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一個手掌寬的石臺上轉過身來,她赤裸的腳掌只有三分之二踩在了石臺上,露出的三分之一伸在了三十層高的半空,她看着他的眼神讓人想到了玩偶的玻璃眼珠,即使再美也無法倒映整個世界,她就這樣沒有生機的看着他,她的脣微微噙動,順着嘴角的笑容宣示着她最後的驕傲與決絕,“離婚協議書和我的屍體,你更想要哪一樣呢?”
他終於撕破那層無堅不摧的外殼,藏匿的情緒一涌而出,它們的叫囂終於讓他發了瘋似的咆哮起來,“白慕楓,你跳啊,我會睜大眼睛的看着你跳,看着你直直的墜落地面,看着你摔成一灘肉泥,只要你敢,我就站着這裡,目送你去死。”
“呵呵。”她的笑聲空靈的如同另一個世界的風鈴,悅耳卻又詭異,她問:“你確定?”然後她閉上了眼睛,漂亮的腦袋開始緩緩地向後仰起,只要一陣微風,她就能順勢落下,必死無疑,這已經不是一場險中求勝的算計了,他看出了她對死亡的迫不及待,可是他還要再賭,即便已經千鈞一髮,可他仍舊不願妥協。
白慕楓的身體乾脆利落的向後倒去,腳掌離開石臺時迅速的讓人窒息,整個身體完全陷落在空中的瞬間,她哭了,原來他真的可以看着她去死,原來一段感情可以被他們毀成這樣,原來他也可以愛上別人。
原來粉身碎骨換來的是無動於衷。
死亡到底是結束還是開始?
以華爾街爲源頭的金融風暴就像一場席捲全球避之不及的瘟疫,迅速地傳播到了瓜分着資本主義蛋糕的狼吞虎嚥的世界各大集團企業。
每天不斷上漲的除了離譜到一種天方夜譚程度的房價以外還有平民窟的數量,當然,這場金融風暴就像是一個體格健碩的巨人,將許多曾今處於金字塔頂端喝着82年法國Lafite的富豪們踩壓成了金字塔地下室裡灌着二鍋頭暢談過去的大老爺們。
上帝掩面而笑,看啊,我真是一個出色的編劇。
三月裡的第一個驕陽給被金融風暴荼毒的A市殺了一天的細菌,抱着紙盒灰頭土臉的打工仔們臉上稍微少了一些爹死娘嫁人的衰感,盛世國際的巨幅地產廣告在陽光的炙烤下,‘奢侈在這裡,盛世國際’八個粗金大字像一團烈火烤焦了那些奮不顧身的豪邁小飛蛾,他們再怎麼的不懼火焰也只能將屍體葬在三環以外信號接收不到的山頭上去。
而當A市的億萬富豪被這場瘟疫帶走了一半之後,盛世國際依然以它烈士暮年壯心不已的氣吞山河的架勢穩居着中國第一集團的位置,或許這個名次不是能讓人很快的瞭解到它那如鑽石一般無堅不摧的位置,但是你可以從街頭巷尾的三姑六婆口中得知一二。
甲大嬸:“什麼?老王家媳婦在盛世集團清掃廁所?”
乙大婆:“是呀,聽說是正式員工誒,還有工作服的,可牛啦。”
甲大嬸:“他家媳婦上輩子一定是抗日英雄,這輩子纔會這麼好命的。”
乙大婆:“是喲,還是他家媳婦有本事。”
這絕對不是託,盛世的影響力已經成爲A市的一個標識,盛世旗下壟斷了時尚、旅遊、餐飲、酒店等多個項目,它就像是一個源源不斷的石油儲藏庫,無論是奇瑞QQ還是凱迪拉克,都需要它來注射能量源泉,而盛世帝國的掌權者久居富豪榜第一榜單位置的名字成爲了高不可攀的代名詞以及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定義。
簡歐或者J。
法國頂級室內設計大師打造的全天窗智能化辦公室在A市僅此一間,無論是多麼刺眼的陽光在透過這些特殊材質製成的天窗後,全都會變成經由無數採光師全力打造的柔和光線溫暖的貼合在皮膚上。
天空彷彿從未受過任何污染永遠湛藍得如同畫上去一般,偌大的辦公室中以白色調爲主,冷而安靜,就像是在雪地裡鋪了一層鵝絨地毯,只是辦公室裡的地毯是真絲的。
凡是穿着高跟鞋走進這個地方的女士全都練就了一副彷彿光腳走路的效果,無聲且不會刮破任何一絲能讓她們半年不吃不喝才能買得起一寸的頂級地毯,雖然她們每次都走得心驚膽顫,跟徒手一千米高空走鋼絲沒什麼區別,或許真的走上一千米的高空鋼絲,她們還能健步如飛的跟跑百米賽跑似的,提溜着晚禮服就能衝過去。
這座消金窟的主人此刻正雙手撐着那臺將電腦融入辦工桌的超大觸屏顯示器,天藍色的Dior襯衫加上同款白色西裝短褲,Gucci定製款米色休閒鞋如同一件藝術品一樣踩在那張價值不菲的地毯上,相得益彰。
上帝竭盡所能的創造了眼前這個成了精的藝術品,比擬模特的身材出色到讓那些依臉吃飯的明星全都自覺轉化爲倒垃圾的大叔或阿姨的地步,菱角分明的輪廓線勾勒了帥得一塌糊塗的五官,襯衫的袖口隨意的挽上去了一節,不多不少剛好露出小麥色的皮膚。
整個辦公室除了他身後的施華洛世奇的座椅外再無任何可以坐的東西,他隨意的翻動着桌面顯示屏上一個個彷彿剛從溫室裡採摘下的稚嫩的花骨朵般樸素的面容,最後他指節細長的手指停在了三個英文字母同兩個數字之間:AIA,22。
前者AIA全球五大會計師工會之一,國際會計師工會,其執業會員全球總數只有三十萬,而後者則是少女正值青春的年紀,“這個,還能將就,就她吧。”
他的語氣已經表明這個稀有的證書資格和這個年齡加起來勉強還能過關,但似乎他還是有些失望,似乎可以找到更好的,天知道,他只是在找一個第二助理而已。
筆直的像是櫥窗裡的模型一樣的Elaine輕墊着十二釐米的高跟鞋讓它看上去就像是服帖的落在了那張地毯上但又不會損壞地毯上的真絲,說實話沒個四五年的功夫誰也不可能做到像Elaine這樣妝容精緻笑容滿面,如同腳下踩着的是酥軟柔和的棉花。
Elaine迅速地瞥了一眼顯示屏上戴着一副超大黑框眼鏡像是非洲人種的少女,憨厚的笑容讓Elaine的小腿肌肉不自然的抖了一下,多少年沒見着這麼震撼眼球的東西了,爲了減少以後不必要的麻煩,她還是自我催眠的給自己的大腦灌了兩瓶伏特加,“J,或許可以找一個能在視覺系統內正常活動的。”
“Elaine,有些廢話不要扔在我的辦公室裡,今天下午的會議全部推遲到後天早上十二點,安排飛機下午兩點飛倫敦,幫我選一款最新的卡地亞鑽石項鍊送到一號公館Chery的房間,下午四點你去挑一件Chanel的晚禮服送到Miss安的家裡,最好是香檳色。”簡歐一邊將扣上袖口一邊將腦海裡的詞條準確無誤的讀出,腳才邁出了一步,眼睛就放在了屏幕上AIA上方的名字上,白妍夕?好像在什麼地方聽到過,但是大腦搜不出任何訊息,“明天早上十點,我要見白妍夕。”
在簡歐將一系列命令下達完畢之後,Elaine像是微軟系統瞬間存檔記錄帶着命令踩着腳下的兇器踮着腳輕飄飄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