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青驚訝地看向了那個男人。地錦草便是用來止血的,而且她也知道這草有個綽號便叫血見愁,因爲它的止血效果極強。但是他怎麼會知道?
“不必麻煩了。”那個男人道,擡起手往旁邊一指,“我的布包裡就有止血藥,反正也是地錦草做的,還不如用現成的。”
合着這個人還備了點急救藥品麼,那還弄得那麼狼狽。程安青不禁好笑,一把拿過了那個布包,打了開來。裡面有個紅木的箱子,打開之後,全都是瓶瓶罐罐,還有一卷葛布。
“藍色的瓶子裡便是止血藥。”那男人發聲道,“上好藥再替我用葛布包紮一下就行了。謝謝。”
“你應該放到紅色的瓶子裡的。”程安青笑着說道,拿出了藍色小瓶和葛布,放在了一邊,將傷口處的褲腿小心地撕了開來,露出了巨大又整齊的傷口,然後打開了藍色小瓶的瓶塞,仔細地倒在了傷口之上。
“什麼?”那個男人顯然聽到了程安青的話,有些疑惑地問道。
“沒什麼。”程安青聳了聳肩道。她只是看到了那麼多藥劑,突然想起遊戲中,補血的藥劑一般都放在紅瓶子中,而恢復法力的藥劑放在藍瓶子裡,才突然說了這麼一句,只不過是一時興起覺得有趣罷了。
程安青抽出了葛布,細心地用學過的繃帶包紮法將那人的傷口包紮了起來,十分齊整嫺熟。
“你的手法我倒是沒見過,不過很有用也很專業。”那個男人評論道。
“多謝誇獎。”程安青見一切都妥當了,拍了拍手,將東西收回了紅木箱子,又放回了布包之中,拿到了那個男人的身邊,道,“我看你攜帶的東西更專業呢,你是個郎中?”
“不錯,在下薛箴,多謝公子救命之恩。”那男人擡起雙手施以一禮,感激道,“敢問閣下是……?”
“程安青。”程安青簡單地給了他一個答案,想起了薛箴這個名字自己之前聽到過,便問道,“你可認識一個叫薛妙言的女子?”
薛箴神色立刻有些凝重,道:“妙言是家妹,程公子認識家妹?”
程安青有意無意地看了看站在一旁好像在生悶氣也不想搭理這個薛箴的慕容子騫,然後纔對薛箴說道:“我知道,她本在峭壁上摘採赤炎草,一不小心跌落下來,被……這位公子救了。”
“峭壁?跌落?”薛箴滿臉焦急地問道,“那她沒事吧?”
“不僅沒事,還非常好呢。”程安青想到了薛妙言和慕容子騫兩個人你儂我儂的,想起了自己跑出來的原因,不由得又有點覺得酸酸的了。
“多謝這位公子救了家妹。”薛箴聽聞自己的妹妹沒事,他也就放心了。他向站在一邊的慕容子騫作了一揖,看他臉色不對,又一副頤指氣使居高臨下的樣子,頓時對他沒什麼好感,便又轉向了程安青,一看程安青的表情,不覺又好笑道,“看來這其中還有不少隱情呢。”他
頓了頓,又道,“對了,剛纔……我模糊好像記得,你親了我?”
“小心點說話。”慕容子騫狠狠瞪向了薛箴,威脅道。這個薛箴,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按道理,這個人就是自己要找的人才,應該以禮相待纔是,不過慕容子騫卻打心眼裡不喜歡這小子。
“哈哈,這位公子反應未免太大了吧。”薛箴聳了聳肩,一副玩味的樣子笑道。
“這……這是一種獨特的急救方法,通過送氣至人的氣管,幫助他接收氧氣,促使他恢復意識。”程安青繼續無視慕容子騫,對着薛箴儘量解釋道,免得對方誤會。
“原來如此。”薛箴臉上露出了一絲學者所有的思考的神情,若有所思道,“多謝你了,這一招很高明。”
“那麼,你怎麼會在這兒呢。”程安青問道,無視一旁慕容子騫的存在。她還不想回去,坐這兒打發打發時間也是好的,而且雖然薛箴這個人喜歡開玩笑,有點沒正經的樣子,傷一好就來取笑自己的救命恩人,但是程安青卻發現他的聲音很好聽,很安撫人心,而且他毫無疑問很聰明,遊歷四方,只是廣博;也應該很善良,因爲他努力想要救治感染瘟疫的百姓。
雖然臉色蒼白,但是他非常俊秀。高挺的鼻樑,薄削的嘴脣,笑起來的樣子非常好看,也有種儒雅的氣質,才過耳的頭髮是程安青在這個朝代第一次見到的短髮了,雖然在現代也不算短了,但是在連男人都留着長髮的夏王朝,薛箴的頭髮的的確確算是短的了。他額與耳邊的短髮往後在腦後紮成了個小揪,而其餘的發便隨意地讓它們垂了下來,攏在了耳後,倒有種喜歡惹事的快活又不羈的小子的感覺,並不像一個治病救人,仁心仁術的醫師呢。
不管怎樣,這小夥子長得非常好看,和晨風一樣討人喜歡。先前聽過薛妙言的講述,程安青也知道這個薛箴現年應該已經二十有四了,真是非常年輕啊。
程安青更喜歡薛箴這樣的脾性,與這樣的人相處自然會輕鬆很多的。
“我一直在研究對付冀州瘟疫的辦法,在筆記中記了集中可能成功的草藥。”薛箴回答道,“沒想到妙言看到了我的筆記,自作主張跑去找這些草藥了。我發現她離開之後,怕她出事便尋了出來,沒想到誤踩了獵人的陷阱,一時便痛暈了過去。要不是你正好來到此處,我定然已經命喪黃泉了。”
“原來是這樣。”程安青點頭道,“那等你稍好些了,我便扶你回我們的營地去,妙言也在那裡,正好,我們也在找你呢。”
“你們找我?”薛箴奇怪道,“是找我治病麼。”
“是治病,不過是治冀州的瘟疫。”程安青如實地說道,她並不想對薛箴撒謊,況且一回到營地,便什麼都明白了,“我是慕容王爺行隊中的一份子,你應該也聽說了吧,朝廷派他去冀州治理瘟疫,他一路上都在找有才的醫師,想要找到控制瘟疫的法子。救了薛姑娘之後,
她便提起了你,王爺便想着要來尋你了。”
“哈,王爺。”薛箴忍不住譏諷地笑道,“民間疾苦哪敢勞煩王爺的大駕呀,他也不怕身染瘟疫,傷到他那千金之體。他到時候可以尋現成的,找個什麼有才的人去解決瘟疫,真是好辦法。”
程安青不禁笑了。這王爺就站在自己的身後呢,這薛箴也敢說大話,不過這樣說說慕容子騫,倒也讓她心情舒暢。
“你笑什麼?聽我說你家主子的壞話,你不生氣?”薛箴也笑了,頗爲驚奇地問道。
“首先,他不是我的什麼主子,你記住了。”程安青說道,想起慕容子騫來就沒好氣,“其次,你會這麼想我覺得也正常,畢竟你與他身份不同,所處之地也不同,觀念想法就不同,有這樣的誤解,也是可以理解的。所以,我爲什麼要生氣呢。”
“你的想法很獨特。”薛箴打心眼裡喜歡這個程安青。
“你們說完了沒有,可以回去了嗎。”慕容子騫壓住自己的脾氣,也沒透露出自己的身份。不過縱是再寬容的人,聽到別人說自己的不是,心裡也會有些不痛快的。慕容子騫自認爲不是個寬宏大量的人,所以現在聽這麼個無名小卒這樣說自己,心裡自然不舒服。
“還不行。”程安青立刻否定道,“他還不能動呢。我們再呆一會兒,等他好些了再將他扶回去。”
“我可不等。”慕容子騫沒好氣地說道。
“那也行。”程安青站了起來,面對着慕容子騫道,“要不你把他揹回去也可以。”
“要我堂堂一個……揹他回去?”慕容子騫自然是不願的,立刻否定了程安青的這個主意。
“那好,那你就老老實實地坐下來等着。”程安青也不着惱,她知道慕容子騫自然是不肯的,又席地坐在了薛箴的身邊,笑盈盈地看向了他,“等我說可以了,我們再回去。”
程安青陪着坐在薛箴的身邊,大概又聊了一個時辰。慕容子騫失了往日沉穩的氣勢,在一邊走來走去,但也不多說什麼,只是聽着程安青和薛箴談天說地的。薛箴的腿漸漸可以活動了,程安青便想把他扶起帶回營地。正當程安青架起了薛箴的時候,便聽前方傳來了呼喊聲。
“王爺?王爺!”晨風帶着幾個人出現在了前面,手舉着火把,一看見程安青的身影,便大步地走了過來,一臉欣喜道,“程公子,原來你在這兒,怎麼一言不發就跑這兒來了,害我們擔心了好一陣。”
晨風本是知道程安青想獨自一人靜靜才跑走的,所以才攔住了想要追過去的周放,料想着程安青這樣的身手,一個人跑出去也不會出什麼事的。沒想到王爺一見程安青如此,當即便也追了出去。一眨眼過了快兩個時辰了,天色眼見都已經四更,都還不見程安青和王爺的身影,晨風這才擔心了,趕快領着人出來找。若是王爺有那麼個三長兩短的,他就算有九個腦袋也不夠砍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