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驚天聞言就是一愣,不由得搖頭苦笑,石嫣然簡直可以稱得上是算無遺策。他潛身在房頂,就連她三叔都沒有發現,她卻僅憑着自己的猜測,就斷定了他尚未離開。正待蔣驚天想要現身一見的時候,石嫣然的房門卻被人輕輕推開了。
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那莊稼漢。他其實根本就沒有離開,而是一直扛着羅子修站在門口,“看來他是真的走了。”
石嫣然點了點頭,幽幽的道,“三叔從窗戶走吧,別讓人看到。”
蔣驚天暗道一聲好險,“若不是自己在心中感嘆了一會兒,耽誤了片刻的時間,此次就又中了石嫣然的詭計。”石嫣然的三叔推窗而出,以氣勢在周圍搜尋了一下之後,便扛着羅子修緩步而行,向羅府而去。待石三叔離開良久,蔣驚天才從“天人合一”的狀態脫離了出來。
蔣驚天對石三叔又有了一番新的認識,其修爲恐怕比羅方還要高出一個層次。整個萬獸城衛兵林立,五步一崗十步一哨,可在他面前,卻就如無人之境一般。他專挑房頂走,每次只要輕輕一邁,就會竄出去十幾丈遠,直接出現在另一個屋頂之上。蔣驚天自然也想依葫蘆畫瓢照樣逃走,只可惜他的“縮地成寸”遠達不到石三叔的水準,對着遠處的屋頂,只剩下望而興嘆的份兒了。
而且今夜雖然大雨滂沱,但卻沒有一滴雨水,能夠落在了石三叔和羅子修的身上。若是利用罡氣,蔣驚天自問也能做到。只是那樣會放出光亮,在這黑夜中就如同引領敵人的明燈一般,哪能逃過街道上衛兵的眼睛。石三叔在黑夜中穿梭如風,不發出一絲光亮,他憑藉的自然不是罡氣,而是氣勢。這種將氣勢實質化的能耐,在這之前蔣驚天只見過一次,那就是“獅王”施展的那個氣勢雄獅。這雖不能說石三叔已經達到了“獅王”的那個層次,但至少也已經摸到了邊緣。
蔣驚天沒有石三叔那份本事,也就只能先在這石府中尋一處地方,對付一晚。但他轉念一想,“石嫣然連續算計自己兩次,若是自己不給她一個教訓,心中多少有些不舒服。”所以蔣驚天便決定今夜哪也不去,就在石大小姐的閨房裡睡了。
心中已打定了主意,蔣驚天便翻身從屋頂躍下,再次伏於窗前,靜聽着屋裡的聲響。他這次可學乖了,若不摸清楚屋內的狀況,他是絕不會貿然潛入的。屋中只有石嫣然一人的呼吸聲,而且她還在那裡自言自語的嘟囔着,“真倒黴,要知道他早已經走了,我就不費事穿上衣服了。”
石嫣然的嘟囔聲之後,便是她窸窸窣窣的脫衣之聲。蔣驚天又靜待了一會兒,隨着“噗”的一聲,閣樓裡的燈火被石嫣然熄滅了,屋內重歸黑暗。蔣驚天在心中暗道一聲“天助我也”,然後便再次以罡氣推開了窗栓,躡手躡腳的向外一拽。
“鈴——”
“誰!”
蔣驚天沒想到石嫣然竟然在窗戶上掛了銅鈴,若是他提早發現,倒是可以利用罡氣將其托起來。但此時銅鈴已響,他再想補救也已經來不及了。蔣驚天也是豁出去了,他勢必要在沒有驚動其他人之前,將石嫣然制住。否則事情一但擴大,他便會迎來城內士兵的連番追捕。
蔣驚天掀開窗戶,一個縱身就竄進了屋子。有了上次的教訓,他一直防備着石嫣然敲牆求救。所以蔣驚天在雙臂剛探入屋內的一剎那,就發出了帶有粘扯之力的罡氣,將剛抄起剪子的石嫣然吸了過去。
“呀!”石嫣然手執剪刀,剛想跳下牀去伏擊蔣驚天。就被蔣驚天這忽如其來的吸力弄得身形大失,一頭從牀上栽了下來。蔣驚天從窗口魚貫而入,落地之後一個翻滾,立馬拱出雙臂,接住了栽倒下來的石嫣然。其實,蔣驚天若不接住石嫣然,她這一摔,估計就小命不保了。因爲她在受力摔倒之時,並沒能握住手中的剪刀,若任其摔倒在地,恐怕那剪刀便會刺進她的小腹。
窗戶落下,銅鈴靜止,“噹啷”一聲,剪刀落地。屋中除了石嫣然那驚魂未定的嬌喘之聲,再無一絲動靜。
石嫣然躺在蔣驚天的懷抱之中,既不掙扎也不反抗,而是平靜的道,“你還是回來了。”
蔣驚天冷哼一聲,“你不怕我殺了你嗎?”
石嫣然淡然一笑,“你會麼?你深夜潛入小女子閨房,我又怎知你有何歹意,小女子也只是爲求自保而已。”
蔣驚天說話的聲調明顯提升了一些,“僅是爲了自保嗎?”
石嫣然爭鋒相對的反問道,“難道不是嗎?”
蔣驚天這次並不想拿石嫣然怎麼樣,僅是想嚇唬嚇唬她,給她一些教訓,順便也爲自己找一個休息的地方。可石嫣然就好像看透了他不會傷害自己一般,擺出一副軟硬不吃的架勢,讓蔣驚天不知道如何是好。
“噗”的一聲暗響。
蔣驚天就感覺心口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不由得低頭瞅了瞅。屋中漆黑一片,他自然是什麼也看不到,但又不便掌燈,所以他便進入了“天人合一”的狀態,將這屋內的景象盡收腦中。
蔣驚天這低頭一瞅,可把他給氣壞了,因爲抵在他心口的正是那把掉在地上的剪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被石嫣然拾了起來。若不是蔣驚天裡面穿了內甲,這水套的防禦力也不錯,恐怕他就被石嫣然這一下刺成重傷了。
蔣驚天這次可真動了肝火,低聲怒喝道,“第三次了!”
石嫣然聞言一愣,然後睜大眼睛道,“你一直都在!不可能,你怎麼肯能逃過三叔的搜尋?啊!我早該想到了,你就是蔣驚天!”
石嫣然表情雖然驚駭,但卻把聲音壓得極低,就好像知道蔣驚天已經下定決心,只要她故意提高聲音,引人注意,就會一掌將她擊斃。不過蔣驚天對石嫣然洞悉他身份的事情也很震驚,他自信自己並沒有露出什麼馬腳。
蔣驚天也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是伸手將石嫣然手中的剪刀奪下,然後將其扔在牀上。
“別想着敲牆求救,到時候可別怪我辣手摧花。”
石嫣然咯咯一笑道,“我這牆頭並沒有什麼機關,只是三叔的耳朵比較好使,在樓下就能聽到罷了。”
其實蔣驚天也想到了這點,否則在他入屋的第一時間,石嫣然就應該去敲牆求救,而不是取出剪刀偷襲。他有此警告,也是想試探一下石嫣然是否老實。她若是再想耍什麼花招,蔣驚天可就不打算和她客氣了。
“閉嘴!”
蔣驚天撇下一句話後,便拉開一張椅子坐在桌前,吃起了東西。還有一兩個時辰,天就要亮了,這長達一夜的戰鬥,消耗了他太多的體力。其實蔣驚天早就餓了,只是一直沒有找到吃東西的機會罷了。蔣驚天自然不會吃放在桌子上的糕點,他可怕石嫣然在其中下毒,這些很可能都是她專門爲羅子修特意準備的。蔣驚天吃的是從自己儲物戒指中拿出的燒餅,喝的則是自己帶來的烈酒。這些雖然沒有桌上的糕點佳釀美味,但勝在安全。
石嫣然咯咯一笑,“你是在吃桌上的糕點嗎?我在裡面下了迷藥。”
蔣驚天仍低頭吃着東西,對石嫣然不理不睬。
石嫣然不但一絲階下囚的覺悟都沒有,還一點都不見外,“你吃什麼呢?給我來點,折騰一宿了,我也餓了。”
蔣驚天將嘴裡的燒餅嚥下去,然後冷冷的道,“我燒餅裡也下了藥,九霄**丸。”
石嫣然尷尬的吐了一下舌頭,紅着小臉道,“我不怕,給我來一張。”
蔣驚天也被她調皮的樣子,逗得一笑,然後揮手取出了一張燒餅,丟給了她。
“別噎死。”
蔣驚天一邊嚼着燒餅,一邊看着狼吞虎嚥的石嫣然。兩人來來回回糾葛不斷,卻一直都是在黑暗之中,此時蔣驚天這還是首次仔細打量一下她的容貌。論起長相,石嫣然只能算是略有幾分姿色,與陳天驕相比都差之甚遠,就更不能與龍兒、上官婉兒相提並論了。但她身上卻有一股獨特氣質,是蔣驚天從未在其他女子身上見到過的。
石嫣然的相貌雖然只可以說是不俗,但渾身上下卻無不透露着一股聖潔的氣息,給人一種拒人千里之外,高高在上的感覺。若要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冰山美人。但她的性格卻與外表截然相反,不但刁蠻任性、古靈精怪,還有一些潑辣。就是這完全不能共存的冷豔外表和火爆性格,構成了石嫣然獨樹一幟的魅力。就好像是一個隨時都會噴涌出岩漿的冰山一般,能給人以無限的遐想,和新奇的體驗。
石嫣然緊了緊鼻子,然後吧嗒着嘴道,“噎死我了,把你的酒給我喝兩口。”
蔣驚天莞爾一笑,隨手又將酒囊扔了過去。他現在十分想知道,“若是石嫣然知道自己能夠在黑暗中看到她的樣子,她是否還會擺出這副可愛的吃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