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漓緊緊咬着牙關,從地上撐死身子,女子身後仙界衆仙已蠢蠢欲動。
“槐漓!……”殃黎焦躁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你不能去……”殃黎甩開身旁的欽原,驟然追上來,攔在槐漓面前。
“我們要保存實力!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殃黎皺着眉頭倉惶說着,一雙眼睛緊盯着他。
“…沒有她!我活着回去又有何用!……”男人清淡的掃了他一眼,漠然說道,“我死了……你便可以達成你父尊生前交託你的宏圖大業了!我不在,那幫老傢伙也不會再難爲你!”
槐漓話音一落,身影已如鬼魅般閃到女子身邊,兩人倚背而立,獵獵衣袍翻飛在風雨裡。
“夫君!……”古善瑤青絲飛揚,微微側過頭,對着身後的男人輕喚。
“我陪你!”
男人略微有些虛弱的聲音一出口,便被吹散在風了裡。
古善瑤默然感受着他越來越冰冷的身體,手中的落鴻劍猝然收回來,一手猛然攥住他的手腕,掠地而起,飛出仙族的包圍。
“走!……”
古善瑤開口,果斷的一個字砸入槐漓耳中。
女子二話不說,一把扯過殃黎的胳膊,將她手中緊攥着的他的手腕,往殃黎手中一塞,蹙着眉頭沉迷的望了他一眼,便轉了身。
“我斷後!你們先走!”女子果決的聲音壓着濃重的鼻音,低聲催促道。
槐漓望着她倔強的背影,他分明看到她孱弱的薄背緊繃着,冷風掠過她的肩頭,拂起她沾溼的長髮,她的肩頭瑟瑟的抖動着。
“……走!!……”
男人右手緊緊攥成了拳頭,僵硬的身子站在女子身後,舌尖好似被凍僵了一般,生生的吐出一個字。
“……”
“天君!追吧?……”
“……天君!我們不是瑤姑的對手!況且洛殤太子還在他們手中!”
仙界衆位仙家頓時紛紛攘攘起來。
而那青時趁衆人囉嗦之間,早已不見了蹤影,蒼墨四周環視,不禁皺着眉頭重重的嘆了口氣,沉重的聲音從口齒間擠出來,“追!……”
衆位仙族紛紛施法,不多時便消失在了槐漓等人離去的方向。
反倒是蒼墨,定神望了眼那方,轉回身望着站在那兒怡然不動的冥曜,邁步上前。
“冥君這是何意?再往前……可就是你冥界的駐紮地了!”蒼墨沉重的聲音微帶着一絲不滿。
“天君說笑了,你都看見了,本君也受了傷,不宜再戰!至於……我的冥兵能不能攔得住他們!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畢竟!”冥曜微頓了頓,脣角扯開一抹笑意,“她也在!我打不過她!”
蒼墨聞言,一張保養得宜的老臉上,淺淡的溝壑動了動,連帶着脣角兩旁的鬍鬚也抽動兩下,悶悶的目光閃着狠厲瞪着他。
“冥君上想過河拆橋?!這樣做……恐怕不太合適吧?”蒼墨的聲音陡然凌厲。
冥曜輕笑一聲,一雙深褐色的眸子漫出一絲鄙夷和嘲諷,“我與天君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人我替天君帶出來了!你沒能在瑤姑來之前殺掉他,就是你自己的過失!這跟本君又有何干系!!”
冥曜說完,負着手繞開一旁的蒼墨,朝着女子消失的方向去了。
“冥曜!!難道你就不怕本君將妖界之事,原原本本告訴瑤姑嗎?”蒼墨冷聲嗆道,“還有,關於那個女人!她可是讓瑤姑吃了不少的悶虧!”
冥曜離去的腳步猛的一頓,望向蒼墨的臉陰冷黯然,“你敢威脅我?!哼……蒼墨~~你不要忘了,兩萬年前,你究竟是如何坐上這天君寶座的!”
冥曜負手上前兩步,一雙陰鬱的褐眸緊盯着他,“若不是本君讓步,你這把老骨頭,恐怕只能埋在冥界暗無天日的酆都城裡了!不要覺得……你坐上了天君之位,就可以坐的心安理得,高枕無憂了!”
“本君能讓給你!如今……自然同樣有能力,將我送出去的東西毫不費力的……收、回、來!”冥曜一字一頓的說着,脣角緩緩扯開一抹狡詐的笑容。
冥曜說完不等蒼墨開口,轉身,一道淺碧色虹光便消失在了暗暗沉夜裡。
低沉的天幕下,女子一身紅衣凌空,揚着青絲獵獵飛舞,目光俯瞰着窮追不捨而來的青時。
她的身形如離弦的箭一般,從半空中俯衝下來,出手乾淨利落,落鴻劍一揮,劈向還沒站穩的青時。
青時被劍風擦傷,腳下生風身形一轉避開了落鴻劍的白刃,他還來不及出手,女子的劍氣攜着淡淡的殺氣撲面捲來。
古善瑤手中長劍一拉,半空劃過一抹凜凜白芒,劍身泛着淺淡的紅芒,猝然刺向手足慌亂的青時。
女子手起劍落,青時掌心仍保持着出手的姿勢,她冰冷的劍鋒穿透青時的掌心,直直插在他的喉口。
青時的眼睛瞪的凸鼓出來,眼底漲滿了散步的血絲,眼珠好似要從眼眶中爆裂出來一般,死不瞑目的瞪着那抹遠去的黑色背影。
“誰再來!這……就是他的下場!!”
女子威嚴凜冽的聲音冷冷喝出,將圍上來的一衆仙族,恫嚇在了原地,手中的長劍繼而從青時身上拔出來,血濺四方。
衆人面面相覷,卻沒人敢先邁出腳步。
古善瑤狹長的眸子冷冷掃過衆人,腳下亦步亦趨的後退,與衆人拉開幾尺的距離,劍尖上沾着點點血跡,落入草叢裡。
女子紅色的身影宛如鮮紅的血,縱身一躍而起,消失在微微放亮的天幕下。
馬車上,男人沉默的不聲不響,淨着心神聽着愈發遠去的聲音,他的眉心蹙的越來越緊。
馬車被他施了法,跑起來並不費力,男人忽然對着車簾外,駕車的車伕吩咐道,“放慢些!”
車裡的殃黎不禁抿了抿脣,“你離開,她纔不會有事!冥曜也……”
沉眸閉眼的男人在聽到他口中的名字時,驀地掀開眸子,墨色的瞳孔裡閃着發散的幽藍色絲光,陰翳的臉色沉的能滴出水來,陰森可怖的瞪向了他。
“她若有事!你們所有人……都要陪葬!!!”男人話音還未落,馬車驟然倒立,耳邊傳來了一聲馬的嘶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