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青被慕容子騫帶回驛站之後,便不安分地出去想要遊覽一下渭州。畢竟來到渭州以後,都沒有什麼機會飽覽一下這裡的人文風光。正好治療瘟疫之事已經有了突破,也有了詳細的計劃,接下來只要交給薛箴和慕容子騫即可,她也不用操心太多。
慕容子騫本想派兩個侍衛跟隨於她,不過卻被程安青堅定地拒絕了。在皇城的時候,程安青每次出去都要跟着冷玉和小雀兩個人,現在好不容易這兩個人都不在身邊,還不抓緊機會好好玩耍一番,哪裡希望別人跟隨呢。
慕容子騫見程安青堅持,也不勉強,見她心情如此之好,也不想掃了她的興。想着程安青拳腳功夫還算不錯,一般人也是動不得她的,也就任由她去了。
見慕容子騫沒有勉強,程安青稱自己會在外用完晚膳再回來的,說完便興高采烈地跑了出去,倒正好和剛剛行至驛站門口的薛箴和薛妙言打了個照面。
程安青走在街上,很久沒有感到如此自由了。她在大街上轉來轉去,隨心所欲地逛着,一擡眼便看見了春華客棧的大招牌。
程安青頓時想起了昨晚上冷玉找到自己,還告訴自己她就住在春華客棧的玉蘭間,若是有什麼事儘管可以去找她。昨晚程安青還給了冷玉假消息,大概夜深人靜的時候,冷玉就潛入了驛站去找所謂的薛箴的筆記了吧。不過今日回驛站的時候也沒有什麼異常,看來她倒是沒有被發現,但也是無功而返了。
程安青正想着要離開,突然心念一動,想到了若是冷玉空手而歸,保不定會再想出什麼計劃阻礙治癒瘟疫的進度,還不如藉着自己同一戰線的身份,去打探打探冷玉會有什麼計劃。憑着自己這三寸不爛之舌,說不定還可以讓冷玉再次相信自己呢?這樣想着,程安青提了提精神,轉向了春華客棧,走了進去。
這春華客棧規模不小,裝潢也十分不錯,走進去撲面而來一股花香,佈置得倒也雅緻,十分有心思。程安青看見掌櫃竟是個女人,便走上前去。那個中年女人風韻猶存,倒很有老闆娘的風範。程安青心中想也是,這樣有心思的佈置,更像是出自女人的手筆了。
“這位公子,是要住店嗎?”那老闆娘擡起眼來衝程安青微微一笑。
“不,我是想找人。”程安青有禮地說道,“我找的人在玉蘭間。”
“好吧,我找個人領你去。”老闆娘揚了揚眉,臉上的笑容不變。
她正要招手的時候,程安青卻攔住了她,然後道:“不用了,你只需告訴我玉蘭間在哪兒便好了。”
那老闆娘狐疑地看了程安青一眼,似乎對他臉上的刀疤沒什麼好感,覺得此人不會是個什麼善茬。但是這位公子又眉清目秀的,目光倒是澄澈。她開店也算久了,閱人無數,覺得這位公子雖然面相不善,但彬彬有禮的,倒也不會是個窮兇極惡之徒。這樣想着,她便放下了手,一仰頭道:“你上二樓,往右一直走,最頂端的一間便是了。”
程安
青一拱手道:“多謝老闆娘。”然後便往樓梯走去。
照着老闆娘所說,她便來到了二樓最右的頂端。這二樓的頂端有個小陽臺,陽關燦爛的,上面還佈置了些花藤,擺了幾盆花,倒像是女子的閨閣一般。這以花名做屋子名的地方,倒不太適合男子居住呢。這裡的視野也是極好的,竟然能看到隔着一條街以外的驛站,將那裡的情況看的很是清楚。程安青不由得懷疑冷玉是故意挑選了這麼一個地方入住的。
正這麼想着呢,程安青便看見了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從樓下走了上來,竟徑直來到了自己的身邊,推開了玉蘭間旁邊的一扇門。在進去之前,他用兇狠又狐疑的目光瞪了程安青一眼,讓程安青不由得心裡發涼。
她連忙移開目光,輕敲了一下玉蘭間的門。正當程安青等着迴應的時候,又看見左邊接近頂端的一個房間的房門打開了,走出來了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
程安青只是這麼一瞥,突然覺得這人好生眼熟,連忙轉頭定睛去看,但這男人已經走下了樓,只能看見他的背影了。但即使是個背影,程安青依然想起了這人到底像誰。
“葉青?進來吧。”正當程安青想要追過去的時候,玉蘭間的房門卻突然打開了,冷玉一把抓住了程安青的手臂,將她拉進了房間之內。
“哎哎,等等!”程安青被葉青拖進了房內,但是腦海之中那個身影卻揮之不去,正想朝門外走,去追趕那個傢伙,冷玉卻一把將門關了起來,擋在了門前。
“怎麼了?”冷玉好笑地看着她說道,“你不是專程來找我的麼,我倒還有些事想要問你呢。”
“那個……好吧。”程安青心裡雖然不甘,但還是坐了下來,心中陡然升起了懷疑。她剛纔所見到的,不正是齊暉的身影嗎。雖然沒有看真切他的臉,但是這氣質,這身形,都像極了齊暉。自己好歹也算與他有過生死之搏,要這麼輕易忘記差點取了自己性命的人也不容易,所以程安青只消一眼,便已八成確定那人是齊暉了。
這不是什麼巧合。冷玉在這兒,曾想殺了自己的齊暉也在這,這席淵和夏瑤的兵馬怎麼匯聚到了一起,看來不是什麼好事。
程安青又看了一眼房門,心中雖然生疑,但並沒有表現出來,將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冷玉身上,說不定能從冷玉的口中探聽到什麼消息呢。她朝冷玉燦爛地一笑,然後問道:“你想問我什麼?”
“我昨夜去了驛站找你所說的東西,但沒有發現什麼薛箴的筆記。”冷玉微微一笑,坐在了程安青的身邊,“你能否和我解釋一下?”
“啊,就是這事嗎?”程安青笑道,自如地回答道,“我今早才發現,昨日前往庇護村的時候,薛箴爲了做試驗,便將它帶在了身上,也難怪你在驛站找到,我今天來找你,就是想和你道歉呢,讓你白白夜探了一次官驛。”程安青早在客棧的門口便已經想好了藉口,此時解釋得冠冕堂皇,好像的確如此一般。
“也
罷,反正他的這本筆記,對我來說已經沒用了。”冷玉自然沒那麼容易相信程安青,但是她並不追究。既然席淵已經有了打算,又吩咐下來了任務,草藥已經全數銷燬,今晚又要夜襲驛站殺掉薛箴,那他的筆記有沒有也是無所謂的了。
“難不成你已經有了更好的主意?”程安青見冷玉的神色不似昨夜那麼焦躁了,而是一副泰然的樣子,便暗覺不妙。是不是那個狡猾的席淵又出什麼鬼主意了,連忙想探聽一些內幕消息。
“我的確有了更好的主意。”冷玉一見葉青急不可耐的神情,便知道她有意想要探聽消息,她自然不會那麼容易透露出來,免得葉青去向慕容子騫報信。
“看你的樣子,好像並不太想告訴我嘛。”程安青見冷玉不願說,未免有些不快道,“說到底,我們也是同一戰線的人,你這樣對我隱瞞,未免有些太不相信我了。”
“首先,我對你隱瞞的事也不少了,從來就沒怎麼信任過你。”冷玉微微一笑,十分淡然地說道,“這次的計劃事關重大,你只要繼續伴好你的角色,不用來管我要做什麼。只是你放心,我暫且是不會傷害慕容子騫的。”
“你就不怕我告訴慕容子騫你醞釀了個陰謀,讓他早作準備?”程安青聽了冷玉的話,未免有些失望,但她也不是吃素的。與冷玉相處的這些日子,她也早已經發現,冷玉無非就是嘴硬心軟罷了。
“你確定?”冷玉一點也不害怕程安青的威脅,反而反問道,“你想怎麼說?說你的貼身侍女是丞相大人安插在他身邊的臥底?那你又怎麼解釋你偷偷與我相會?我既是探子,明知道你是慕容子騫身邊的人,爲什麼又要將我的陰謀告知於你,給你機會去通風報信?你就算再聰明,也一下子不能想出個萬全的謊言在慕容子騫如此聰明的人的眼皮子底下矇混過關,說到底還是脫不了關係,最後被披露出來的真相就是,你也是丞相大人的人。你真的覺得,這樣做妥帖麼?”
“我只是說着玩玩的嘛。”程安青尷尬地說道,自己也只是一時想威脅冷玉說出計劃,本也沒想那麼多。但被冷玉這麼一說,全局真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程安青這才覺得原來自己的身份是那麼的危險,若是不合作,簡直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自己所能做的,只能是暫時乖乖聽話,反戈這種事,還真是急不得,只能慢慢來。
“我知你是說着玩的。”冷玉也不惱,慢悠悠地說道,“謝謝你來看我,若沒什麼事的話,你就回去吧。”
“合着我來看你,你還趕着我走呢。”程安青站了起來,沒好氣地說道,一邊走向了門邊,將門拉了開來。
“等等。”冷玉突然道,程安青回過頭來看向了她,“今晚早早回房,若是聽到外面有什麼動靜,可千萬別出來湊熱鬧。”
程安青狐疑地看了會冷玉,但是她並沒有解釋,也沒有看程安青。程安青只好作罷,卻也沒有給冷玉一個明確的答覆,便走出了房門,離開了春華客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