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欽原本能的護住殃黎,而男人墨色的身影一晃,車簾翻飛又落下。
“她爲你拼死拼活,你就這麼走了!似乎……有些不近人情吧?!”
欽原方纔穩住身子,便聽見外面熟悉的聲音響起來。
“你想如何?”槐漓定眸,望了眼站在馬車前的碧衫男人,淡然的從馬車上躍下來。
“你要走,可以!讓我救她,也可以!”冥曜說着,陰沉的目光炯炯盯着他,淺碧色的衣袖中,緩緩幻化出一把雕刻着繁複又詭異的花紋的鞭。
手臂一揚,冥曜手中的奪魂鞭隨意的扔到了男人腳下。
槐漓蹙眉望着腳下的東西,這奪魂鞭他是見過的,他還曾因爲這奪魂鞭,誤會於她,白白浪費了旬月的時間,沒能珍惜與她相守。
槐漓默然抿了抿脣,泛着絲縷藍色的瞳孔裡劃過一絲哀傷悔恨。
“相同的位置……”冥曜見他不言語,索性開口直言,一隻手擡起來點着自己胸口的位置。
“你自己動手!或者……我幫你!這奪魂鞭你應該不陌生吧?!你想救她……就要付出等量的代價!”
冥曜一手點着自己胸口,一臉陰沉淡漠的說道。
槐漓微微擡起眸子,望了眼不遠處的冥曜,他捲翹的如蝶翼一般的睫毛輕顫了顫,脣瓣微動,聲音還未出口,冥曜的話便又響起。
“你想走我攔不住你!我們只會兩敗俱傷!可你若想回來,還能見到一個完好無損的她!……或者,該說……還能見到你們的,孩子!!……”
冥曜話說一半,卻讓男人沉眸的眸底驀地一緊,一雙墨色的眸子掀起來緊凝着他,渾身僵硬,下顎緊繃。
槐漓盯了他片刻,才繃着臉,慢慢的俯下身子,右手毫不猶豫的撿起了地上的奪魂鞭。
“君上不要!……”
欽原不知何時已站在槐漓身後,她幾步跨過來,一手按住男人手中的奪魂鞭,一股強烈霸道的煞氣冰冷的好似千年玄冰,順着她的掌心直鑽入欽原心底。
欽原下意識的縮回手,一臉漠然的望向了一身碧衣的冥曜。
“冥君如此行事,難道不怕主人知曉?冥君……難道不想救主人嗎?”欽原語氣衝動,她微微頓了下,緩了緩語氣才說出後面的話。
“欽原?……”
冥曜斜瞟了她一眼,低聲自言自語的喚道,似是剛剛想起她的名字。
“我待你家主人的心思,你也清楚!可這個男人……他害得瑤姑半死不活,拖着虛弱的身子,挺着肚子也要來救他!他根本不配!如今,連你也要來替他說話!!”
冥曜越說,心中怒意激增,褐眸中透出深深的恨意。
他的話一出口,堵的欽原無話可說。
君上,他雖沒有傷害主人,但主人落到今天這個下場也的確與他脫不了干係。
“槐漓!你該知道,她的法力究竟是如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恢復到比她原來還要高上三分!她的時間要到了……”
欽原還想再開口,卻被一旁的男人擡手製止了。
男人沉靜眸子的望着對面的冥曜,反手將奪魂鞭握在手中,尖銳的鞭鋒抵上了自己的胸口。
“君上!!……”欽原驚呼。
“槐漓!你清醒一點!他逼你自傷,就是要讓你回來之後,失去反抗的能力!即便你拿到了北冥的聖石,徹底掙脫封印的束縛,救了古善瑤,到時候你身在六界,自己也……”
殃黎暴躁的話還沒說完,一聲撕心裂肺的淒厲哀嚎聲瞬間撞入了他的耳府。
男人緊咬牙關發出的一聲聲低聲嗚咽,狠狠剮蹭着他的身心。
“……呃…啊啊!!!”
殃黎站在原地,怔怔的望着“噗通”一聲栽倒在地的男人,只見他右手猛然一甩,耳邊一聲撕扯的揪人心肺的嚎叫登時響徹雲霄。
欽原半張着嘴,牙齒經不住顫抖,發出噠噠的聲響,她猛然回了神,一手擡起來,緊緊扣住臉頰,捂住口中因爲驚異發出的響聲。
她的眼圈驀地紅了,扣着臉頰的指尖太過用力,臉色都變得蒼白起來。
她望着倒在血泊中的男人,他依舊如挺拔的蒼松一般跪在地上,低垂着頭了無生氣。
冷風霍亂了他的衣袍,他的肩膀沉沉的躬着,青絲掩在低垂的臉頰兩側,隨着呼嘯的冷風凌亂飛舞。
好半晌,欽原才緩過神來,慌忙的跪倒槐漓身旁,她的臉上不知不覺染滿了淚水,前所未有的恐懼感瞬間埋沒了她所有的認知。
欽原僵硬的手臂,遏制不住的發着抖,她緊緊咬着脣,撥開半掩在男人側臉的青絲,眼底的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砸落下來,濺起一顆顆染血的水珠。
她的指尖剛觸到男人的髮絲,一雙力道十足的玉手猝然抓緊了她的手腕。
欽原渾身一顫,望向了眼前的男人。
他的目光正陰森狠戾的瞪着她,一雙眼睛好似從亙古幽冥中爬出來的惡鬼。
“……咳…”
男人忽然輕咳一聲,殷紅的鮮血順着他優美的下巴弧線落下來,他的眼眸輕顫了下,鬆開了恨不得將她骨頭捏碎的手。
欽原正欲開口,便見男人渾身顫抖着。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遲緩的擡起了頭。
“……冥曜,她若……有個三長兩短……我…我就滅了整個六界!讓……讓她心憂的六界……爲她…陪葬!!!”
槐漓堅硬的說着,斷續的呼着冷氣,耳邊的一切都好像沒了聲響,他緊盯着那抹碧色的眸光,也愈發渙散不請。
冥曜負手而立,俯瞰的望着他,褐眸裡凝着冰雪般冷冷的光華。
他的手伸出來,那奪魂鞭便幻作一縷白霧,絲絲縷縷的沒入他的掌心裡。
“她心憂的六界,自有我替她守着!你的傷最好還是不要醫治的好!我的人自會一路應援,直到你拿到聖石返回來爲止!!”
“如果你想她腹中的孩子安然無恙,奪魂鞭的傷,我希望……它爛、入、你的、骨血裡!!!”冥曜說完,轉身便消失在微微泛白的天幕下。
“他這是…要君上……一命抵兩命?!”欽原目光泛着些微倉惶和不可置信,望向靜靜站在那兒,彷彿一尊石雕一般的殃黎,開口茫然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