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就連歐陽雪丹都驚訝地張大嘴巴,半天沒合上,其他人更是不消說了。
慕容齊纔不管這些,眼下當務之急是讓正在被魔氣侵蝕的陳雪嬿清醒過來,一旦她在月蝕未結束前昏睡過去,只有入魔!
他擡頭望了一眼月,此時完全被黑氣吞沒的月只露出一點點白邊,這是月將重歸於滿的前兆。看樣子只消再過兩刻鐘的時間,月蝕就會結束,然而此時陳雪嬿的狀態很是危險,她的意志已經開始模糊起來。
“阿雪,你醒醒!心魔散毒性的最大弱點就是解開心結,告訴我,你的心結是什麼?不要爲心結所困!”慕容齊不斷搖晃着陳雪嬿的雙肩,對她的稱呼竟然也發生了改變。
“他死了,那個世上唯一疼我的人,在我們就要拜堂的晚上……他連靈魂都消散了……”陳雪嬿昏沉沉地說着,兩股淚自她眼中淌出。爲她淨化魔氣的泠玥面色一沉,她察覺到侵蝕着陳雪嬿意志的魔氣,在那一瞬間的侵蝕速度竟增加了幾分。
還有兩刻鐘,若一定要撐過去,也只好這樣了!慕容齊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他輕輕扳過陳雪嬿的肩,將嘴湊到她耳邊,以一種十分輕柔的聲音道:“阿雪,還記得七年前的小齊嗎?還記得我們當年一起許下過的承諾嗎?那時我記得你問過我,如果長大後,有個像你一樣的少女,我會怎麼辦?而我則對你承諾,若真的有那樣一個女子,我一定要大擺宴席,將她迎娶回家!”
慕容齊的一席話彷彿平地裡響起的驚雷,所有人都在一瞬間明白了。他們還是少年的時候,竟然就已經相識了!而且聽起來當時二人的關係還很不錯。
見陳雪嬿的身體在微微顫抖着,慕容齊繼續說下去:“不就是他不在了,那又怎樣?逝者長已矣,過去的事,現在仍然放在心裡,又有什麼用?他連靈魂都消散了,是不可能再度活過來的。他很疼你,是嗎?現在他不在了,我替他疼你!”
平時冷若冰霜、如男子般堅強的陳雪嬿,在聽到這番話後竟似柔弱少女般,伏在慕容齊肩上哭得梨花帶雨。一直在她身上閃現的那團魔氣,居然開始逐漸淡去。
泠玥見狀忙加速催動手中八卦圖案的淨化,而朦朧曉月和紫雲也都紛紛結出咒印。在三道八卦印記的淨化之下,魔氣終於被重新壓回陳雪嬿體內,消失不見。
“累死我了……慕容公子還真能想辦法。”泠玥收了元氣,大口喘着氣坐下,紫雲二人也都是滿頭大汗。就算是高手,淨化魔氣這種詭異的東西,所消耗的元氣和體力也讓人吃不消。
“三……三哥……”未央愣愣地盯着慕容齊與陳雪嬿二人,憋了半天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尷尬地抓了抓頭髮,“三哥,你太厲害了!”
“厲害你個頭!”慕容齊頭也不擡地罵了過去。就在這時候,月蝕終於結束,佈滿天空的黑雲也消失不見,一輪明亮的圓月又高高亮在黑夜之中。
注視着陳雪嬿已經閉上的雙眸,長長的睫毛輕輕搭下,完全是一位讓人忍不住用心去疼惜的恬靜少女,慕容齊輕嘆一聲,橫着抱起她,紅着臉,飛也似的逃離了屋頂。留下背後衆人的一片震驚聲、議論聲。
皎月之下的話語,他本是無心,然而這卻成爲了他一輩子的糾葛。那位冰雪似的少女,註定將是他一生的眷侶。
……
次日清晨,幽靜同往日一樣起得很早。當她伸着懶腰在走廊中穿行時,一股奇異的藥味鑽入她的鼻腔。
幽靜順着藥味追溯其源頭,當她來到一個房間門前,那股藥味道變得愈發濃郁。
她輕輕叩響門,推開門走將進去,映入眼簾的是一排排高高的木櫃。憑着空氣中淡淡的清香,這些木櫃裡擺放的都是各式各樣的藥材。一隻精緻的藥罐被擱在火爐上,正咕嘟咕嘟響着,剛纔幽靜聞到的藥味兒,就是從這個藥罐中散發出來的。
當幽靜看到慕容齊拿着一籃藥材,從一排木櫃後轉出,眼珠子瞪得就差沒掉出來。
“看什麼,煎藥沒見過嗎?”慕容齊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放下藥籃,掀開蓋,用一雙筷子在罐中攪拌一番,接着拿起放在旁邊桌子上的一隻青瓷碗,提起藥罐,小心地將其中的湯藥倒進碗中。
“這湯藥是給阿雪……咳咳,陳公子的,驅除魔氣後還要用藥劑調理一下身子,否則有可能會留下後遺症。”慕容齊見幽靜一臉好奇地看着藥,便解釋道。
“慕容哥哥,你真的喜歡雪嬿姐啊?”幽靜帶着古怪的笑,對他眨巴着眼睛。
“你說呢?”
“呃……應該是吧……那雪嬿姐喜歡你嗎?”
慕容齊一臉怨念地看着她:“小丫頭片子,別八卦了行不行?”
“好吧,那我不問了……”回想起昨天晚上慕容齊的一席話,幽靜還是忍不住問道,“慕容哥哥,你跟雪嬿姐以前認識?”
“嗯。”
“那爲什麼剛見到雪嬿姐的時候,你沒有認出來?”
“咳!說實話,在古道上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認出來了。”慕容齊拿出扇子,對着藥碗不斷地扇着,“可是,這傢伙變化太大,我怕心急認錯了人,一直不敢詢問啊!”
“啊?變化太大?”幽靜愕然。
“這麼告訴你吧,”慕容齊伸手貼了貼碗壁,覺得還是很燙手,便又接着剛纔的動作,“七年前的陳公子,給我的第一印象是一位天真無邪的女孩,她那時甚至比你還要熱情;可你看現在,她卻是冷若冰霜、偶爾才展露微笑的冷美人。雖然容貌沒有發生多少改變,但性格與七年前完全是判若兩人!”
“那……那個承諾又是怎麼回事?”怔了怔,幽靜又問道。
慕容齊手中動作一頓,他咂咂嘴,最後卻支吾道:“那時候我們還年少,這只不過是個玩笑而已……”
“可是,你昨天明明說……”
慕容齊卻淡然一笑,捧起藥碗,一邊向外走一邊道:“是玩笑又怎樣?那只是過去。既然我現在已經承諾了,就必定要履行。況且我是真的喜歡陳公子……”
看着慕容齊遠去的身影,幽靜忽然想起了進塔前,他間接給陳雪嬿的紫玉手鍊,還有他頻頻對自己使的眼色。那個時候,他應該就已經喜歡陳雪嬿了吧?只不過是齊雲公子比較怕羞,一直沒有機會、也不太敢對她表白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