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邊,席淵請慕容子騫飲宴賞花,調虎離山,而另一邊,夏瑤公主已經得到了席淵放出的消息,告知夏瑤公主是時候派人前去賜死葉青了。
夏瑤公主本只需要派遣她的貼身侍女珠兒,加之席淵一直在宮中爲他效力的,也是皇上極爲信賴的一個貼身的侍監總管王公公,一起前往慕容王府假傳聖上口諭,賜死葉青即可。這也是席淵所囑咐過夏瑤公主的。
但是夏瑤偏偏硬要生出一點枝節來。
她看着珠兒準備好了毒酒,心中着實又恨,又期待,又有一種痛快感。她覺得自己無法坐在皇宮之中聽珠兒回稟消息,這樣的等待實在太漫長,而且也太不過癮了。她太恨葉青了,恨到她想要親眼看着葉青喝下毒酒,痛苦而死。
這樣的想法實在是太誘人了,夏瑤抵禦不住這個誘惑,所以她吩咐小雀,安排鑾轎,要親自前往慕容王府結果葉青。
珠兒照着夏瑤公主的吩咐去辦了。但是夏瑤卻不知道,她的這個行爲是有多麼愚蠢,又將因爲她自己的感情用事,破壞了席淵的設計,也會爲此付出巨大的代價。
夏瑤公主從來都不知道什麼忍耐或者收斂。她是公主,是先皇最寵愛的女兒,是皇上唯一的最親愛的妹妹,除了慕容子騫,她從未顧忌過什麼。今時今日,她得到了除掉葉青的機會,又怎會不親自執行,好好享受一下復仇的快感呢。
程安青在王府之中,對即將發生的事一無所知。她獨自一人在王府中散步,走在院子中。昨夜又下過了一場大雪,王府中各處都是積雪,時不時可以看到王府中的僕人掃清道路上以及院子裡的積雪。
程安青倒希望他們不要去掃,就這樣鋪着一層薄薄的軟軟的雪,看起來極美,踏在上面也很有趣。
程安青邊走邊想着慕容子騫給予她的兩個選擇。她到底又應該怎麼去選擇呢。
“夏瑤公主駕到!”也不知從哪兒傳來了一聲極爲響亮的通傳,將程安青從思考中拉回了現實。她不禁奇怪,在這個時候,夏瑤公主來慕容王府會有何貴幹。不過歷來的經歷經驗告訴程安青,自己最好不要和這個極爲仇視自己的女人接觸。所以她準備假裝沒有聽見通傳,躲到一處去,避開夏瑤公主的鋒芒。
但是還沒有走幾步,便見着有兩個侍女匆匆向自己走來,施了一禮,然後道:“王妃娘娘,公主駕到,正召你前去接駕呢。”
程安青心中苦笑了一聲,知道夏瑤公主就是衝着自己來的,又那麼巧合慕容子騫不在,恐怕這次沒那麼好應付了。不過畢竟現在自己不是當初那個沒身份沒地位也沒名分的“葉姑娘”了,現在她可是堂堂的慕容王妃,料她夏瑤就算是公主,也不敢輕易動自己分毫。
“待我回忍冬閣整裝一番,就前去拜見公主。”程安青知道自己此時一副家常裝扮,頭髮也只是鬆綰了一下,只插着那支自己最喜歡的碧玉簪,披了一件月
牙白的斗篷,若是這樣去見公主,實在是太不莊重了,所以程安青決定回忍冬閣梳妝一番,以慕容王妃那般的姿態拜見公主,這樣既不會讓夏瑤公主抓到什麼把柄,也不會輸了陣仗。
“王妃娘娘,公主讓您立刻前去見駕……”侍女猶豫又膽怯地說道,她們都十分害怕夏瑤公主,而這次,夏瑤公主的氣勢竟比往常更盛,“公主要我們找到您立刻將您帶往她處,若是拖延半分,定罰不饒。”
程安青皺眉,看來夏瑤公主是來者不善了。她點了點頭道:“好吧,那你們就帶路吧。”程安青只好放棄回忍冬閣妝扮一番的想法,就這樣跟着兩個侍女前往夏瑤公主的所在之處了。
程安青沒想到,夏瑤公主竟然在赤猊苑,在自己最喜歡的那個園子裡等着她呢。
程安青走進了赤猊苑的園子,心中的不祥感竟越來越重了,腳步也有些凝滯,竟不想再邁進一步。但是她卻別無選擇,只能走進這個園子中。
赤猊苑的這個園子裡的積雪還沒有掃清,鋪着一層細軟潔白的積雪,踏起來如走在雲端。程安青剛走進園子,便看見了不遠處夏瑤公主就坐在竹亭之中,一身極爲惹人注目的紅裝,氣勢極盛,程安青還未走近便已經感受到了夏瑤公主似乎志氣滿滿,等着要做什麼事。
程安青走到了竹亭前,剛要進竹亭參拜,便聽夏瑤公主喝道:“跪下!”
程安青愣了一愣,也不多語反駁,便在亭子外面的細雪之上跪了下來。
“見到本公主難道還不行禮麼?”夏瑤公主心中極爲得意,有意想要多爲難葉青一番,“縱然你是慕容王妃,也不能如此輕視本公主吧。”
“給公主殿下請安。”程安青也沒有去看夏瑤公主得意的樣子,直接叩頭請安道。但是當叩完頭,夏瑤公主也沒有叫她起身。程安青只好繼續跪着,看夏瑤公主還要怎樣爲難自己。
“公主,王妃最近才生過一場大病,恐怕久跪不得,更別提跪在積雪上了,若是舊病復發,那在王爺那兒也沒法交代。”有人爲葉青說話,程安青立刻聽出那人就是慕容子墨了,連忙擡眼去看。
慕容子墨正站在夏瑤公主的身邊懇求着。他的臉色很不好,眼底泛着陰影,臉色幾近青白色了。他看起來已經不如往常那般溫雅又風度翩翩了,身形有些僵硬,眉宇間也隱含着些許痛苦,不由得讓程安青心中擔心起來。
這私奔的失敗,加之自己跟隨着慕容子騫回到王府,這一系列的事,恐怕對慕容子墨的打擊不小。程安青在回到忍冬閣後曾經想過,慕容子墨若是聽到了她已經回慕容王府的消息,會有怎樣的想法。若是他真的自願又主動地跟着搜尋隊回王府,又將是怎樣的心境呢。
現在程安青算是知道了,慕容子墨心中很不好過。也許他將葉青被帶回王府的原因也怪在了自己的頭上,因爲接連的打擊,看面色也許舊病復發了,着實令程安
青不安。
正當程安青擔憂地看着慕容子墨的時候,卻聽夏瑤冷笑了一聲道:“果然是情深意重啊。我還沒追究你的罪責,你倒替心上人辯護起來了。你放心,我不會忘了你的,等我處理好這位慕容王妃,再來處理你的罪責。”
看來夏瑤公主是想要代替慕容子騫來懲罰自己和慕容子墨的私奔之罪了。這倒好笑。慕容子騫還沒有說什麼呢,這位公主竟然來到了王府之上想私自處理慕容王妃麼,這未免也太大膽了。
程安青看向了夏瑤公主,只見她身後站着三人,左側一人,右側兩人。右邊一個便是一直跟在她身邊的親近宮女珠兒,而另一個看起來像個公公,面上頗有奸詐之色,程安青倒是沒有見過。而夏瑤左側站得那人,程安青就更加熟悉了,那不正是屢次三番要置自己於死地的齊暉麼。
程安青一看到他,就不禁怒憤填膺,狠狠地瞪了他兩眼。但是齊暉還是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看起來甚至像是不認識葉青一般,只是望着前方。
程安青心中冷笑一聲。兩次都差點喪命於齊暉手中,這個仇算是結下了。
“葉青,你可知罪?”夏瑤公主見葉青看着齊暉,滿面怒容,威嚇地問道,語氣凌厲地讓旁邊的幾個王府中的侍女都不寒而慄。
“臣妾不知。”慕容子騫不在,程安青也不會向夏瑤公主低頭。她首先所想到的策略就是一問三不知,對於自己所有的過錯全部否定。畢竟就連慕容子騫也沒有定自己的罪,夏瑤手上又有何證據呢。
“哈哈哈哈,好你個葉青,事到臨頭竟然還敢狡辯。”夏瑤大笑道,笑得花枝亂顫,紅衣紅脣,竟展現出一種妖冶又不可一世的感覺。她笑了一會兒才止住了大笑,然後對程安青說道,“你以爲本公主沒事前來王府是來找你麻煩的麼。本公主是來傳旨的。”
“傳旨?”這下程安青有些疑惑了。夏玠親自阻截到過自己,對自己與慕容子墨私奔的事實一清二楚。但是後來,他因爲顧念慕容子騫所言,便表示將不再參合此事了,現在又下旨過來,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錯。”夏瑤冷冷一笑,這笑容陰狠又得意,讓程安青一時之間從頭到腳都發冷了起來,心中的不安感更加強烈了。“有勞王公公了。”
“是,公主殿下。”那位王公公往前走了一步,用輕蔑又冷漠的眼神看着竹亭外跪在雪地上的程安青,用又尖拖得又長的聲音緩緩說道,“奉皇上口諭,慕容王妃葉氏,不守婦道,勾引兄長,實有辱國體。今賜慕容葉氏毒酒一杯,肅清慕容王氏門風,以正國風。欽此。”
王公公傳完了皇上口諭,一邊的珠兒便走上前來,程安青這纔看清,她的手中端着一個銀製的托盤,托盤之上放着一盞琉璃玉壺,合着一隻琉璃玉杯。
那珠兒走到了程安青的面前,將手銀盤送到了程安青的面前,冷漠地說道:“王妃娘娘,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