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繁鬧喧譁的路口。
某女優雅的從不遠處襲來,烏黑光澤的長髮垂在腰間,兩隻大眼睛靈動的忽閃忽閃,看着彷彿會眨眼的星星,白皙圓潤的小臉看起來十分清秀,質感的棉布裙搭上黑色的平底鞋,搭配上學生氣質的黑色雙肩揹包,乍一看上去,勉強幾分簡單淑女範,她的名字叫做蘇莫,屬於武力信奉者,極其信奉“君子動手不動口”,可以佔便宜絕對不吃虧,心底勉強善良,無其他不良嗜好,簡而言之即是普通人。
此刻的她的出現是爲了應好友樸真的邀約,定好在離這裡不遠處的“夏夏花園”會面,結果這丫走到鬧市區的小吃一條街,雙腳硬是長出了根,“寸步難行”了。
而一向自我定位優雅大方的冷麪鮫人蘇莫的手上——卻突兀的舉着三串紅彤彤的冰糖葫蘆!別看這精巧的櫻桃小口,只不過短短几秒鐘,這幾個還熱血的葫蘆娃們便葬送在了她的五臟廟裡。吃完之後,還特別滿足的打了個嗝,但是眼睛裡全是一副意猶未盡的饞模樣。
她滿臉幸福的從街頭以千米的速度掃到了街尾,這裡果然是吃貨的天堂啊,什麼醬牛肉,煲仔雞,各類小吃美食真可謂是應有盡有啊,她暗暗的吞了口口水,痛下決心,不吃個翻天覆地絕對不走了!
雄心壯志剛剛宣誓完,一碗熱氣騰騰的香辣牛肉米線便擺在了她的面前,濃濃的香味撲鼻而來,她垂涎四滴的看着這碗色香味俱全的“大餐”,迫不及待的舉起了筷子,學着動漫裡的美少女,卡哇伊的喃喃道,“我要開動了……”——
同一個時間,同一條街道的對面,一個七十歲左右的花白頭髮的老爺爺正在追着一個二十歲出頭皮包骨頭的青年人,一大把年紀跑了幾步下來立刻大氣喘喘,儘管如此他依舊聲如洪鐘的喊着,
“你這個畜生,別跑,給我站住!”
聽着老人這麼一說,蘇莫哪還有興致吃東西,看着架勢,自己可是遇上搶劫了。居然還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搶老人家的東西啊,老人家啊,此處蘇莫可是很慎重的重複了三遍。
這種時刻不是更應該挺身而出的嘛,她的外號可是“江湖一根鬆”只不過這個“鬆”更傾向於“慫”,屬於花拳繡腿,關鍵時刻幫倒忙的主。她利索從包裡掏出一隻皮筋,把頭髮隨意的攏在一起拴好,再亂不能亂髮型,作爲主角,形象問題還是要時刻注意保持的。
說時遲那時快,蘇莫三下五除二的,憑藉自身多年的跑步經驗——當然也就是閒着沒事在自家樓下多走了幾圈步,成功而且狠準快的扯住了青年人的衣領,
自然不是因爲她真的技術高超,則是那名青年前去的正是蘇莫所在的方向,所以她只是象徵性的“跑”了兩步便在守株待兔了。
青年男人瘦的簡直像根竹竿子,又經過了激烈的運動,體力不支,上氣不接下氣的直接跪在了地上,某女見勢,一個屁股坐在了青年人的背上,得意洋洋的說道,“死瘦子,乖乖的跟我去警察局吧。”
瘦子忽的身子緊張了一下,疑惑的瞪着眼前這個女人,不解的問道,“我沒做什麼壞事啊?”那眼神真真是十分無辜,蘇莫瞥了眼他誠懇的眼神,竟然還冒出了我見猶憐四個大字。
不過她的手腳絲毫也不客氣的揪着人家的耳朵,又扯扯人家的鼻子,擺出一副嚴肅的面孔,正義凌然的說道,
“年輕人,撒謊小心鼻子會變長的,你不是偷了身後的那個老爺爺的東西嗎,話說你鼻子爲什麼沒長?”
瘦子愣愣的盯着一臉不解的蘇莫,居然還真的深思熟慮上了?他無語的嘆了口氣,眉毛努成一條黑色的“一”字縫,
“不是,那個人是我爸。”
“什麼,你爸?”蘇莫吃驚的嚷道,順手接住了自己掉下來的下巴。
“不信不可以等他來了問他。”瘦子委屈的瞥了眼後面的老爺子,似乎很是無奈。
還沒等蘇莫緩過神,人家老爸也從後面慢騰騰的前來助陣了,蘇莫呆呆的看了眼瘦子背上自己的屁股,騰的竄了起來,連連舉手言道,“我不知道情況,不好意思。”
瘦子站起身來,還未開口,老爺子倒是字正腔圓的朝着蘇莫責問道,“一個大姑娘這麼不矜持的幹嘛坐在我兒子的身上,真是不害臊。”
看父親這樣說別人,瘦子滿臉黑線的尷尬的插話道,“爸,這個小姑娘以爲我偷了你的東西,是幫你的。”
蘇莫趕緊附和着連連點頭,老爺子的脾氣貌似挺暴躁的,雖然自己是有錯,但是說話也太刻薄了吧,想是那麼想,她依然自覺的露出了一張人畜無害的笑臉。
老爺子似乎仍舊不滿意,低聲的喃喃道,“女孩子這麼開放不好。”
怎麼也是祖國未來的花骨朵啊,竟然被老一輩這麼當街教育,蘇莫的面子也掛不住了,臉色有些難堪,她也是一番好意啊,驀地,眼神裡的不服氣一閃而逝,看着老人家稀疏的白髮,然後乖乖的認錯道,
“老爺子教訓的多,下次我肯定不會了。”
想想這位老爺子的年紀與自家爺爺差不多,維護兒子不是也像爺爺愛自己一樣嘛,想到此處,還有什麼不理解呢,她把手背在身後,淺淺一笑。
一旁的瘦子笑的更加拘謹了,但是老爺子的臉上卻烏雲撥日般的明朗了起來,笑吟吟的說道,
“是個好丫頭。”老爺子深淺不一皺紋笑起來像是十八個褶的大包子。
蘇莫“哈哈”一笑,想起了剛纔穿行在大街上上演你追我打戲碼的兩個人,又是好奇又是迷惑的問道,
“你們怎麼是父子,還在大街上你追我打的。”
瘦子呵呵的笑了一聲,然後說,
“是這樣的,我這個月多開了點獎金,今天正好全給父親了,他偏偏不收,怎麼說也給我,真是個老頑固啊。”說着,眼神瞥向父親,埋怨的語氣裡卻全是兒子的孝心。
老爺子滿眼慈意的望着兒子,神色略帶驕傲的高聲講道,
“你出息了,錢賺多了,自己留着娶媳婦,我用不了,你還年輕,在外面該花就花,不用管我。你跟着那個老闆,聽說可是兇得很,我還很不放心哩。”
“沒有,爸,老闆人很好。”
“是嗎,我都沒看見過他笑呢”
“哎呀,這次的獎金就是他讓我孝敬您老的,”
父子兩正在聚精會神的你一言我一語,顯然的忘記一旁還有另外一個大活人。
“那個,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既然事情解決了,自己還是三十六計走爲上計吧,蘇莫舉着雙手,兩顆潔白的小虎牙完好的暴露出來。一邊說着,蘇莫便開始向後倒退着身體,突然,瘦子和老爺子異口同聲的警示道,
“車”
——只聽見“哐”的一聲,蘇莫的臀部嚴實的撞在了正後方的一輛黑色汽車上,隨之而來的便是“啊”的女人的慘叫。
人倒黴了真是喝個涼水都塞牙啊,蘇莫用力的摸了摸自己臀部,還好,還在,自己今天真是跟屁股槓上了。
“你沒長眼睛啊,走路不看路的嗎。”車子裡坐在駕駛位置的禿頂中年男人身子探出了半個頭,衝着蘇莫喊叫着,嗓音有些刺耳。
蘇莫本來正準備道歉,可看見對方這種態度,反而反駁道,“你的後腦勺還長眼睛的嗎,你走路還要給它打招呼嗎?”
“你,……”禿頂被她憋的老臉通紅。
“少爺……”剛纔的瘦子中規中矩的走到車門外,低眉順眼的像個雕像矗立在車門外。
少爺!這個禿頂居然還是少爺,蘇莫忍不住的竊笑了起來,只是這笑沒持續兩秒,只聽見車子裡傳來了冷冷的敲擊車窗玻璃的聲音。
“是,少爺,不會再有下次了。”瘦子心領神會恭敬的回覆道。
蘇莫木訥的觀望着,不知道的還以爲瘦子在自言自語呢,裡面是個人嗎,不開口就能傳話了?
某女正在陶醉的自我奇思妙想的功夫,老爺子心疼了瞅了瞅兒子,再想想車子裡的人物,緘默不語,畢竟兒子還是跟着人家混的。
“少爺,這位小姐是個好人”瘦子自知多嘴了,有些慌色。
“我不喜歡廢話,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車子內的某隻口吻凌冽的聲音飄了出來。
終於說話了,但是這個討厭的腔調真是令人不爽,蘇莫私想着,順便腦補了這個少爺的形象,肯定是肌肉萎縮的臭石頭。
蘇莫甩了甩腦袋,想想還是清醒下吧,司機都這麼強悍,看着排場,自己還是乖乖收斂點吧。即使這樣,蘇莫還是歪着腦袋企圖看清楚車子裡的大人物,顯然,人家藏的很好,嚴絲無縫。
話落,瘦子走到白髮老爺子身旁,攙扶着說道,“爸,我先送您回家。”老爺子點點頭,準備起身。然後,接着轉向蘇莫說道,“我叫凌東,很高興認識你。”
蘇莫反應的點點頭,眼睛彎成一條縫,“我叫蘇莫,我也很高興認識你。”
凌東爽朗的笑了笑,默默留給了大家一副靜默的父子圖,真是讓人好不羨慕。
這時,禿頂的司機也沒好氣的坐回原位,打開油門,開始繼續竄行。蘇莫兩眼放空的注視着車子越行越遠,猛地,一拍腦門,糟糕啦,自己還有約會呢!樸真這個妖女,自己萬萬惹不起,急匆匆的大步的朝着花園奔了過去。
而同時,坐在車子裡的某隻神秘少爺嘲諷的浮上一絲笑容。他們彼此可能都沒想到,各自無關的生活竟然糾葛在了一起,剪不斷,理更亂。
灰濛濛的天空下着濛濛細雨,似乎並沒有打斷路人的腳步,彷彿大家更喜歡這樣的天氣,空氣清新,一滴滴的雨水落在地面上,像玉珠掉落在玉盤裡,乾淨清脆動人。
偶爾天空飛過只燕子,姿勢忽高忽低,孩童們蹦蹦跳跳想要去抓住它,它卻總是那麼輕盈。
不遠處的湖面,兩旁種滿了櫻花。藍色的湖面,粉紅的倒影,美的窒息。
櫻花樹下,少女長髮上沾染了陣陣芳香,長長的裙襬搖曳在春風中,自由起舞,偶然揚起頭,幾片花瓣悄悄落下,背影宛若白衣仙子。
慢慢的一個身影出現在視線裡,紅色的揹帶褲,齊齊的劉海,厚重的鍋蓋頭,看上去了像極了那個永遠長不大的小丸子。
“蘇莫,我來了。”齊劉海的女孩陰險的笑了一下,鬼精靈的小模樣甚是可愛。
蘇莫慢慢的轉過身,一片花瓣順着髮絲掉落在她白色的棉布裙上,像是點綴在肩頭的粉色蝴蝶,如此文藝的畫面,這貨一張口,居然一聲慘絕人寰的哀嚎。
這個齊劉海的小丸子喚作樸真,是蘇莫的大學同學,更是她唯一的好朋友,兩人均就讀在s市的某所不知名的大學,大三生。
樸真擠眉弄眼的衝着蘇莫諂媚一笑,蘇莫一眼看穿了樸真的心思一般,輕輕的點了下樸真的額頭,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道,
“你今天是不是又要給我介紹男朋友?”
樸真見蘇莫輕易的就猜出了自己的想法,立刻變成泄了氣的氣球,“哎”了一聲,咂着嘴說道,
“每次都這麼聰明,你傻一點是不是會死啊。”
蘇莫摸了摸樸真的腦袋,怎麼看都是阿姨在安慰一個小朋友,接着她轉過身,邁着一雙小腿,悠悠的散起了步,興致盎然。
樸真急忙跟在身後,追着問道,“那你要不要見嘛,這個可是高材生,長相又帥,家裡有錢,簡直優秀的一塌糊塗,多少女孩排隊等着呢,有木有興趣去蒞臨參觀一下啊?”
樸真越說越得意,臉上簡直都能開出一朵紫薇花了,蘇莫卻還是面無表情,甚至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她神情自怡的欣賞着四周如詩的風景。
樸真似乎並不甘心,挪了挪腳步,義正言辭的說道,“大學本來就是用來談戀愛的嘛。”
“我說真姐姐啊,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一定要戀愛才能生活的。”蘇莫定下腳步,看樣子是想要好好的給樸真上趟教育課了。
樸真拗過臉,故作生氣的小聲嘀咕道,
“你都快要大三了,在不談戀愛,大四跟誰分手啊?”
“呃,”蘇莫頓時滿臉黑線,樸真還真是妙語連珠啊,她接着說道,
“我的觀點是寧缺毋濫,你還是有時間多管管你的董飛吧。”
蘇莫拍了拍樸真的肩膀,擠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可是樸真依舊滿臉的不滿意的撅着小嘴站在一邊。
蘇莫張開嘴巴,還想在說句什麼,突然瞠目結舌的僵住了。
樸真看蘇莫一動也不動,雙手不停的在蘇莫眼前揮來揮去,“蘇莫,你見鬼了?”
蘇莫繞過身前的樸真,順着前方走去,她悄無聲息的跟着前方如同幽靈一樣熟悉的影子,影子的步子時快時慢,蘇莫也跟着他的節奏,她的肩膀拘謹着,身子卻還是控制不住的顫顫發抖。
她的眼神死死盯着前面的影子,影子顯得有些驚慌,只是不停的低頭走動着,就連平地上的一顆小石頭竟然都令他差點栽倒在地,見狀,蘇莫莫名的內心一緊,自己是還在擔心他嗎?
終於到了拐角處,影子停了下來,蹲下身子,可能是剛纔走的太急,鞋帶開了。
黑色的球鞋看上去穿了很久,有些褪了色。
蘇莫下意識艱難的挪動這身體,小心翼翼的靠近,彷彿這每一步都踏在了自己的心臟上,猶如巨物猛烈的敲擊着胸腔,輕而易舉的叫醒了自己好不容易撫慰的過去,蘇莫猶豫彷徨的看了眼腳底斑駁的馬路,她一步也不敢再靠前了,她害怕掀起骨肉切割的疼痛。
儘管如此,她還是想要看清楚那個影子,那是一個瘦削男人的身影,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運動衣,周身如同包圍着黑色罌粟一樣的神秘莫幻的磁場,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忽然,風吹了起來,裡面夾雜着少許的塵沙,男子不經意間的擡起頭,蘇莫一覽無餘的完全看清了他的側臉。
真的是他?!這丫的竟然還活着?在蘇莫的心底裡,前男友神馬的,通通都是已經故去的玻璃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