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踏玉京鄉情怯

重踏玉京道,

正秋風,

柳楊蒼翠,

虎龍吟嘯。

寶馬雕車尋百度,

恩怨何時得了?

泣血恨、三更夢繞。

長劍關河寒霜刃,

鐵琴金石勁風草,

憑誰問,

客中老?

拿雲心事當年少。

看縱橫,

重城劍舞,

仰天長笑。

名俠從來雄意氣,

睥睨江湖人傲。

天下事,

長將設造。

最是傷心情孤獨,

悵斷腸畏聞喧歡鬧——

照不寐,

月方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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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

京城的繁華,尤在金主完顏亮、元帝成吉思汗和明朝成祖手上,得到大發展。

天子腳下,首善之府,自有一番興旺面貌。**的金碧輝煌的宮殿、整齊的街道、熙熙攘攘的遊客行人,車水馬龍,比比皆是的店坊館莊,以及王府、官衙、廟宇、祠堂、牌樓……構成了行人心目中都城的概念。

望着曾是那樣熟悉的車、馬、駱駝、轎子、官吏、兵將、僧道、士子、晉紳、仕女、商賈……望着這些紅男綠女,比肩接踵,歡聲笑語,市聲喧沸,獨孤展鵬重入京城,有恍如隔世之感!

獨孤展鵬身穿着銀灰色白裡子的長衫,揹着包袱,足履青布鞋,是上京遊學訪友的書生打扮。

他走在二十四步寬的大街上,雖清秋之氣爽人胸廓,心,卻如初秋的梧桐葉,蒙上一層沙塵。

他從嵖岈山而來,親手安葬了一代大俠金刀謝笑,也埋葬了擎雕毒神黎天刀的遺骸殘體。然後由遂平、郾城至開封府,再經開封、大名、河間兩府,最後來到京師,一路風塵僕僕,爲了能趕上在京城遇到石道人。

但石道人他們還在京城否?他不得而知。

在河間府,獨孤展鵬問過丐幫中人,說京師近來並無大的動靜。

倒是在河南汝寧府雞公山,丐幫少幫主郭驚秋和淮南“鷹爪王”王一生、鄭州大俠湯隆豐及點蒼派的掌門之子華公子一干人,受到一神秘幫派蒙面高手狙擊。

湯大俠身受內傷之巨,性命幾難保全!

鷹爪王武功一流,竟被劍傷面門!

鷹爪王之子“玉爪黑鷹”王若玉與金劍公子華攀龍,各負重傷!

傷得最輕的倒是武功最弱的湯大俠之千金湯玉環湯小姐,因爲她使空月神尼門中的“三十六式風月環”,與丐幫少幫主郭驚秋“打狗棒法”聯手,竟然珠連璧合,威力之巨,殊出意外!

幸而如此,加上李三絕與他的朋友拚死苦戰與丐幫兩大護法“麻衣聖丐”鄂松子與“金指怪丐”壺中公率丐幫幫衆救援及時,才免令羣雄遇難!

山雨欲來風滿樓。難道,那神秘幫派便是“潛龍門”?

春,傷紫衫鏢王。五月,岳陽,本欲除掉“快刀莊”、丐幫岳陽分舵與君山玉龍王,未果。六月,雞公山圍殺郭驚秋、鷹爪王等。

如此頻頻出手,“潛龍門”已元氣盡復,要在不日公開向武林亮萬(名)了?

獨孤展鵬懷揣着謝家刀譜,他不知如將金刀謝笑之死及一劍縱橫陸開花害謝刀王的事公諸世人,武林不定又要起多大驚詫,引起多大風波了!

振威鏢局。

振威鏢局設在北京西城護國寺以北的三不**同。

三不**同,原叫三保老爹衚衕,三保,即三保(寶)太監鄭和,三不**同,便是這位三保太監鄭和的故居所在。“三不老”是後世的訛稱。

(劍評按:三寶太監鄭和,七下西洋,通使西洋<今東南亞、地中海與非洲沿海>各國,使大明的一些鄰國小邦與大明取得聯繫,擁護大明。鄭和西洋之行,還奉命尋找建文帝下落,通過屢次南下尋訪,確稱建文帝不在南洋,從而安了帝<成祖>心。有此兩大功勞,因以受皇上所御封也。)

振威鏢局在三不**同,而鏢師的眷屬住在鐵獅子衚衕,這是因爲紫衫鏢王怕眷屬與鏢局中人在一起,日後仇家上門索仇,有所不便。

做鏢師,與做強盜一樣都是刀頭舔血過日子的,怎會沒仇家呢?此也是紫衫鏢王之深慮之處。

振威鏢局是一個二跨的大四合院兒的格局。

粉牆青瓦的圍牆,中開銅環大門,石階三級,大門兩旁各安一個石獅兒。

門匾泥金大字,爲與祝允明齊名的大書家王履吉所書。履吉名寵,號雅宜山人,善行草,師法《閣帖》中小王與唐初虞世南之書,逸遒併兼。此處所書“振威鏢局”

四字,遒尤勝逸,鐵劃銀鉤,氣勢不凡。

門旁另有旗杆座一座,白羅大旗,書黑色大字,各有斗大,亦爲“振威鏢局”四字。

進大門穿廊,門旁有門衛小屋,應門的大多是老蹚子手,代爲通報。

再進去,穿過兩個花池之間,迎面是迎客議事大廳,廳中上方懸一大匾,上書“鏢道泰斗”四個大字,乃是南北十三省七十九家鏢局車行公請武林中的書法名家、鐵筆書生卓未凡所書。

旁邊爲局主、總鏢頭之室。穿過走廊,後進房子爲鏢師、蹦子手、僕從下人所住。

後院天井甚大,兩旁列有兵器架,列刀槍鉞戟等諸般兵器,以供平日練武之用。

獨孤展鵬走到振威鏢局門口,往裡望去,見門口一個五十六、七歲的老人,花發跛腿,正由一個虎背熊腰的鏢師幫他絞一條洗好的被單。

一個絡腮鬍子的蹚子手則帶着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孩在練站樁。那小孩的額上有一道月牙形的傷痕,扎着沖天小辮,虎頭虎腦,甚令人喜歡!

獨孤展鵬心裡不由一熱:跛腿老人是鏢局的老蹚子手左手刀李泰,他的腿是在一次押鏢中被悍盜“滿天風”所砍傷的,鏢局中人都尊稱他爲老泰。老泰有天寒陰溼腰疼的毛病,爲人甚是古道熱腸的。好喝二兩玫瑰露與善釀,喝醉了就撥彈三絃,唱一段鼓詞或者《山坡羊》、《紅衲襖》這樣的北曲。

爲老泰絞被單的鏢師姓刁,一臉的麻子,使得一手好錢鏢,本是六合門弟子,善使一路六合棍。人稱“滿天飛金”刁麻子!

刁麻子爲人一點也不刁,相反,是一個豪爽慷慨的漢子,局子中餉銀最先用光的必是他。——豪飲,好賭,再到明月坊小紅兒那裡走上兩回,一月十五兩銀子,能不光麼?

那個絡腮鬍子的蹚子手,叫何大同,山東登州人,天生大力,使一竿白臘竿子。那額上有月牙形傷痕的小孩叫虎月兒,是一次保鏢經關外,從虎口裡救出的孤兒!——雖已有數年不見,但這些人獨孤展鵬一眼就認出來了!

時光荏苒,歲月蹉跎,剛屆弱冠之年的獨孤展鵬不由生出種“功名未就身先老”的感慨來!

獨孤展鵬待心頭稍加平靜,邁前一步,踏上了鏢局大門的石階。

“你找哪位?”刁麻子一眼瞥見他,問道。

獨孤展鵬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戴着面具,一把扯下面具塞進懷裡道:“刁大叔,我是展鵬啊!”

“是獨孤公子!”刁麻子一愣後,驚喜地大聲叫道。

這一叫,老泰、何大同、虎月兒都圍過來打量着獨孤展鵬,紛紛問道:這些年到哪裡去了!一切還好麼?可訪出些什麼?噓寒問暖不止。

獨孤展鵬微微一笑,頓了一下問道:“我舅舅和紫伯伯他們都在吧?”

“在,在,只是羅老到獨孤劍莊去了。”何大同道。

“獨孤劍莊?”獨孤展鵬不解地問。

“獨孤公子你還不知道,你走後,紫總與姜老用西山大祭典武林中人捐贈的錢財,在你老家又造了一座獨孤劍莊,是羅老親自監造的,那佈局基本上參照原樣,園苑則請了京師的園苑名師、前朝大畫家園苑大師幻霞子的再傳弟子馬景韓佈置的。”刁麻子道。

“前朝的大學士、正奉大夫劉秉元你知道吧?”老泰問獨孤展鵬。

劉秉元字行,名元。劉元是前朝的昭文館大學士,至元、延佑期間,京城許多著名廟宇的塑像出自其手。

京城有一衚衕名劉蘭塑衚衕,便因劉元而得名。

獨孤展鵬點點頭,劉元他怎會不知道呢?

“前朝最有名的石工是誰?我們大明朝最有名的瓦匠、木瓦匠又是誰?”何大同問。

“前朝最有名的石工是得到元世祖賞識的‘巧奪天工’楊瓊。我們大明朝的瓦匠、木瓦匠最有名的,當推楊清、金珩二人了,永樂爺(永樂帝、成祖朱棣)從南京移都北京,宮殿園林之置造,他們兩人功勞最大!”

獨孤展鵬娓娓而談,如數家珍。這些雜學軼聞,他知之甚稔。

“中啊!”刁麻子一拍大腿,“你知道得還真不少!你可知這新的獨孤劍莊是誰造的?就是他們的後代。石雕、塑畫、疊石、造山、建池、植樹、造橋、設榭、以及飛檐、雕樑、吻獸、壓勝,全由他們做的!劉元的三世孫劉神塑爲令尊令堂造像,獨孤大俠、羅女俠就像活的一樣!獨孤劍莊成了寶莊啦!咱局子裡專派了黃鏢頭領了幾個鏢師、蹚子手護莊呢!過兩天你回去看看,準你嘖嘖個沒完!”

“聽說要造獨孤劍莊,武林中人又忙了一番。用振遠局子的袁公度老爺子的話說,那些賊崽子燒了劍莊,咱們不能爲獨孤大俠復仇,再建獨孤劍莊,搬一塊磚也是好的。

你眼前的老何,扛一根大木頭上大梁,那就是你們劍莊前進院中屋的正樑!”老泰道。

“……多謝你們了!”獨孤展鵬聽着這些話,心裡熱流涌出,不由眼睛一潮。

“老泰,大同,誰來了?”一個洪亮而蒼勁的聲音叫道。

隨着聲音,一個高大威猛的紫衣老人,紫臉長髯,蠶眉,鳳目,手霍霍地轉着三枚金膽,不是紫衫鏢王又是誰?

隨着紫相伯出來的,是虎月兒與“雙筆”米天宗。

米天宗依舊白臉刀眉,文質彬彬,只是目中精芒如電,顯見幾年不見,功力精湛不少。

“紫伯伯,我是展鵬!”獨孤展鵬陡見紫相伯,想到五年前,辭別紫相伯隨三湘大俠快刀譚元貞到步雲宮去聽步雲宮主開講武學,紫伯伯給他飲服“易筋洗髓五行周天釀”,爲他按摩、導引的情景,以及平日紫相伯對自己無微不至的關懷,不由跪拜下去!

紫相伯大步跨上,托住下跪的獨孤展鵬:“是你!真的是你!展鵬,你這些年都到哪裡去了?”邊說邊不由抱住獨孤展鵬,撫摩着獨孤展鵬背部,慈愛之情,溢於言表!

“獨孤公子一別五年,已成一英俊俠士,誠可喜可賀!”

米天宗望着猿臂蜂腰,勁健卓偉的獨孤展鵬,感慨道。

紫相伯聞言,把獨孤展鵬扶住離開了些,仔細端詳着獨孤展鵬,蠶眉一揚,笑道:“五年江湖風霜,咱們展鵬如臨崖勁鬆,更見英挺了!大同,飛鴿傳書,告訴羅大哥,說是展鵬回來了!他自嶽州一行,未見到展鵬你,可把他急得!這些日子寢食不安啊!米四弟,煩你到‘稻香村’去訂五桌酒席,送到這裡來。老刁,你給到鐵獅子衚衕去一趟,告訴小鳳和小鳳她娘,叫她們到這裡來,就說獨孤公子回來了!”

“是!”三人聽後,欲分頭行事。

“紫伯伯,伯母那邊,我陪着一起去吧!理應是作晚輩的先去請安的!”獨孤展鵬道。

紫相伯正待要推謝,忽見米天宗向自己投來似笑非笑若有深意的一瞥,心中一動,朗笑道:“好,那你就和老刁一起去吧!只是要早些來,我有許多話要跟你談呢!”

獨孤展鵬將包袱交給紫相伯,和刁麻子並肩向外走去……

鐵獅子衚衕。紫相伯購置的宅院。

獨孤展鵬站在天井裡,低聲問刁麻子:“大叔,紫夫人還在那個房間安歇?”

出迎的張媽道:“獨孤公子有所不知,夫人爲了讓小姐安心習武,把東跨院分給了小姐,她住在西跨院。這幾年來她上半天都是誦經唸佛,求菩薩保佑獨孤公子你和鏢局全局子的平安,向不見客的,要待巳時過了,纔出齋堂。你不妨先看看小姐去!”

獨孤展鵬便向東跨院走去。

想到紫小鳳,他一下子想起以往住在鏢局裡,紫小鳳每天陪他的情景;想起到步雲宮去的路上,過鐵索橋遇險,紫小鳳那嚇得毫無血色的雪白俏麗的面容與充滿擔憂心焦的眼神,又想起在步雲宮每當她解說了武學難題,自己看她時,她那靦腆而又顯得愉悅的神態來!

一種溫柔的情感一下子漫遍了他的心田,他暗暗奇怪自己會有這種溫馨的情感:他竟有些想念紫小鳳!

但獨孤展鵬踏進東跨院後,又變得猶豫起來:

見了她,該說些什麼呢?說是四年別來,一直很想念她?不!這樣說,是不是太露骨了,她聽後會怎樣想?

另外,自己這四年來真的很想念她嗎?

不,只有在流浪江湖,受人欺凌,遭人白眼,飢寒交坦之中,露宿野廟荒祠,草中橋下,自己回憶往事時,才掠過在鏢局的那段溫飽、親切氣氛的生活,掠過待自己如親生子女和兄長的紫相伯一家,以及雖沉默寡言,但把慈愛通過傳授武功、陪他默坐一會來表達的舅舅羅若拙的影子,而紫小鳳留在心頭的時間比紫伯伯他們要長些,因爲在一起的往事也多一些。

但自己的這種想念,比起對雲麗瓏的相思入骨,則淡了許多。

對於紫小鳳的思念,和對石瑩瑩的情感差不多,所不同的,對紫小鳳,有種要保護她的愛憐感,對石瑩瑩呢,則摻雜着感恩的成份!

和對石瑩瑩的情感一樣,獨孤展鵬心裡對紫小鳳,也有一種隱隱的愧疚、歉意!

這種愧疚、歉意,使得獨孤展鵬想見紫小鳳,又怕見紫小鳳!

近鄉情更怯。

那麼,近“鳳”呢?

獨孤展鵬終於走進了紫小鳳的書房兼客廳內。

紫小鳳的書房兼客廳之室,並不大,房間收拾得很雅潔、整齊。

一張湘妃竹的書架,一案,一幾,三張藤椅。案上列有文房四寶,案頭供着一盆文竹。壁上掛着一幅出自唐寅之手的簪花仕女圖,題詩李白《越女詞》:“耶溪採蓮女,見客棹歌回,笑入荷花去,佯羞不出來。”圖兩旁是鐵線篆的聯語:“詩入司空廿四品,帖臨大令十三行。”

在書案上,鋪着仿薛濤箋的錦城浣花坊出的暗花宮箋,上面是娟秀的簪花小字,寫着宋時詞家晏殊的半闕《鵲踏枝》:

“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欲寄彩箋兼尺素,山長水闊知何處?”

這是登臨懷人之作。另一張花箋被團成一團,按在桌上,時間一長,紙已漸鬆散開,露出裡邊“展鵬”字樣來。

獨孤展鵬走過去輕輕地打開紙團,抹平在書案上,見紙上寫的盡是“展鵬展鵬展鵬”自己的名字,字體與寫宋詞的字出自一手。獨孤展鵬望着這張花箋,不由癡了。

這樣也不知過了多久,獨孤展鵬才從情思迷茫中收心斂志回來,這時他憑直覺感到有人正幽幽地望着他,他放下紙,回過頭,於是,紫小鳳的那雙眼睛避讓不及,一下子落在他眼中。

“小鳳……”他輕輕地叫了一聲。

紫小鳳嬌軀一震,臉上現出驚喜的神情,但不知爲什麼,這驚喜只是一閃而過,隨即升上來的是一種苦、甜、酸、辣混和的複雜表情,她杏目一閃,垂下長長的睫毛,輕叫了一聲“展鵬哥!”邊閃身過來,紅着臉從獨孤展鵬手旁抓過那張寫着獨孤展鵬名字的紙,團在自己的掌心裡。

望着紫小鳳在他面前的側背影,望着紫小鳳如雲秀髮與秀美圓潤的肩頭,窈窕的身姿,獨孤展鵬心裡陡地感到,原來心目中的小鳳妹妹,已長大了!再不能以從前的小鳳來看她了!

紫小鳳將那張紙團攏成團,攏進了衣袖,然後將寫有宋詞的那張花箋拿起,放在書架上,用一方青玉鎮紙鎮着。等這一切都做畢,紫小鳳再轉過身來時,她已恢復了往素的溫柔嫺靜,用那悅耳的聲音柔聲問:

“你,什麼時候到的?”

“我剛來,剛見過紫伯伯。”獨孤展鵬道。

“你——這些年都在什麼地方?都是怎麼過來的?”紫小鳳坐在對面的椅上,給落座後的獨孤展鵬沏了一碗香茗,雙手端着遞過,邊問道。

她問“你——”時拖出了聲音,似乎猶豫着如何斟酌字句,說到後面兩句時,聲音明顯加快了節奏,這說明她的確想快點了解獨孤展鵬別來的生活,不過,從問話的前後語調來看,顯然中間有着臨時改變語題的硬拉在一塊的不協調,顯然,她本來想問的是另一句話。

獨孤展鵬聞言,略頓一頓,充滿感慨地嘆了一口氣:“這五年,這五年經歷,說來話長啊!”

望着紫小鳳關切的目光,獨孤展鵬隨即將這五年來的經歷際遇說了一遍。

當聽到揚州落難,被店中夥計推倒街頭雨水之中,紫小鳳不由發出“啊”的一聲輕叫。

當聽到在青山寺遇到胡簡琴,紫小鳳問道,“她——還好嗎?”

獨孤展鵬心中暗笑,他知道,她本來想問的是,“她還那樣漂亮嗎?”“她對你好不好?”

當聽到與項藥師、金山燾在船上激鬥時,更是驚異、緊張之情形諸臉色,連問:“後來呢?後來呢?”

聽到在臥虎山莊發現歐陽公子原來是女的,叫石瑩瑩時,她似乎是無意地重複了一聲:“啊,她是女的。”

獨孤展鵬又講下去,講到岳陽樓邂逅燕小山、雲麗瓏時,紫小鳳聲音有些怪怪地:“啊,你又見到麗瓏姐了?”

獨孤展鵬不理紫小鳳的表情,也不作解釋,一直說下去,說到破蛇陣,被擎雕毒神黎天刀以“五毒腐心水”射中,自己佯裝中毒,智賺黎天刀時,紫小鳳驚喜地問:“展鵬哥,你是如何避開他這一殺招的?”

獨孤展鵬一笑:“我修煉家傳武功中‘破毒功’,‘破毒功’到最深境界,即第三重境界,則無論是粉末、氣味、液水,都能拒之五尺以外,因爲自己用氣把自己裹住了,像一個大皮袋,外面的毒物給擋住了,根本進不來。但我只練到第一重境界,即一生警兆,便功運全身,使毒物、毒氣與我身體隔二寸之距,不讓近身!我還恐功力不到,便在胸口要害部位,縛紮了五六張蛇皮,蛇皮表面有一層衣膜,能絕毒質入內。只是蛇皮裹身,有些不慣!”

獨孤展鵬把別來遭際說了一遍,雖儘量簡約些,但待說完,也好長時間。

等獨孤展鵬說完,過了好一會兒,紫小鳳纔像從夢境中回來一樣,吁了口長氣,道:“這幾年,真苦了你!可惜謝老前輩死得太冤!那黎天刀,真是罪該萬死!”

她又嘆了一口氣,溫柔地看着獨孤展鵬,微含憂愁地搖了一下頭:“唉,你這樣對麗瓏姐不辭而別,不知麗瓏姐又有多難過了!你又何必如此呢?”

獨孤展鵬默然,只有在心裡嘆了一口長氣,他又何嘗想如此呢?但舍此而外,還有更好的選擇嗎?

想到雲麗瓏因此而痛苦,便不由浮起步雲宮時自己拒絕雲麗瓏之愛後,雲麗瓏那痛苦的眼神,心中不由惻然而悲。

但獨孤展鵬隨即埋下了襲上心頭的痛苦,用發麻的嘴脣笑了一下,笑得那樣艱難:“世上有許多事是無奈的。我們何必多想它呢?”

他在說這話時,心裡同時在默默地說:“鳳妹,你對我的情意我豈會不知?但我已有了鍾情之人,你又不是不知,你又何苦如此呢?”

他想到此,留意到紫小鳳的臉容,紫小鳳的瓜子臉那俏麗的容顏更清俏了,那雙黑葡萄般清靈靈的杏目,也變得大了些。

此刻柳眉帶蹙,秋波微凝,那淡愁如煙的神情,正是她平日相思之態的寫照。

唉,鳳妹,你又清減了!

一時,兩人都處在沉默之中。

這時,張媽的頭忽探進來,陪着笑道:“獨孤公子,小姐,老夫人已出齋堂了!”

午後,在紫相伯的書房,獨孤展鵬向紫相伯、米天宗談了五年來經歷,令兩人感嘆不已,但對“太湖五雄”和岳陽的鄧百機、章大公子是否就是參與當年毀滅獨孤劍莊的那夥“潛龍門”人,也難以確認。

獨孤天龍的陡生歹心,也爲衆人之始料所不及,對獨孤天龍所述當年劍莊被毀獨孤大俠夫妻被害之情,不由重加審評了,更爲此事加上一重撲朔迷離的色彩。

獨孤展鵬過了一會問道:“紫伯伯,據說你曾遭受神秘高手偷襲暗害,可有此事?”

紫相伯重重地頷首道:“實有其事,這事也頗透着古怪。”

接着,他講了那神秘高手突施殺手,狙擊自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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