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裡儼然是中世紀的皇室風格,刻有圖騰的廊柱支撐着這幢彷彿裝有很多故事的城堡,暗紅色編織着雛菊似的繩結的布藝窗簾遮擋住了窗外透進來的光線,它讓這幢城堡變成了一個瑰麗華美的木匣子,擁有鑰匙的人才是真正的主人。
白慕楓一步步的走進這個地方,錯亂的熟悉感讓她本就興奮的大腦瞬間死機,她失去所有力氣向後倒去,還好有人接住了她,和以前一樣,爲什麼是和以前一樣呢?這個問題在她的大腦裡一閃而過,然後她的意識完全被截斷了。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一點鐘了,她渾渾噩噩的走出房間,順着階梯走下,嘈雜的人聲傳入耳朵,她睡眼惺忪的拉開眼皮,然後二十多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在她瞳孔中閃動,坐在正中央的簡歐表情複雜的看着她,強硬的心理素質讓她依然可以雲淡風輕的擡起手來,以自認爲最優雅的笑容跟下面坐着的二十多個穿得一本正經卻又不知道是幹什麼的人打了一個招呼,伴隨着一陣抽氣聲,簡歐一聲怒吼,“想要活着的,都給我把眼睛閉上。”
白慕楓算是徹底的清醒了,她懷着忐忑的心情低頭一看,一件半透明的黑色抹胸睡裙飄零的掛在她保養得不錯的身體上,而就在她擡首打招呼的時候,本就已經很短的裙襬被她提到了一個惹人遐思的高度,她凝結了笑容,以一個男人的速度衝回了房間。
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敲門進來,白慕楓正兩手叉腰在衣櫃裡倒騰出一件能夠穿出去見人的衣服,可惜這個衣櫃裡放着的不是女人的衣服就是比衣服還暴露的睡裙,“小姐,先生讓我送杯熱茶來給您壓壓驚。”
白慕楓打量着這個風韻猶存的女人,氣說:“壓驚?除非他把心、肝、脾、肺、腎全都割下來煮成湯給我喝或許還真能起些作用。”
女人不說話,眼帶精光的瞥了一眼被翻得亂糟糟的衣櫃,她徑自走了過去細緻的整理起來,“小姐,您可以叫我靜姐,我爲先生守了這棟房子十年,您是第二個住進這裡的女人,可您也不能忘了自己是客人,主人的東西您還是不要亂動的好。”
白慕楓也不生氣,雙手抱胸坐在牀邊看着她說:“那能麻煩靜姐幫我這個客人弄件正經人家穿的衣服來嗎?畢竟這種紅燈區的職業服裝我還真不好意思去碰了。”
靜姐轉過頭,壓制着怒氣,冷着聲說:“小姐,不好意思,這裡的所有衣服都是夫人的,沒有先生的吩咐,我也不敢私自拿給一個客人穿。”
“夫人?誰?姓木的?”
靜姐笑着特有底氣的說:“既然小姐知道就好好的遵守一些客人該有的禮貌。”
白慕楓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脾氣,全身上下每個毛孔都在向外冒着熱氣,她猛地將身上那件黑色的睡裙脫了下來扔到了靜姐的腳下,“你們先生是窮瘋了嗎?拿舊衣服來給客人用,也許我應該預約一次皮膚檢查,我的衣服呢?”
“小姐,這裡所有的衣服都是全新的,您的那些,嘖嘖,您確定你穿那樣的布料不會過敏嗎?那種東西我認爲垃圾桶是它們的最好歸處。”
白慕楓嘴角勾出一個迷人的弧度,曾今看到她這樣笑的人現在估計都被埋到了千里之外的某個不知名的亂葬崗去了,所以千萬別跟白慕楓認真的對着幹。
她將被子裹在身上,眼神像是在看一直昂首挺胸打算跟她打打一架的螞蟻,“丟了是吧,我不知道一個掃地的居然懂得布料這兩個字,不過你要是懂得話那你就會知道被你丟進垃圾桶的那種布料啊,可是很難找的,我可是託朋友找了三年才找的了,你扔得時候沒有發現商標上的法文標識嗎?讓我想想它的價格,是多少來着,對了,你一個月的工資是多少?說不定能買下你的下半輩子了,你會賠我的是吧?”
白慕楓的一頓義正言辭的瞎扯把靜姐嚇得白了臉直哆嗦,她立在那裡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看着白慕楓這麼認真的表情,或許那件看起來廉價的套裝真就價值不菲了,想到這她擦了擦臉上的冷汗,也不管整理了一半的衣服,慌慌張張的就竄了出去,希望她還能找到那身可以買下她下半輩子的衣服。
白慕楓瞬間心情大好,跟她鬥,也不去算算自己的命夠不夠硬,不過有句古話叫樂極生悲,人啊就是不能過分的囂張了,得學會低調一些,所以啊當白慕楓笑靨如花的往梳妝檯前一瞄的時候,她的報應就來了,那副她從不離身的厚重鏡框正安詳的躺在那裡,彷彿離開了她半個世紀般的遙遠,她猛然坐到鏡子前,這一刻她終於明白了爲什麼簡歐看她的眼神會由暴怒變成了複雜,爲什麼那個風韻猶存的靜姐會對她有這麼大的敵意,少了眼鏡的遮掩,白小幺調製的黑色染料根本遮不住白慕楓這張完全不輸簡歐的臉。
第二天一大早,Jim妖嬈的出現在了白慕楓的面前,他兩眼放光噴射出炙熱而又意味深長的汁液濺得白慕楓一臉的惡寒,和他一同出現的還有他引以爲傲的各種家當,正確的來說他把他那個酷似微型時裝廣場的辦公室給搬到了這裡,他的身後支起了一個巨大的架子,各個品牌的彩妝工具陳列其上,他對着一臉警惕的白慕楓笑得璀璨萬分,“親愛的,你該試着變回女人了。”
“不用了,你讓我自生自滅吧。”
Jim拿着各種工具一步步的婀娜的逼近,像是一個解剖屍體的科學怪人,白慕楓抓緊被子,驚恐的發出男人一般嘹亮的吶喊,“你,你不要過來,我,我,我揍人了啊,啊。”
隨後的三個小時以內,各種吼叫以匪夷所思的句子自兩隻難以辨識性別的妖怪嘴裡吐出,驚心動魄、耐人尋味。
Jim:“其實你五官長得還是上檔次的,就是這顏色寒酸了一點,這是最新的光療美白,那廣告詞怎麼說來着,噢,對了,非洲人的福音,解開種族歧視的鑰匙。”
半小時。
Jim:“要不直接拿漂白劑試試?算了,還是就這麼黑着吧。”
一小時。
白慕楓:“你休想把那種用塑料搞出來的玩意塞到我的眼睛裡,什麼?隱形眼鏡?我告訴你這個世界上只有能安安分分的掛在耳朵上面的那玩意纔可以叫做眼鏡,你,你要幹什麼?不要動我的眼睛,你哪來的這麼大的力氣,你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啊?小心我的*,你是要把我眼珠子摳出來是吧?我感覺整個世界更加渾濁了,你這個鏡片是老花的吧。”
兩小時。
Jim:“嘖嘖,你還真是個衣架子,綠色跟你真是配絕了,就像是,就像是,對了就像是一塊抹茶巧克力蛋糕,誒,你喜歡吃甜的嗎?你肯定喜歡吃黑糯米、黑芝麻什麼的,瞧你這膚色黑得跟打了光似的,你瞪我幹嘛?我這誇你了。”
三小時。
白慕楓:“鏡子裡的這個女人是誰?”
Jim:“親愛的,是你啊,白妍夕。”
白慕楓:“不,白妍夕不該是這樣的。”
Jim:“噢,是啊,白妍夕成不了簡夫人,你要涅槃了,涅槃懂不?涅槃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