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幻影俠羅辰何想戒菸的胖子劍男春的月票,拱手感謝!)
李世民軍帳中的二十幾個唐軍將領面面相覷,誰也沒想到今日會有如此血腥狠辣的場面出現,若是死的是個普通士兵也罷了,哪怕是個唐軍中的物品別將,甚至四品郎將,觸犯了軍法被李世民斬首這些他們都能接受,可死的是李密,曾經叱吒風雲的瓦崗寨之主!
大隋末年,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內各路反王中實力最大,最有希望一統天下的便是這幾乎斬成了兩片的人。他隨楊玄感在黎陽造反的時候,李淵不過是懷遠鎮一督糧小吏,以國公之顯爵領着一個從五品的護糧都尉,小心謹慎度日,甚至可以說夾着尾巴做人。李密率軍二十萬圍攻太原的時候,李淵才重新被楊廣重用,封爲河東道宣撫大使,算是有了些實權。可比起李密來還是差了不止一籌,那個時候的李淵或許看李密還需要仰視。
後來李密爲瓦崗寨之主,兵力最盛時不下五十萬,已經有奪天下稱帝業的氣勢,黃河兩岸大江南北幾十路綠林義軍奉其爲主,便是河北竇建德,江淮杜伏威也要尊其爲盟主,號令一出,綠林道莫敢不從。而這個時候,李淵還在太原猶豫着是否出兵叛隋。
曾經全天下的人都認爲那首桃李子的讖語就是指的李密,他便是結束大隋楊氏統治的那個人。
曾經全天下的人都以爲李密會滌盪天下,天下各路反王全要向他俯首稱臣,竇建德,杜伏威等人先後都曾請李密稱帝。
可誰會想到,如此一代梟雄竟是如此淒涼悲哀的下場?
李世民這一刀委實太狠了些,李密竟是連一具全屍都沒有留下。
李元吉揉了揉發酸的眉角,看着面前這個曾經陌生現在依然陌生的二哥心中五味雜陳,他知道若是換了自己這一刀自然也能劈的下去,卻絕不會如李世民這般狠辣。他想起臨行前父親的交待,心裡竟然有些揣揣不安,若是自己將父皇交待的話問了,這個便宜二哥會不會如劈李密一般一刀劈向自己?
他不敢!
李元吉想了想隨即確定,李密是李密,畢竟有父皇的旨意在,所以李世民這一刀劈下去也算合乎常理。可就算給李世民一百個膽子,難道他敢對自己舉刀?
李世民將橫刀上的血跡在李密的屍體上蹭了蹭,然後將橫刀入鞘冷冷的吩咐那幾個禁衛道:“將這屍體拖出去亂刀剁成了泥,非但謀反還試圖刺殺皇子,這樣的重罪便是剁他三千六百刀也不爲過,若是還有手指大小的一塊整肉孤便拿你們試刀!看你們動作那麼慢哪裡配做禁軍?若是孤軍中士兵早就拖出去亂棍打死了!”
那幾個禁軍士兵不敢回答,只是垂首聽着,然後幾個人抓着李密屍體的四肢就要拖出去,李元吉捂着口鼻遮擋血腥味急道:“別……要剁也先將腦袋割下來再剁,我說二哥啊,你軍中可有手藝好的仵作?這兩半邊的腦殼怎麼也得縫在一起,不然我怎麼交差?”
李世民怔住,接過親兵遞過來的手帕擦了擦手道:“既然留着有用,那麼便聽齊王吩咐做事。”
幾個禁軍不由得鬆了口氣,拖着血糊糊的屍體出了大帳。又找來木桶將那一地的內臟裝了提出去,幾個士兵用麻袋裝了沙土進來將血跡掩埋。不多時這大帳中便再也看不到一點血色,但帳中瀰漫着的血腥味道卻揮之不去。
等士兵們收拾好了之後,李世民回身笑問李元吉道:“元吉,父皇可還有什麼吩咐?”
李元吉被他這有些陰測測的話嚇得心裡顫了下,可一想到日後李世民再沒在自己面前趾高氣昂的機會,所以擠出一個笑容說道:“父皇還有幾句話讓我問二哥,只是這話卻只能單獨問來。”
“既如此,那你們都退下去吧”
李世民擺了擺手道。
他手下將領躬身施禮,然後退出軍帳。屈突通和殷開山,房玄齡等人互相打量了打量,也轉身離去。
“什麼事?還不能當着他們說?”
李世民將橫刀隨手丟在桌案上笑問。
李元吉收拾了一下心情,清了清嗓子說道:“二哥莫怪,這話是父皇讓我問你的。所以,按君臣之禮你要跪下聽問。”
李世民臉色微微一變,隨即點頭道:“當如此。”
他撩袍屈雙膝跪倒,行了接旨的大禮。
“咳咳……世民,朕問你,長孫順德可是你殺的?他可是觸犯了國法軍律?若是沒有,你可有什麼話要對朕說?”
“回父皇……長孫順德乃是戰死,爲國盡忠。兒臣已有奏摺詳細說明此事,是何人誣告兒臣如此重罪?兒臣雖愚鈍,但也明辨是非,知善惡忠奸,長孫叔叔乃是國之重臣,更是兒臣之師,兒臣怎麼敢做出如此不尊國法不敬師長之事?”
“朕問你,你可知錯?”
因爲李世民的回答和李淵預想中頗有出入,所以這一句問的有些突兀。
“兒臣知錯!”
李世民擡起頭看着李元吉一字一句道:“兒臣錯在未能盡職盡責,以至於朝廷中奸佞小人整日胡言亂語左右聖心,等兒臣回去之後卻要在大殿上與那些奸佞當庭明辨。兒臣做事不夠謹慎,以後自當再小心些。”
這回答極無禮,所以李元吉的眉頭立刻挑了起來:“二哥……你這樣回答,我回長安之後不好對父皇說起啊。”
“如果可以,元吉你只需如實說就是了。”
李世民忽然笑了笑,讓人有些看不懂他笑容中的含義。
……
……
李元吉怔住,臉上有不滿之色一閃即逝。他看着李世民微笑道:“父皇讓我問你,你如何回答我自然如實稟報。只是父皇也早就料到你會如此說法,所以父皇說,若你知錯,當隨欽差返回長安,朕許你自己請罪。若是朕治罪……恐是你無法承受之重!”
“父皇果真如此說的?”
李世民擡頭問道。
李元吉冷笑道:“怎麼,二哥懷疑我假傳聖旨?”
“不敢!”
李世民又垂下頭問道:“父皇還有什麼話?”
李元吉哼了一聲道:“李靖何在?”
李世民垂首道:“李靖往附近郡縣徵糧未回。”
李元吉清了清嗓子說道:“朝中四十七位官員聯名檢舉李靖有不臣之心,奏摺父皇都已批閱。着本欽差將李靖鎖拿問罪,若是查實果有謀逆之心,當立斬不赦。”
“臣這就派人將李靖抓回來!”
李世民道。
李元吉嗯了一聲笑道:“那二哥你可要快些,莫要讓我等的心急了。你這軍營中太冷了些,我還要趕回長安見父皇交差。”
“自然不會耽擱,你若要李靖,李靖便在這裡!”
這話不是李世民說的,而是來自大帳外面。李元吉臉色一變往門口看去,只見簾子撩起來一身戎裝的李靖施施然走了進來,竟是一臉的笑意,看見他也不行禮舉止輕佻傲慢。李元吉一怒喝道:“逆賊!你可知罪!”
“臣何罪之有?”
李靖反問道。
“四十七位朝臣聯名檢舉你謀逆!”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李靖冷笑道:“也該着秦王大事能成,陛下或許是犯了昏竟是派了你這蠢貨來。倒是省了我費心思再去想辦法,如今你自己來了難道還以爲能安然無恙的回長安去?”
“大膽!”
李元吉震怒,指着李靖怒罵道:“你這豬狗不如的東西,竟敢辱罵陛下!”
他轉頭看向李世民問道:“這便是二哥你麾下的將領?二哥,你若是不給我個說法,回長安之後休怪我如實稟告父皇知道。”
“你確實過了。”
李世民看着李靖道:“即便要說什麼,也是孤來說哪裡輪得到你?”
李靖臉色一變,還以爲李世民變了心思連忙道:“殿下,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正是!”
李世民忽然大聲說了一句,然後猛的將桌案上的橫刀抓起來,毫不猶豫的抽刀捅進李靖的小腹中,刀鋒來回絞動,也不知道割斷了幾根腸子絞碎了幾團內臟。不等李靖有絲毫反應,李世民刀子在他小腹中猛的往上一撩豁開一道巨大的口子。李靖捂着傷口踉蹌着退了幾步,臉色慘白眼神中都是不可思議的看着李世民顫聲問道:“爲……爲什麼?”
“君要臣死,臣怎麼能不死?”
李世民語氣平淡道,然後他轉身問李元吉道:“欽差大人,臣做的可還對?”
李元吉也沒料到李世民竟然如此突兀的給了李靖一刀,看着李世民臉上猙獰的表情他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被李世民的眼神逼視着,他竟是心慌意亂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當……當如此……對這樣的亂臣賊子,自然不能……不能手下留情。”
“欽差說的是。”
李世民神態恭謙聲音卻平淡的說道:“這人確實是個亂臣賊子,便是你來之前他還對我說,讓我殺了你造反,說只有如此才能搶到父皇屁股下的那把椅子。他勸我以護送你屍體回長安爲名,帶兵進長安,圍困皇城,殺太子,逼父皇讓位。”
“瘋子,逆賊!”
李元吉被嚇得不知所措,只是胡亂罵了幾句心裡卻亂的要命。
“他確實是個瘋子。”
李世民看着奄奄一息的李靖說道:“這計劃雖然不錯可卻有個最大的漏洞,元吉你來我軍中自然備受保護,怎麼可能輕易死去?父皇又不是傻子,又怎麼可能允許我帶兵回長安?李靖已經被野心矇住了眼睛,看不透徹。若是你必須死,自然要有個最起碼聽上去合適的藉口。你覺着……李靖聽你宣旨的時候忽然暴起殺人,然後被我一刀斬之。我自知罪孽深重無顏面對父皇,所以命人將我鎖了關進牢車中隨你的屍體一道押回長安請罪……這樣是不是更合理?”
在李元吉驚愕慌亂的視線中,李世民握着橫刀緩步走向了他。
“護送一位皇子的屍體,押着一個身犯重罪的皇子,自然要動用不少人馬才行,而領兵的若還是父皇派來之人,父皇自然不會懷疑。”
李世民說完這句話之後,回身看着李靖說道:“是不是不甘?其實你也無需不甘,你這人就是太自負了些,總覺着孤離了你什麼都做不成,可你又怎麼不想想,若只靠着你孤又能做得了什麼?”
他說完之後拍了拍手,臉色有些難看的殷開山和屈突通撩開簾子走了進來,最後面進來的,便是太子曾讚譽其有丞相之才治國之志的房玄齡。
李世民微笑着指了指房玄齡語氣溫和的說道:“李藥師你可認識他?你自負計謀疊出無人可及,但孤卻要告訴你,此人的算計謀略,比你絲毫不差……或許還要強些。你回長安之後,孤派人去找喬松,他只用了半日便想出這計策,比起你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