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紫悠脫口而出:“這是我舅舅的英文名啊。”
努力地用更好的方式活着,活成別人眼中羨慕的世界,理所當然的成爲任何人的榜樣,做焦點、做中心、站到聚光燈最亮的那個位置上去,沒有懼怕,沒有膽怯,沒有不敢當,這就是你的人生。這是很久以前宋芷秋對白慕楓說過的話,這些年來,她努力的創造這樣的人生,她活成了宋芷秋希望的樣子,可是卻忘了原來的自己,在這個無比清醒的世界裡,誰又不是忘掉過去再重新一步一步踏上新的征程,成長逼近,童年就越發模糊,也許昨天還在和玩伴戲耍,一覺醒來就已經長大成人,然後再也記不起夢裡少年。
這樣想着想着,愈發心安理得,此去經年,時光將青澀打磨圓滑,猶如銅牆鐵壁的內心經得起利箭的摧殘,要活得光亮就要學會在黑暗處蟄伏。
白家,南庭苑。
“意君啊,你上任還不到一個星期,公司股價就跌了一半,還是怪我太急切了,應該讓你一步步的來。”白庸愁雲慘淡的看着默不作聲的白意君,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力不從心。
白意君沒有反駁,而是學着白慕楓的樣子專注的在一旁開始爲白庸泡一盞茶,他小心翼翼的把滾燙的水澆到茶杯上,似乎每一次白庸生氣的時候,白慕楓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爲他泡盞茶,只可惜白意君正準備開始第二道工序的時候,整個茶盤就被白庸推了出去,應聲而碎,他難以置信的叫了聲,“爺爺。”
“這些女人家的東西你學來做什麼,她白慕楓就跟宋芷秋一樣,在我面前一句話、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是算計好的,我沒有點明也不過就是想着這些女人玩的手段都是些上不了檯面的,你是白家唯一的男孫,不在執行力上好好跟她學學,弄這些丟身份的東西你配得上你的姓氏嗎?”白庸拍着桌子怒氣難消的說道。
白意君慘白着臉小心翼翼的問:“那爺爺現在怎麼辦?銀行打電話來說股權下跌,我們好幾個項目的貸款要求追加抵押物,我們是不是要把旗下的幾處物業給抵押出去。”
白庸發出一聲極爲低沉的嘆息,今天收盤的股價已經跌倒最低限,不能再往下低了,他無力的依在座椅上閉着眼睛想了許久後似乎做了十分艱難的決定,“我會拿出兩億增持公司的股票,讓你父親回公司收拾局面,先把股價給穩定了。”
“是,爺爺,那我先出去了。”
房門緩緩關上以後,白庸起身走到屏風後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一雙手輕柔的撫上了他的背安靜的捶打起來,他神色享受的閉上了眼睛,不知道是對自己還是對身後捶背的人說了句,“我知道他還小,總是要犯幾個錯誤才能真正長大的。”
每個人都在變着法的讓自己光鮮亮麗的活在這個世界上,總是看不透世事變幻莫測的手段,不是所有人都能愜意的坐在這座城市最昂貴的路段上,悠然的品着以滴數來計算價格的紅酒,有太多的人爲了五斗米折了一輩子的腰,這些人會站在珠寶店擦得近乎透明的櫥窗前看着像是在另一個世界裡璀璨發光的鑽石搖晃着腦袋叨咕一句,“要人命咯,都不曉得哪個命好得一塌糊塗的人才買得起哦。”
此刻在A市的CartierSA的旗艦店裡,白慕楓儼然成爲了那個命好得一塌糊塗的人,她柔軟而慵懶的斜依在紫黑色的珊瑚絨沙發,像一隻矜貴嬌柔的波斯貓,她隨意的翻看着珠寶樣品單,桌上已經堆放了厚厚的一疊樣品單,三名穿着幹練的深藍色套裝的女店員直挺着背笑容溫和的站在她的身後,其中一名系着淺紅色絲巾的是這家旗艦店的店長,她很少像現在這樣親自陪客人挑選珠寶,這是屈指可數中的一次,並且她們已經站了兩個小時,如果不是白慕楓偶爾翻動樣品單的聲音,她們幾乎以爲這位客人不小心睡着了。
就在她們不知道還要站多久的時候,一身貼身黑色西裝的女人穿着同色的皮靴踩着軍人一樣的步調走了進來,她的眼神被歲月浸洗得異常凌厲,眉上的疤痕在她蒼白的皮膚下更像是一條冰凍在雪山上的蛇,她像是遙遠部落的守護人,強大的隱匿在最黑暗的地方。店長在接到了前臺的電話後就安靜的退出了貴賓室,她走到大門前恭敬而禮貌的迎了上去,“東生小姐,您總算來了,已經兩個小時了,白小姐什麼也沒挑啊?”
東生挑了下眉,問:“最新的幾款限量版給她看了嗎?”
“白小姐剛到就把單子給她看了,她問了皇先生在哪,我按您說的告訴她皇先生在忙,讓她自己挑選,之後白小姐隨便的翻了幾頁限量版的樣品單就丟在了一邊,讓我們找出前幾季的給她看,一看就是兩個小時,一句話也不說,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可我們在後面站着就覺得這空氣裡都是冷的,還好您來了。”
“我知道了。”東生朝着貴賓室走去,高跟鞋與光滑的地板發出節奏整齊韻律,“白小姐好。”
白慕楓停了動作,擡頭不溫不火的看了她一眼,“他人呢?”
在來這裡之前皇風就告訴東生白慕楓不同於以往的其他女人,如果她問起,就實話實說不用隱瞞什麼,“白小姐,皇少現在正和歐洲多個國家的合作商會談一個西海岸的發展計劃,本來安排的時間是明天,但是由於英國那邊的公司出了點狀況,他們必須在明天趕回去,所以會議臨時決定改成了今天,今天由我全程陪您挑選明天慈善晚宴的禮服及珠寶。”
“我和他後宮三千佳麗不一樣,我不做寵妃。”白慕楓穿上FENDI的皮衣,拿上Prada的手袋興致索然的準備離開,東生先她一步擋在了門前,面對白慕楓饒有興致的大量,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很少像現在這樣單獨面對皇風的女人,並且還是一個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皇風從來不陪女人逛街,以往的女人在要求皇風陪同逛服裝、逛珠寶、逛車展的時候他總是有忙不完的工作和開不完的會,雖然這一次的會議是真的被提前了,並且比以往任何一次會議都重要,但女人們在這樣的情況下大都非常貼心的說幾句類似於工作要緊的場面話然後風采依舊的挑選着各種價值不菲的珠寶首飾,而東生幾乎不怎麼單獨出現在這些女人面前,她不太習慣應付女人們的聒噪,並且皇風也不太願意大材小用。
只是這一次的女人太過特別,特別讓皇風上心,所以東生出現了,這是皇風爲數不多的例外,東生實在想不出怎樣把白慕楓留下,只好照實說:“白小姐,您就這樣走了的話,我不好交代。”可是白慕楓並不買賬,“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
“白小姐,皇少能讓我來陪着您已經足以證明他對您是特別的。”她說得擲地有聲。
“我願意在這裡白等他兩個小時,也已經代表他對我來說分量不輕。”她答得毫不心虛。
東生步伐穩穩的定在了門前,沒有半分要讓開的意思,“給你家皇少打個電話。”
“皇少在開會的時候不會接任何人的電話。”
白慕楓哼了一聲,漫不經心的從她墨綠色的Prada手袋裡翻出了電話毫不猶豫的打了過去,三秒還不到的時間她就把電話掛了,東生一副‘我就知道會這樣’的表情,白慕楓不耐煩的解釋說:“我覺得除我之外的任何人從看到來電到他接起來的時間只用響三聲就夠了,響了三聲沒人接,那在我的字典裡基本上就可以定義爲死人了。
她的話音剛落,電話就響了起來,白慕楓對着一臉黑線的東生說了句,“看吧,死人來電了。”
“我知道你在開會,可我昨天晚上沒叫你答應陪我,大早上的我在這裡靜坐了兩個小時也就算了,你現在能不能讓你那位大義凜然的保鏢讓個道,你等下。”白慕楓把電話遞給東生,只見東生公式化的說:“嗯,好的,我知道了。”細心一點可以發現東生的眼神透着一絲難以理解的驚訝。
“現在我可以走了吧。”
東生把電話還給白慕楓,仍舊一副公式化的語氣,“皇少讓人傳過來一份Carpaneli的作品目錄單,其中有白小姐鍾愛的以珍珠母和虎眼石鑲嵌的愛神木首飾盒以及‘茜茜公主’的梳妝鏡,白小姐應該不介意再多等半個小時吧,不過皇少吩咐了,如果白小姐實在沒心情翻看這些東西非要走的話,您可以從我屍體上跨過去。”說完她就從黑色的皮靴裡抽出一把軍刀遞給白慕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