點了點頭。
“好的,姐姐慢走啊。”
“哈哈哈,孟楚你再得瑟啊?”蔣慕白聽到孟楚在另一端被訓斥的“體無完膚”,忍不住的嘲笑了一番。
“你有臉說嘛,你要是在這,我還用打什麼電話啊!”孟楚憤憤不平的說道,聲音卻再也不敢那麼嘹亮了。
“哈哈。”蔣慕白怎麼都覺得爽快啊,忍不住的又笑了一次,接着正色說道,
“我馬上過去看看情況。”
“嗯,快來吧,哥們在這跟個啞巴對話,快特麼寂寞死了,極度需要你啊。”孟楚厚顏無恥的哀慼道。
“知道了。”
蔣慕白,掛掉了電話,看了眼臥室裡的蘇莫,仍舊滿是不放心,他重新回到了牀邊,輕輕的拿起紙筆,沙沙寫到,
“我出去一會,你好生休息,不許再鬧了。”
蔣慕白把紙條放在桌子上,轉身走了出去。蘇莫聽到外面傳來“砰”的閉門聲,溼潤的眼眶淋溼了又長又密的黑色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