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碧瑤這邊又驚又喜,給震驚得合不攏嘴,而另一邊屋裡,到是了片沉默。
古璟瑄進屋了有一會兒,但是依舊在沒有開口。他不開口,陸璇璣自然是比他更沉得住氣。
最終,古璟瑄還是下定了決心,決定問一個清楚明白,這纔開口問道:“陸姑娘,在下有一事,想向陸姑娘問個清楚明白,不知姑娘可否爲在下解惑?”
陸璇璣緩緩睜眼朝他看去,道:“瑄王可是想問命理一事?”
“正是。”古璟瑄道:“之前陸姑娘兄長說在下乃是天生孤命,不知,此話怎解?”
陸璇璣緩緩說道:“孤命乃是無因無緣,無牽無掛之命。天生孤命之人,六親緣薄,無妻無子,老來無依,諸親皆克。天生孤命者,命硬得很,克妻克子,關係越親近,便刑剋越強,即是兄長所說的,娶妻妻死,生子子亡。”
古璟瑄聽罷,眉頭緊鎖,雙拳暗握,心中甚是不甘。
“可我初到京城之時,皇兄着欽天監的道士與我算過,不曾說我是天生孤命,不得娶妻生子。”
陸璇璣輕搖着頭,道:“命理乃是天機,於常人而言,天機不可泄露。算,亦不敢深算。天下之大,能窺天道者多矣,只是人有命理,命運福報皆有定數,擅自窺探天意,將其訴之於口,便會折壽損福,於已有虧。是以,世人能算者不輕算,能說者不多說。而陸家人不同,陸家人能算便能說,無命可折,無福可損。於陸家人而言,能算都,皆可泄露,不能算者,纔是天機。”
“如此說來,我當真不能娶妻生子?”古璟瑄緊緊以皺着眉頭,心中憾然悲憤。
碧瑤不願嫁他,他能等,可若他是天生孤命,那娶她便是害她,不娶她,他怎忍心眼睜睜地看她嫁給別人?
失魂落魄地離了郡主府,出門時,甚至忘了與沈碧瑤說一聲。
他離開了許久之後,沈碧瑤才從系統獎勵的興奮與驚訝中收回了神來。一掐時間,感覺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便好奇古璟瑄到底去問了什麼。
去到師叔院門前一問,卻被告知古璟瑄早就走了。
沈碧瑤心裡納悶,怎麼要走連個招呼也不打?難道是遇到什麼急事了?也不及多想,就先進了陸璇璣的院子裡。
院子裡一如往常般地安靜,沈碧瑤挑簾進屋時,陸璇璣正在案前凝神靜氣地卜算。沈碧瑤就在一旁安靜地等着,直接到她收了羅盤。
陸璇璣卜算之後,有些疲憊地靠在了椅子上,沈碧瑤走到她身後,把她推到了牀邊,扶着她躺回了牀上休息。
“師叔這是在算什麼?”沈碧瑤問。
陸璇璣閉了閉眼,養了會兒神,纔開口回道:“國運。”
“國運?李君逸不是已經死了嗎?”沈碧瑤大惑不解地問。
李君逸這個boss已經死透了,帕吾這個兩面三刀的也已經投誠了,就連繫統大神的獎勵也都給出來了,這國運,還能有什麼變數啊?
陸璇璣疲憊地靠在窗邊,輕聲嘆道:“近來國運變化頻繁,已經驚運本家了。陸家家主怕再舊事重現,便命兄長來查看,讓我仔細盯着,一有事情,便即刻回稟。”
“舊事重現?難道以前也發生過國運變動的事情嗎?”沈碧瑤一臉好奇地問。
“前朝。”陸璇璣閉着眼,輕輕地點了點頭,只說了兩個字,便不願意再多說了。
見師叔是真累了,沈碧瑤也不現多問,帶着一肚子的疑惑出了陸璇璣的院子。一出來,才發現古璟瑄的事忘問了。
想了想,還是沒有再折回去,回了自己的院裡去。
還沒進房間,就察覺到房裡有人,一推房門,發現是沈蓮瑤等在裡頭。
“小四,找我有事?”沈碧瑤一見是她,就直接進到屋裡坐下。
沈蓮瑤心事重重地把凳子挪到了她旁邊,問道:“姐姐,五妹妹和爹他們,當真會受到李君逸的牽連?”
“不知道。”沈碧瑤心煩意亂地回道:“皇上還沒發話,不知道是什麼打算。而且,現在很多事情還沒個着落,最後結果到底會變成什麼樣,都還不清楚。”
沈碧瑤心裡也是苦惱得很。本以爲事情已經全部都結束了,自己也終於可以愉快自由地浪了,可是到師叔院子裡去了一趟之後,落下去的心,又重新懸了回來。
師叔的話裡全是玄機,少想了一竅都猜不透。
之前陸璇璣給她的那張玄機令,上面就寫了“故人”二字。可事情到了最後,每一件事,每一步,都與這“故人”二字扯上了關係。
先是她二姐的突然出現,再是李君逸棄子逃奔,再是郭起向帕吾求援未果而憤然出兵,最後李君逸殿前行刺,被師傅一掌劈個半死後死了。從二姐到帕吾,這事情的關鍵人物,都可以說是故人。
唯一看似重要,其實只是龍套的郭起,雖然與她沒有直接的關聯,卻也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當初代替她嫁給帕吾去蠻夷和親的那位臨時冊封的郡主,就是郭起的表妹,容妃的孃家人。
這一樁樁一件件現在從尾往頭看,就是一個大連環,一環連着一環,脫開一節都不成。並且,這些事情裡,還有許多是她現在還沒想明白的。就比如說,郭起既然與李君逸不和,爲什麼兩人還要一起謀反?都已經是窩裡鬥了,還要跟皇上鬧騰,這不是求速死嗎?再比如,李君逸那麼深謀遠慮的一人,到最後怎麼就這麼耐不住性子去玩什麼殿前刺殺?就算他真殺了皇上,最後能逃得出三千禁軍之手嗎?
這些事情,仔細想來,都透着怪異,總讓人覺得,這事似乎還另有隱情。
越想不通,沈碧瑤就越安不下這顆心來,也就越煩躁苦惱。
今日又看到師叔在算國運,這本就感覺有些不對的心思,就像碰到了什麼開關一樣,全動起來了,各種猜測不斷,讓她的腦子都一團亂了,哪裡還有心思管什麼沈心瑤啊。
她苦惱,古璟瑄的心卻是比她還亂。自從知道自己是天生孤命之後,古璟瑄的眉頭就沒舒展過。福貴在跟前伺候時,渾身上下的皮都緊着,不敢有一絲怠慢,生怕惹了王爺不快。
自那之後,古璟瑄就再沒主動找過沈碧瑤了,不僅不找,就連提,也不主動去提她。每日裡按時上朝,下朝,處理公事,忙個不停,可就是沒個好臉色,任誰也能一眼就看出他心裡不痛快,惹不起碰不得。
福貴也是一句話不敢多問,見自家王爺不提沈碧瑤,也不去郡主府串門了,還以爲自家王爺與沈碧瑤鬧彆扭了,自是不敢多說也不敢多問,心裡就盼着沈碧瑤能來府上露個臉,讓自家王爺有個臺階下,這事也就能這麼過去了。
另一邊,沈蓮瑤也看出了沈碧瑤心裡藏着事,也不去多問,反正即便是問了,她也弄不明白。沈碧瑤想的事情太多太大,那些家國天下,江湖恩仇,她是一件也不瞭解,一句也聽不懂,索性也就不多想了。
只是,她心時的藏的事在家裡沒處說,就只能去外頭找自己的好姐妹說了。離京之前,她還因着自己是未婚生子之人,名聲不好,不敢與京城的大姑娘小媳婦說話,怕被人笑話。可自打出了趟京,結識了趙延欣與呂輕靈之後,就時常與她們一起開茶話會了。
李君逸被殺的時候,趙延平也在當場。當天下朝之後,趙延平就把這事與自家妹妹繪聲繪色地說了。趙延欣早知道玄機女是沈碧瑤的師叔,聽了這事之後,更加好奇得緊。是以,沈蓮瑤帖子一下,她就迫不及待地應了邀,想與沈蓮瑤好好說道說道這事。畢竟李君逸的死,可是國家大事,人頭都還在城門上懸了好幾天呢,京城現在誰人都在說道着。
兩人各自準備了一肚子的話想要問,想要說,都早早地來到了事先包下的雅間裡。只有呂輕靈姍姍來遲,並且,一臉憔悴,滿腹心事。
兩人一見,皆是愣了。趙延欣是個直腸子,一見她這模樣,就搶上前去,拉着她的手問道:“輕靈妹妹這是怎麼了?可是受人欺負了?”
話音剛落,呂輕靈眼淚就落了下來,哭得萬分委屈,眼巴巴地望着她道:“欣兒姐姐,溫啓那個混蛋不是人,他,他把我的陪嫁的田地鋪子,都給賣了。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趙延欣與沈蓮瑤對視一眼,面面相覷。
“這不可能,那些是你的嫁妝,溫啓無權變賣。即便他拿到了房契地契,這京城誰又敢買?”趙延欣憤然道。
沈蓮瑤也連忙說道:“是啊是啊,先前咱們不是讓人在京城裡傳了話麼?大家應是都知道你與溫啓已不是夫妻了。他變賣你的嫁妝,誰人敢買呢?難道就不怕咱們找上門去?”
呂輕靈抽抽噠噠地回道:“先前,我也是這麼想的。可是那溫啓手裡拿着安寧郡主的牌子做擔保,把鋪子田地都賤價賣給了外地人,那外地人又轉手賣回了京城人,轉了兩回手,討要也討要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