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名振見到燕王李閒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吃了一驚,雖然一路上關於燕王的事沒少向王啓年詢問,燕王的相貌,喜好,甚至喜歡吃什麼喝什麼,這些都是一路上他和王啓年閒談時候的話題,可當他見到李閒的時候還是震驚於對方的年輕和俊美。--(
看到他微微張開的嘴,王啓年得意的笑了笑低聲道:“我就說,你見了燕王會大吃一驚的,說句實在話,就燕王這相貌,是個男人就會羨慕嫉妒,若燕王是女子的話,只怕凡是女人也會羨慕嫉妒還要加上恨。”
程名振搖了搖頭壓低聲音道:“我不是吃驚於燕王的年輕和樣貌,我是吃驚於單膝跪在燕王面前的那幾個人。最主要的是,坐在李閒身邊的那個女子。”
說這些話的時候,他們兩個是站在客廳外面等着人進去稟報的空閒,因爲李閒正在房子裡見客,他們也就沒好打擾。依着王啓年的意思是想給偉大到天上地下獨一無二,往前推五百年往後推五百年無人可及萬一的燕王殿下一個驚喜,所以隊伍進城之後王啓年沒有讓人急着通報,而是自己帶着程名振直接找到了燕王的駐地。?? 將明525
“跪着的那幾個都是突厥人。”
王啓年炫耀的說道:“你沒和突厥人交過手,估『摸』着也沒見過塞北蠻人,沒關係,我來告訴你啊,你看見那幾個突厥人身穿的鐵甲了麼?你看鐵盔上『插』着的是什麼東西,就能知道他是什麼身份地位。比如這幾個人都是『插』得潔白的天鵝翎子,就說明這幾個人的身份極高,應該是突厥人的葉護,也就是相當於原來大隋的大將軍。”
程名振搖了搖頭道:“我最感興趣的是燕王身邊坐着的那個女子叫什麼名字,爲什麼她能和燕王坐在一起,爲什麼那幾個突厥人對她那麼尊重?”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
王啓年嘿嘿笑了笑,一臉欠揍的表情壓低聲音道:“你說的那個穿貂絨大氅的女子,她是草原上的聖女,名字叫做阿史那朵朵,是我們燕王殿下的紅顏知己。我記得跟你說過,燕王之偉大無敵並不僅僅體現在戰場上,便是對付女人那也是絕對的高手。在我們燕雲軍鐵騎征服草原之前,偉大的燕王殿下已經征服了草原上的聖女。”
“草原聖女,就是那個格桑梅朵?她不是始畢可汗阿史那咄吉世的女兒麼,怎麼會在這裡?”
程名振驚訝的問道。
“你也聽過這個名字?”
王啓年得意的說道:“你的運氣在於,爲你解答疑『惑』的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王啓年,我就不管你要解答問題的費用了,回頭你找個好點的酒樓請我喝一杯,當然如果你執意找幾個舞女歌姬來助興的話,我也勉爲其難的接受。”
“說重點!”
“當初阿史那朵朵在草原上好像是遇到了什麼危難,那個時候燕王還在燕山上,機緣巧合救了她一命,後來她回到草原上也就沒了什麼來往。再後來,她在王庭好像被阿史那咄吉世『逼』婚,逃到了中原就住在我們燕雲寨,可是住了好一陣子呢,你想想,孤男寡女一個未娶一個未嫁,乾柴烈火什麼什麼的自然就燒得炙熱澎湃了哈。”
“我估計着這妮子是回到草原上後是度日如年啊,肯定是忍不住相思之苦這才跑來找我家燕王一訴衷情的。”
程名振苦笑着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你不去茶樓酒肆說故事,真是屈才了。”
“你不信?”
王啓年鄙視的看了程名振一眼認真道:“我什麼時候說過謊話?”
程名振同樣認真的問道:“你像是個不會說謊的人麼?”
“以貌取人者,真小人也!”
王啓年憤恨的嘟囔了一句,轉頭再也不理程名振。
而這時,屋子裡面的談話顯然已經到了要結束的時候,燕王李閒站起來說了幾句什麼,那幾個突厥將軍隨即點頭,然後對阿史那朵朵恭恭敬敬的拜了一拜,起身往外面走來,王啓年和程名振連忙站在一邊,看着那幾個身穿鐵甲的突厥將軍魚貫而出。等那幾個突厥人走了,王啓年整理了一下衣服,用特有的嗓音高呼了一聲:“臣王啓年求見主公!”?? 將明525
“滾進來”
李閒笑着罵了一句,之前眉宇間的凝重在聽到王啓年這一嗓子喊之後也變得淡了一些。
王啓年嘿嘿笑了笑,小跑着進了房門。
程名振跟在王啓年後面,緩步而入。
“主公啊,可想死我了。”
“你先一邊呆着去,一會兒我有話問你。這位便是程名振程將軍麼?久仰大名!”
李閒抱拳道。
程名振連忙施禮道:“草民程名振,拜見燕王。”
……
……
李閒安排雄闊海帶着程名振先熟悉一下環境,又讓嘉兒先在娘子關內給程名振的家眷安排好住所。等程名振走了之後,面『色』冷淡平靜的阿史那朵朵也告辭離去,李閒在椅子上坐下來勾了勾手指,王啓年立刻屁顛屁顛的跑過來說道:“主公,這麼久不見可想死我了。”
“換一句,今兒我心情不怎麼好,你先想幾句讓我舒坦的詞,如果說不好我就讓你回洺州再給我偷個人回來。”
“偷誰啊?”
“竇建德”
“我還是想幾個詞讓您舒坦舒坦吧,竇建德這會兒估『摸』着巴不得我去偷他呢。主公啊,其實您這是爲難屬下了,您說讓我說什麼好呢,讚美您的英俊瀟灑吧,可天底下最美的詞彙都用在您身上也不過是在闡述一件事實,絕不是讚美。讚美您的智慧吧,可我搜腸刮肚想盡詞彙也一個都用不上,因爲所有的詞彙用在您身上都不足以描述您智慧的萬一。”
“這幾句話不錯”
李閒笑了笑說道。
“這個真不是奉承話,我保證。”
王啓年認真的說道。
“行了。”
李閒擺了擺手說道:“說說吧,這段日子在洺州怎麼樣,回來的時候有沒有遇到什麼危險?”
“無驚無險無聊無趣”?? 將明525
王啓年有些得瑟的說道:“在洺州這段日子不能每日聆聽主公您的教誨,感覺渾身上下的不自在。在您英明的領導下,也不會出什麼岔子,事情都在計劃之內進行,沒有一點不順利的地方。所以說起來有些無驚無險無聊無趣,不如在您身邊的日子快活。”
“就沒有一點讓你高興的事?”
“有……就是花銀子花爽了啊。”
王啓年砸吧砸吧嘴回味道。
李閒眉頭微微一挑,嘴角上『露』出一抹微笑。王啓年下意識的往後跳了一步大聲辯解道:“主公啊,這可是都是該花的銀子,屬下在洺州的時候除了應酬之外,每日只吃糠咽菜,絕沒『亂』出手過一個肉好。”
然後他拍了拍微微隆起的小腹委屈道:“你看我都瘦成什麼樣了。”
李閒白了他一眼問道:“前幾日我讓人計算了一下你這一年來花了多少銀子,倒是也不算太多……只花了你九百年的俸祿,王啓年啊,你不覺得應該解釋一下,花了這麼多銀子怎麼就帶回來一個程名振,王伏寶呢?”
“王伏寶……”
王啓年苦笑道:“我那個本家,不是花銀子就能弄過來的人。不過主公您放心,這次竇建德也算是元氣大傷,他手下第一重臣宋正本死了,孔德紹也會緊跟着完蛋,夏國的朝廷已經『亂』了套,竇建德估『摸』着想明白怎麼回事就得吐血。至於王伏寶……屬下安排了後手,竇建德早晚要除掉他,那個時候密諜會接他過來。不過這個人死心眼,只怕寧死也不會背棄竇建德……”
……
……
唐軍大營
已經到了後半夜,李建成那座寬闊的大帳裡依然燈火通明,包括屈突通,劉文靜,陳寅壽等一干重臣都在。衆人皆是正襟危坐,不時看一眼居中而坐臉『色』陰沉的李建成。
“二十幾萬大軍將突厥人堵在這裡,最後竟然落個這樣的結局……”
李建成苦笑了一聲道:“早知道當日就不設這個局,李閒這次非但沒有將那五千精騎拼盡,反而憑白得了這麼大個好處,惠寧那邊我也不好去解釋,這個坑挖出來卻是咱們自己跳了進去。”
陳寅壽搖了搖頭嘆道:“殿下不必自責,誰會想到李閒觸手竟然伸的的那麼長。當初他帶兵到太原的時候,臣心裡就想着有什麼不妥,現在纔看出來原來他從一開始圖謀的就是草原,這次雖然咱們栽了個小跟頭,但未嘗不是一件好事。看李閒的佈置,他似乎志向不在中原,這對於唐王來說或許不是壞事。”
“我在想……”
李建成張了張嘴,還是將心裡的秘密壓了回去。他在心中想着,李閒手握重兵,怎麼可能對中原江山毫無覬覦之心?除非……是他已經知道了那個秘密,他不想到頭來自己的努力都成了泡影,最後都成了別人的嫁衣裳。所以他在逃避,他要逃到草原上去,既不想承認那個秘密,又不想被人擺佈。
安之……
李建成在心中想到,如果你真的知道了那秘密,何必非要躲出去,難道在中原做王,還不如在草原陪着蠻人牧馬放羊?還是你覺得,你會不容於李家。又或是,你覺得李家不會容你?安之,你到底打算如何?
與此同時,在娘子關中的李慧寧也沒有睡,她坐在椅子上,手支着下頜怔怔出神。想起今日進城的那個突厥女子,她的心裡就沒來由的一緊。
“安之……你到底打算如何?”
她輕聲自語,眉頭緊鎖。
在李閒的房中,阿史那朵朵喝了一口冒着熱氣的香茶,擡起頭眼神平淡的看了李閒一眼問道:“你到底打算如何?”
“我打算……
李閒微笑着說道:“自己從一個局裡掙出來,然後把很多很多人拉進另一個局裡……我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