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柳憬思一時間只覺得天昏地暗,淚水不住地自她眼中淌出。
沉寂良久,柳憬思方纔擡起頭,慘然笑道:“你,是依然記仇那件事嗎?”
一抹訝色快速在柳影軒眼裡閃過,然而他卻並未答話。
“那件事,從一開始就不是你所想的那樣。”柳憬思輕聲道,“沉軻一直不允許我對你道出實情,硬是隱瞞了你八年之久,他又怎料到到頭來竟會遭受這等劫難!”
“這怕是姐姐故意替他說好話吧?”柳影軒冷哼道,“那個混蛋,若不是當年他將我留在伏魔山,自己卻一走了之,我今日也不會淪爲魔軍的一份子!”
“如果姐姐你真的不知道秘術所在,我同樣也會放過你。”柳影軒接下來的話讓柳憬思出乎意料,“小然是在你身後的屋舍內吧?我可以看在你我姐弟一場的份上,替你將她撫養成人。但,那小賤種絕不能留!”
聽出柳影軒話語中壓抑着的怒氣,柳憬思輕輕搖頭,淡然一笑:“呵……我已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你非要置靜兒於死地,只是爲了報復沉軻,對嗎?”
“我……”
“沉軻他既然隱瞞你這麼多年,想來應是有他的理由,我不會讓真相在我這兒被道出。況且,即使是道出真相,你也未必會相信。”柳憬思望着面前琥珀色的雙眸,肅容道,“影軒,我以生命作爲交換,只願你能夠允許靜兒多活些時日。我知道,無論如何你都不會放過她,可是靜兒她才六歲,她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啊!換而言之,不管怎樣,靜兒也是我的孩子,你真的狠心下得去手嗎?”
“……”
“這樣吧,六年之中,你不可傷及她分毫;六年之後,她若尚且倖存,被你所殺,我也只好說是她的命。”柳憬思一字一頓道。
“……我答應你,給她六年時間,任她自生自滅。”沉吟半晌,柳影軒最終點點頭,“六年後,如果她還活着,我絕不會有所留情!”
柳憬思的一柄劍被他拿在手裡,他垂下頭,將劍遞到柳憬思面前:“這是作爲交換的條件。”
含着笑,柳憬思接過劍,輕撫着劍身,柔聲道:“這對劍,是他送與我的。如今夫君已逝,他也不在這世上。與其留我這賤命,倒不如同聚,黃泉路上也好有個伴。”
劍鳴輕吟,一道白光劃過她的脖頸,一股殷紅噴灑而出,血濺三尺。
他看着她倒下,面帶笑容,卻是死不瞑目,不由得深深嘆息。伸手欲爲她合上雙眼,一聲驚呼閃電般傳入他的耳際。
“娘——!”柳影軒愕然回首,只見一身着白色布衣的十二歲女孩站在離他不到十步的地方,望着地上的柳憬思不斷啜泣着。
女孩正是諸葛幽然,看着母親的屍體,她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臨走前,母親笑着囑咐她好好照看妹妹,還保證一會兒就會回來,而現在卻陰陽兩隔。
“混蛋!快還孃親的命來!”諸葛幽然怒喝着,揮起兩個小拳頭攻向柳影軒頭部。
“啪!”毫無懸念地,柳影軒直接伸手擋住了她的拳頭,兩股暗勁順勢涌入她體內,直接封住了她的元氣。
“放開我!”諸葛幽然拼命掙扎,卻也擺脫不了柳影軒如同鐵鉗一樣的手。
“放開然然!”一隻灰貓突然出現在柳影軒面前,張口就要往抓着諸葛幽然的那隻手咬去。
“有意思的小傢伙們,那就一起跟我回去吧!”柳影軒的左手忽然探出,一把揪住了灰貓頸部的毛皮,將它提將起來。隨後放開右手,待諸葛幽然還未反應過來時,一掌印在她額頭。
右手泛起的墨綠色光華很快將諸葛幽然的頭部籠罩,在“夢魘咒”的封印之下,她的記憶很快就會變爲空白,從此不記得過去的一切。
“你對然然做了什麼!快住手!嗚——!”灰貓話音未落,同樣的墨綠色光華也罩住了它。
等到所有的光華盡數散去,諸葛幽然和灰貓都昏倒在了地上。將她們抱起,柳影軒最後看了一眼柳憬思,以及她用生命守護的那間屋舍,感受着屋內弱小的生命氣息,柳影軒冷笑數聲,默唸一聲咒,一隻雲紋火獅出現在他面前。
將諸葛幽然和灰貓丟上去,柳影軒跨上火獅,一個傳送法陣出現在火獅身上,瞬間帶着他們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