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一道夕陽之光透過牀沿,照射到桌前,歐陽世傑方回過神來,想起此時怕已過去了一、二個時晨了。想起智空大師等人恐怕還在外等候,連忙把曲譜,劍譜,畫軸收入檀木盒子中,夾着盒子推門走出"藏經閣歐陽世傑出得藏經閣,見智空、無心大師確實在外等候,心中汗顏!道:"怎敢勞兩位大師在此久候,晚輩失禮了。"說完,雙手合十深深地鞠了一躬。智空大師道:"賢侄不必多禮,他日恩公託付之物,今日物歸原主,老納幸不辱命!心中正是欣慰!"
歐陽世傑聞言心中頗爲感動、心道:"武林中人輕生死、重信諾!這智空大師爲踐一諾,苦候十年,其間還不斷派出弟子尋我師徒下落,端是讓人尊敬!心中不禁對這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敬仰不已。
也不多言,三人緩緩向外行去,不多時就行至寺門前。歐陽世傑轉過身來對智空、無心兩位大師合十施禮說道:"不敢勞兩位大師遠送,兩位大師珍重,晩輩就此拜別!"
智空大師忙問道:"賢侄此番離去可有歸處?歐陽世傑道:“此番下山來回擋擱,算日子已距家師四九之期不遠,我當趕急回山拜祭!若是不然已是不孝!"
智空聞言,心中不由頗感欣慰、旋即從袖中取出一枚紅色雕着達摩參憚像的玉佩出來,對朝歐陽世傑道:"賢侄且收好此物!此乃少林寺信物,達摩參禪佩。自建寺以來,只製得三塊,皆只贈於對本寺有大恩之人。憑此物,天下衆寺皆可去得,且少林名下無論出家在籍弟子,或武林中身負少林傳承的俗家第子,見此物如掌門親臨,有令皆不敢不從!"
歐陽世傑聞言大驚道:"大師所贈此物太過於珍貴,晚輩德行微末,不配獲贈此物。"“賢侄不必拒絕,本來此物經本寺長老院合議後,卻是準備贈於你師父,哪知十年前與你師父一別之後,恩公至此了無音迅!現在恩公即已離世,便轉贈於你,以謝恩公當年大恩!"
見歐陽世傑仍然婉拒,智空大師又道:"賢侄即已決定查探你師父當年西域遭遇一事,可曾想過即能傷你師父,此人想來必是深不可測!武林之中少林俗家弟子人數頗多,有傑出者亦爲一方翹楚。憑此物不僅能得其幫助,亦能方便打探消息。"歐陽世傑聞言略一思索,道:"有道是:長者賜,不可辭,晚輩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謝過大師厚贈!"即雙手接過玉佩,揣入懷中。
別過智空大師後,歐陽世傑下得山來。途中並未見到小郡主楊雪等一干衆人,想來那鎮南王王妃祈福完後,已經被寺外等候的郡主衆人迎走。歐阻世傑不作他想,夾着檀木盒子縱身掠去。
陝西秦嶺大山深處,一青衣劍客正在飛馳急行,正是歐陽世傑。只見他朝着一座巍峨青鬱的山峰飛奔而去。行至半山一處清幽林密的隱敝之處,拐進一山坳,雜草叢生,人跡罕至。歐陽世傑七轉八捌來到一處如鏡展平的山壁之前,方停下身來。
放下手中的檀木盒子和肩上的一個灰布包袱。且見他在山壁一處凸出的石塊一扭、一拍。一陣轟轟聲響過後,山壁正下方一方長高丈餘的洞門駭然出規。歐陽世傑拾起地上的包袱,檀木盒子走進那洞門、不一會,轟轟聲再次響起,旋即山壁恢復如初,看不出一絲痕跡。
洞中,卻別是一番㬌象,此洞府空間巨大,有池、有樹,洞頂高處,且有幾處大的孔洞,有如天窗一般,以至空氣流通,陽光月照皆可射入、當是造物神奇。
歐陽世傑放下手中的包袱於洞中一石桌上,心道:"今天正是師父的四九之期,還好趕及回山。"
只見他行至洞中一石屋內,且是抱出襾罈美酒。又拿起那包袱,扭動石門機關,出門而去。且見歐陽世傑帶着美酒與包袱向山頂走去,不多時行至於山頂一鬆柏之林,林中左右兩棵蒼勁蔥翠的老鬆之間埋有一座新墳,墳前卻是一青石墓碑,刻着恩師歐陽勁鋒之墓!下角刻着劣徒歐陽世傑泣立。只見歐陽世傑行至墓碑前,卻是盤腿坐下,將帶來的兩罈美酒的泥封拍碎。一邊打開那青布包袱,卻是些白臘香燭元寶紙錢等一干祭奠之物。
歐陽世傑擺好祭奠之物,點燭燃香燒起了紙錢之物。口中喃喃道;"師父,徙兒回來看你來了,東西已從智空大師手中取回,一別一月有餘,師父一人在此可覺寂寞?今兒個,徒兒且陪師父喝個痛快,好好談嘮!"
只見他將其中一罈美酒祭倒於碑前!又抱起別一罈酒一邊豪飲,一邊說道:"師父你好狠心、我本是孤兒,得你撫養成人,又將一身所學悉心傳授於我。徒兒還未好好孝敬於你,未成想你卻拋下徒兒而去了。留我一人,孤苦無依,徒兒似又成了十四年前那流落街頭的孤兒。"此刻的歐陽世傑已是淚流滿面,悲似泣血!邊飲邊敘,最後醉臥在恩師墓前,含淚睡去。
醉夢之中,往事如煙。
十四年前秋冬之際,陝西咸陽城外,餓殍遍野,哀嗚之聲不絕於耳。大楚建國以來最大的一次天災降於陝西,多月無雨,禾苗皆盡旱死,又逢瘟疫流行,一時間,民不聊生,盜賊強人四起。咸陽城外赤地千里。
各處災民聽聞朝庭將於咸陽設蓬施粥,發放災糧。頓時紛紛拖家攜口奔赴咸陽,以求那活命之糧。不幾日咸陽城外災民以至二三十萬衆。
咸陽太守馮天波與那咸陽刺史鄭存君,頓時大感頭痛,一邊急奏朝庭災情嚴重,祈求朝廷火速增撥災糧。同時又怕這幾十萬饑民涌入城中,恐生譁變,遂下令封閉城門拒災民入城。並調三百弓箭手於城樓,並貼告示稱不日將施粥放糧於城外,其間如有衝城做亂者,亂箭射死。
城外一土丘之旁,一家三口,凍餓相依,瑟瑟發抖。一莫約五六歲的小男孩道:"爹,媽我好餓!"“孩子,明日一早就施粥放糧了,再忍忍,娘這裡還剩半個窩頭,你先吃了墊墊肚子。"一臉色青黑的農婦對小男孩說道。
"哪爹與娘吃啥?"小男孩睜着一雙大眼睛問道。"爹跟娘剛纔巳吃過了。"母親騙兒子說道。旁邊餓倒的中年男子餓得早已說不出話來,只是隨口嗯了一聲。
孩子還小,聞言不再懷疑,三兩口吃完手中的半個窩頭,依偎着母親取曖,不一會兒就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