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言顏笑意淺淺的望着蔣慕白一副心照不宣的小模樣,頓時忍不住的噗嗤笑出了聲,她似乎好久都沒見到這樣親切迷人的蔣慕白了吧,是有多久了呢,久到她都快要忘記他微笑的臉龐了。
她也不知道從何時開始,蔣慕白對待自己總是那種避而遠之的態度,儘管她努力的把自己僞裝成衆人心目中完美的獨一無二的女神,卻還是無法迎合他的喜好,卻還是在他眼底看到那不願直視的輕視。
思緒停留,她出神的盯着蔣慕白棱角分明,五官搭配完美的側臉,少頃,冷不丁的吐出一句話道,
“慕白哥哥,還是那麼的可愛善良呢。”
這四個字不是用來形容女孩子的嗎,話說爲什麼用在了自己的身上啊。蔣慕白有些不太習慣的摸了摸高挺的鼻翼,再看看孟言顏那認真的神情,心下不由一驚,不會自己在她心目中真的被如此定位了吧。
他連連的搖搖頭,慌張的走上前一步,飛快的否定道,
“什麼可愛之類的啦,那些是說你自己的話纔對吧。”
面對蔣慕白的質疑,本來一直心緒平和的孟言顏,兀自的一下子從牀上彈跳起來,顧不上收拾下自己凌亂糟糕的個人形象,迅速的踩着一雙粉色的hellokitty圖案的拖鞋橫衝到蔣慕白的面前,踮起腳尖,挺起胸脯,十分正色嚴肅的重申了一次道,
“纔不是呢,我就是在說慕白哥哥,可愛善良,我不管,反正你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愛善良的人,就是!”
說完,彷彿還不能表達自己堅定的心情,她高高的向上撅着嘴巴,手上粗魯的抓起牀上扔着的一個軟軟的抱枕,用力的蹂躪成各種形狀,潔白的牙齒也用力的咬着冰涼的下脣,無神的瞳孔裡明顯的閃動着一股異樣的波動,好像隨時都可以瞬間湮滅這裡的一切。
“你,你,你先別激動……”
蔣慕白一看她這架勢,生怕千辛萬苦營造的氣氛再次壓抑起來,極力的勸解她,口中也只好隨之的贊同的附和她道,
“對,對,你說的對,是我理解出現偏差了好吧?”
孟言顏看到蔣慕白的服軟,仿若還不能平息下來,仍然淚眼漣漣的把抱枕緊緊的擁在懷中,兩隻靈動的小眼珠可憐兮兮的小心偷瞄着蔣慕白,聲如蚊鳴的喃喃道,
“慕白哥哥是不是不像小時候那麼喜歡我,開始慢慢的討厭小顏了呢?”
蔣慕白無可奈何的蹙起眉頭,身子向後傾斜的叉起腰,重重的嘆了兩口氣,看着面前這個陰晴不定的小姑娘,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怎麼做才能幫助她,似乎說輕鬆了呢,她根本當做耳旁風,稍微重一點呢,她又立刻的認真起來,而且那種絕望的樣子,實在是讓人膽戰心驚,他現在也瞬間也體會到那種害怕的心境了。
眼下他無計可施,只好先順着她的脾氣,一點一點的來說服她,先開解她的心結纔是正經事,旋即,他向前湊了湊身子,面部表情十分溫和的對着孟言顏,一字一頓的強調道,
“怎麼會呢,小顏這麼聽話,這麼乖,大家都會很喜歡很喜歡你的呢。”
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這種連他自己都深感虛僞的話語,可是爲了安撫孟言顏,只有自己討厭一次自己了。
出人意料的卻是孟言顏不但沒有就此鬆懈下來,反而更加鬥志昂然的衝着蔣慕白不屑的嗤之一笑,隨後一把推開身前的蔣慕白,目光冷冷的斜睨着他,眼角寒意加深的譏笑道,
“怎麼,你以爲我是幾歲的小孩子,被你的幾句甜言蜜語一鬨騙就該對你裝出乖巧聽話的面目來嘛,真是要讓你失望了,我是這個世界上最蛇蠍的女人,我最愛的就是吃掉你們這些假模假樣的男人的骨頭,吞噬掉你們黑色的心臟,然後送你們下達到十八層地獄,天天忍受剝皮抽筋的痛苦,哈哈哈。”
孟言顏說到激動處,情不自禁的仰起頭,衝着細膩光潔的天花板大笑了起來,豈料還不到一秒鐘,蔣慕白還停在剛纔她變態的演講中,她旋即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轉換成一張楚楚可人,受盡委屈的弱勢形象,滿是心疼的摸了摸蔣慕白尖尖的下巴,嗓音柔美的關切道,
“慕白哥哥,你沒事吧。”
蔣慕白被她這一整套的變化嚇壞了,這種截然相反的性格,怎麼可能寄住在一個人的體內,而且她一會可怕一會可憐,蔣慕白實在分不清楚哪個纔是真實的她,他只感覺到面前這個女人竟然讓自己產生了些許的恐懼。
因爲他不知道她隨時下一步會做出怎樣令人咋舌的舉動來,他也不敢保證孟言顏會不會想不開又跑去自殺,若真在自己身邊出了事,他就是有七八張嘴巴,怕是也難以說的清楚了。
雖然他個人也是個思想很極端的人,對待蘇莫和其他外人也有着相反的兩種態度,但是至少自己還是可以控制理智的人,那隻不過是一種必要的僞裝罷了,至於孟言顏,她要麼失心瘋,要麼就是在裝神弄鬼的欺瞞自己吧。
想到後者,蔣慕白實在有些不能忍受,眉心緊鎖的加重語氣道,
“你是真的這樣子神志不清,還是隻是覺得我好玩,特意來逗我的嗎?”
“慕白哥哥,你在說什麼,我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剛纔怎麼了呀,你告訴我好不好,不要生我的氣了好不好?”
她說話的口氣聽起來就像個稚氣未脫的小女孩,也像極了平日裡成天給自己撒嬌的那個孟言顏,只是再想起她幾分鐘前,令人毛骨悚然的陰森畫面,蔣慕白的確不知道自己究竟應該是否能夠相信她輕易說出口的話。
蔣慕白充滿提防的目光掃量着她的全身上下,她似乎也是察覺到了蔣慕白的心思,特意的露出一個大大的甜如人心的笑容,眼睛也巧妙的彎成兩條好看的弧度,恬靜不語。
對視良久,蔣慕白才終於放鬆下緊繃的神經,活動了下剛纔僵持的有些發酸的肩膀,隨着胸腔中長長的舒出一口氣之後,他身子一軟的歪斜的倚在了離自己身後不遠的牆壁上,神色淡然的看着眼前的孟言顏,心下暗想,暫且就相信剛纔是自己出現幻覺了吧。
誰讓對待這種天生擅長軟“暴力”的妹子,他就是沒有抵抗的能力呢,想起蘇莫對自己發着發着脾氣,又驟然之間賣起萌來的小模樣,他的脣角不自覺的向上微微勾起,思緒也出神的飄向了遠方。
怎麼辦,才只不過短短的一兩個鐘頭,他已經又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她了呢,那個縈繞在自己心頭,牽絆着自己情緒的女王大人,現在會在同樣的思念自己嗎。
越是這麼想着,他內心那片柔軟的淨土也一點點的迅速被放大,最終完全化成了溫暖的泥土,小心的保持和滋潤着心底那份珍貴的感情,等待不久的將來,在這裡慢慢的開出漫天遍地的花朵。
孟言顏注意到蔣慕白臉上明顯的溫柔起來,當然知道這種情緒終究是不會屬意與自己的。她愈發的吃醋了起來,儘管枯黃的面孔上依然還是那麼開心純真的笑容,她的腦海裡卻早已被憤怒衝昏了頭,她恨那個可以讓蔣慕白一次次無視自己的女人,她可以爲蔣慕白去死,但是即使自己死了,也絕不允許蔣慕白背叛自己,絕不。
驀地,她把腦袋埋在胸前,表情陰險的咧開嘴角,嗓音低沉的發出一個無比悲哀的聲音道,
“慕白哥哥,你是要拋棄我了嗎?”
蔣慕白看着情況顯然不妙,再次的緊張了起來,輕手輕腳的邊向着孟言顏移動,邊立即扯開話題的回覆道,
“沒有,沒有,怎麼會,你想多了,小顏,快,你到我這裡來吧,我帶你下樓去吃飯好嗎?”
孟言顏根本不理這一套,眼角憂傷的眺望着遠方,幽幽的自說自話道,
“我好想去個沒有慕白哥哥的地方,但是也能真正快樂的地方啊,慕白哥哥,我好累啊。”
話音未落,孟言顏飛速的從枕頭下掏出一把鋒利明亮的水果刀,刀光格外刺眼,一度讓蔣慕白不由的轉了下頭部,而就在這一剎那,薄薄的刀刃已經輕巧的落在了孟言顏青筋暴露的手腕處。
“孟言顏,你要做什麼?”
蔣慕白擺出試圖阻止的架勢,卻又不敢隨便的向前擅自的跨進一步,他真的擔心孟言顏一個手抖,那條凸起的動脈,就真的會被鮮紅的血液徹底覆蓋。
“我不做什麼,我只是希望找到可以忘記你的方式罷了。”
孟言顏表情異常淡定的回着話,絲毫看不出是個即將尋死,失去信心的人。
蔣慕白側着耳朵,仔細的聆聽着發生在她手下的一丁點的小響動,心下設想出一個個隨時把她撲到,奪過刀子阻止他的各種方法,只可惜卻都沒有十足的把握,不敢貿然出手。
既然武力不能,只有語言上儘量軟化她了,他認真的凝望着孟言顏死氣沉沉的面色,略帶焦急的質問道,
“小顏,你連你的父母也不要了嗎,他們此刻還在樓下苦苦的等待你好起來,孟伯母更是一直在擔心的哭泣,這些你都忍心嗎?”
“你呢,可是你呢?就算是全世界爲了我癡狂,傷心,流淚,我只會爲你一個人癡狂,傷心,流淚,蔣慕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