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咱們姐妹間玩笑,不帶這麼恐嚇威脅的啊。”
“行啊,幫我做件事,你在老爺子那邊留下的不良記錄我會拿豐巖島跟他換。”
“你是我親姐姐啊,說,什麼事?上刀山下火海就算了,殺人放火倒是勉強能做做。”
“別天真了,殺人放火這樣的高技術活我更喜歡專業的,你幫我查查我在英國留學期間發生的所有事情。”
白靜嵐一愣神,笑容有些僵硬,“那些破事有什麼好查的啊?”
“車禍之後,我失去了一部分記憶,以前覺得不重要,可是現在,我很需要。”
“爲什麼?”
“白靜嵐,你慌什麼?”
“我我沒慌啊。”
白慕楓不留任何商量的餘地,“要麼給我當年留學的詳細資料,要麼告訴我你瞞下所有人高調回國結婚的目的。”
車裡瞬間安靜了下來,白靜嵐閉上眼睛不再說話,如果那段記憶能夠燒成灰燼,灰飛煙滅,她寧可同歸於盡也會那麼做,可是現在白慕楓想要知道,那麼她就一定會知道,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南國的頂層象徵着A市的桂冠,彷彿只要能走進這裡,就能加冕爲王,它在A市最大的廣場傲然挺立,在它腳下仰視的人羣能看見的只有頂層那圈光照強烈的藍色光暈,工資微薄的工薪階層每每擡頭仰望時,那聲微不可聞的嘆息就代表了這是遙不可及的另一個世界。
可是在這樣一個世界裡的人們真就快樂嗎?
白慕楓舉着酒杯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腳下的人羣變成密集流動的小點,眼中的焦距漸漸地模糊,如果她不姓白,如果她不是一出生就註定要費盡心思的攀爬高高在上的這個世界,那麼此刻她或許會如同自己腳下的那些小點一樣,爲了柴米油鹽朝九晚五的付出自己力所能及的東西,或許她還能找到一個和她一樣在這川流不息的人潮中拼命活下去的男人,他們步入婚姻、組建家庭,爲了雞毛蒜皮的小事吵得不可開交然後重歸於好,沒有勾心鬥角的陰謀算計,情感也不可能拿來買賣,他們在彼此依依中不可分割的老去,最後白髮蒼蒼的數着年歲,懷念最初的美好。
“J好像太不盡責了,放你一個人在這裡想一些你不該想的事情,如果不是有這一扇玻璃窗,我真擔心你隨時會跳下去。”皇風站在白慕楓的身後,此刻的她毫不起眼卻又不容忽視,這讓他想起了另一個女人。
白慕楓轉過身看着面前這個風度翩翩的男人,歲月給予了他最好的優待,他和簡歐一樣,憑藉這副蠱惑人心的皮囊,即便是一無所有也絕對不會餓死,女人們會前仆後繼並且心甘情願的掏錢豢養他們的。
她抿了口酒,玩笑着說:“如果我真跳下去了,皇少會救我嗎?”
“不會。”他答得斬釘截鐵。
她笑了笑,似乎早就猜到了答案,在她準備離開的時候,背後傳來的音調依舊斬釘截鐵,“我和你一起跳。”
她轉身看着皇風,目光銳利,“你是在跟我調情?”
悠揚的舞曲響起,女人們動情的旋轉,男人們別有企圖的欣賞着玲瓏的曲線,隨處可見心動鋪張的眼神,白慕楓的腰上一熱,皇風就這麼光明正大的摟上了她的腰,皇風用眼神示意她不遠處背對着兩人的簡歐,他把玩着空蕩蕩的酒杯,旁邊的肥胖男人諂媚的笑着似乎在說一些他並不關心的話題,也許是感覺到身後目光的探尋,他突然之間迴轉了身,白慕楓腰上一緊,皇風將她整個人帶到了自己的懷裡,把她遮擋得嚴嚴實實,得逞的笑意在眼前放大,“你看,我們是在偷情。”
白慕楓順勢環上他的腰,“我是一個貪心的情人。”
他問得大方,“你要什麼?”
“豐巖島。”
他笑得無謂,曖昧的貼近她的耳朵,輕咬,“給你。”
白慕楓猛地推開他,擡手就是一掌,他閃得輕巧,退到一旁,彷彿從來沒有踏近她半步,他一讓,簡歐就看了過來,他朝白慕楓招手,示意她過去,皇風雲淡風輕的做了一個請得姿勢,白慕楓咬着牙咧開嘴角,扶了扶眼鏡走了過去。
皇風和她擦身而過,耳邊留下一句,“白慕楓,我向來只對我的女人們大方,你記住了。”
“你跟皇風很熟嗎?”他表情不悅,一個黑得跟炭一樣的女人居然還能挑起男人的興趣,並且這個女人還是他名義上的未婚妻。
“如你所知的地步。”
他提醒,“你現在還是簡夫人。”
她糾正,“我現在還在扮演簡夫人。”
音樂停了下來,燈光亮起,人們醉意闌珊的雙眼被照得無所遁形,皇風帶上閃着鑽的耳麥隨意的走到了人羣最中央的位置,服務員眼疾手快的給他搬來了軟椅,坐着的人全都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當然,除了簡歐,他和皇風應該是這裡最隨意的兩個人,他們彷彿天生就能把任何場所變成他們自己的地盤,反客爲主是他們常用的技能。
“我覺得能見到自己想要見的人是一件挺高興的事,所以今天各位聚到了這裡,今天能站在這裡的人基本上是這座城市的主導,掌握着全市90百分之的經濟命脈,你們是豺狼虎豹,永遠都吃不飽,我皇家的豐巖島各位至少盯了也有大半年了。”皇風頓了一下,淺笑着擡眼看向人羣中一個骨瘦如柴的高個子男人,“吳總你是最有心思的一個,姐姐妹妹的往我這裡送,不過你吳家的女人確實漂亮,但卻不是最漂亮的,我呢對女人也確實大方,我高興啊把你公司買了送人也成,可是啊,不值,膩了,要死要活的女人,更膩。”
這個吳總滴着冷汗不敢說話,他喜歡送女人這個嗜好在商界是出了名的,而皇風喜歡收女人也是大家心知肚明的,只是他送的可不是他吳家的女人,他名義上說這是他堂姐堂妹的,其實全都是從外面找回來的一些徒有臉蛋卻無大腦的女人,兩三天就被皇風給打發了,那兩個女人不甘心,跑到皇風那裡鬧自殺,誰知這恰恰是皇風的底線,女人可以對他鬧脾氣,但絕對不要用死亡來威脅他,而威脅他的女人通常的下場就像是姓吳的送來的那兩個蠢女人一樣,被東生打得半死不活的扔到吳家大門前。
“看來皇少是不打算便宜任何人了。”簡歐站起身,似乎料定了豐巖島盛世是出局了。
“盛世給出的條件我很滿意,可是。”簡歐停下腳步,回身看着他,“J沒有誠意,或者說豐巖島於你來說並不重要。”
簡歐沒有回答他,很少有人能讓他有所忌憚,皇風是第一個。豐巖島無望,所有人都顯得意興闌珊,本來是應該是異常廝殺激烈的狩獵,可是主人卻沒有要放出獵物的意思,各路人馬失望退場,卻不想皇風突然自言自語的放出一句平地驚雷的消息,“豐巖島是我送給白家大小姐白慕楓的生日禮物,我想她一定喜歡,四月一號出生的人都是上帝開的一個玩笑,我喜歡這個玩笑。
宴會結束後,簡歐第一次帶白慕楓回了他真正意義上的家,這是一棟簡單的複式公寓,不像是他那些被虛榮浮華裝滿的冰冷別墅,這裡不是寸土寸金的市中心,也不是電梯直入的頂級公寓,它只是一棟簡單的步梯樓,帶有少許的英倫風格,簡單來說這樣的公寓在英國隨處可見,他的家在三樓,剛走到二樓,就看見三樓大門敞開的亮光,飯菜的香味撲面而來,簡歐站在光圈下,笑容真實的讓人感動,有人說愛上一個人其實是不需要日久生情的,有時或許只是一個平凡乏味的動作,又或者一句簡單毫無創意的問候,有時只是陽光打在那人身上的角度,有時是街角映照的影子,而現在,簡歐就這樣安靜的站在微亮的餘光下,嘴角緩緩的上揚了一個好看的弧度,這樣的他突然讓白慕楓覺得熱烈而耀眼,他閃爍着能照到白慕楓心底的光芒,在車禍後的很多個夢裡,也有這麼一個洋洋灑灑的男人在一間教室的門外穿過所有人的目光看着她,一回頭,夢就醒了。
“怎麼光在門口站着,飯好了,快進來。”木風圍着格子圍裙站在門口,她的聲音像是麥田上輕吹的風,溫暖的灑在樓道里。
走進屋裡,一片打打鬧鬧的聲響,方以尋站在沙發背後姿勢曖昧的環住秦楊的脖子,不依不饒的捧着ipad在秦楊眼前晃悠,“你看這套怎麼樣?會不會顯得太不莊重了,你倒是給個意見啊。”
“恩。”
“沒啦?”
秦楊把臉轉到一邊,繼續忽視某人的聒噪,“我覺得這套的顏色要襯我一些,只是我不喜歡他搭得這雙土裡吧唧的靴子,我又不是去種地,恩,這樣搭一下試試,褲子,帥氣,西裝,完美,鞋,就是你啦,ok,怎麼樣?小楊楊,有沒有眼前一亮的效果?”
秦楊不耐煩的撇了一眼,皺眉,“你確定要穿成這樣去參加初戀女友她老公的葬禮?”
在得到方以尋十分肯定的答案後,秦楊擡手把ipad往桌上一扔,藍白相間的格子西裝配上銀色帶金線的九分褲,一雙淺黃色的高幫皮鞋,晃得人眼鏡生疼,秦楊肯定的說:“你要真穿這樣去的話,你那個初戀女友死老公就沒什麼好難過的了,你纔是她的致命傷。”
方以尋不甘心的掃了一眼啼笑皆非的衆人,把目光停在了白慕楓的身上,“白妍夕,你摸着良心說話,這套衣服有沒有驚爲天人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