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答應了自己母妃,夙璃好起來後,他就會離開她,進宮去好好當他的皇子。以後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樣和夙璃嬉鬧了,以後再也見不着那雙如同星光般的眸子了。
想到這些,司徒皓,心裡一陣刺痛。可爲了救夙璃,他沒有選擇。只要能救活夙璃,讓她甦醒過來,哪怕是刀山火海,他也毫不猶豫。
太醫院的衆位太醫也徹夜未眠,帳篷燈火通明。所有太醫都忙着翻閱古籍,研究配藥。
一晃眼一個星期已經過去了,北宮鵠的病情逐漸加重。一開始他還能強撐着,面色如常。
可後來,他病情越來越嚴重,毒素開始向心髒蔓延。好幾次,北宮鵠都疼得暈了過去。
這一天,北宮晴來看望北宮鵠。因爲北宮鵠一直不喜歡用丫鬟,所以他的房間一直都只是他一個人待着,沒人伺候。
一進門,就見屋裡的東西砸了個粉碎。滿地的瓷器碎片,連落腳的地方都找不着。
北宮鵠正倒在地上,疼得滿頭大汗,掙扎着想起來,可是努力了很多次,都失敗。他渾身使不上一點兒勁。
北宮晴急忙跑過去,費力的將他扶到牀上坐下。北宮晴看着他滿臉的痛苦,一時沒了主意,記得哭出來,轉身出去叫丫鬟請太醫。
北宮鵠稍微恢復了一點兒神志,看着哭得梨花帶雨的北宮晴,他用命令似的口吻說:“出去。”
北宮鵠知道北宮晴是不想讓自己擔心,可是現在這種情況她如何能出去,要是出了意外怎麼辦?
北宮晴滿臉淚痕的說道:“我不去,我要一直陪着哥哥。”
“我叫你出去,你聽不見嗎?”北宮鵠罵道。但他因爲太過於虛弱,導致聲音聽起來軟綿綿的,沒有力氣,毫無威懾力。
聽着北宮鵠的責罵,北宮晴哭着大喊道:“我不出去,隨你怎麼說,我就是不走。我已經失去父親了,我不想連哥哥也沒有。”
“父親說他會回來陪我我過生辰,可他走了以後就沒再回來了。我不想……不想連你也失去。哥哥,晴兒害怕一個人……晴兒害怕……”
說着說着,北宮晴再也止不住淚水,大哭起來。彷彿要將這些年的傷痛和這幾天的不安、擔心哭出來。
聽着北宮晴的這些話,北宮鵠一愣。這麼多年一來,他一直在外征戰,從未好好顧忌這個妹妹的感受,對於她,他虧欠良多。
他嘆了口氣,終是不忍再堅持趕他出去。
北宮晴見他不再堅持讓自己出去,便用手胡亂的抹了一把眼淚,走過去照顧北宮鵠。
北宮晴爲北宮鵠倒了杯水後,便從懷裡掏出張御醫配給北宮鵠,暫時壓制他毒素的藥丸。北宮晴喂北宮鵠吃了藥丸後,他身上的疼痛立刻減輕了不少。
張太醫說過,這藥丸是一種劇毒配製而成的,目的就是一毒攻毒。雖然它能壓制毒,可是,它對身體也有危害。
這種藥只能吃一次,需要在緊急關頭吃。吃了這個藥丸後,北宮鵠的身體會受到損害。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張太醫是不建議他服用這個藥的。
可現在解藥還沒研製出來,若是再不吃這個藥丸,北宮鵠就要毒發身亡了。
北宮鵠吃完藥後,慘白的臉色明明恢復正常,臉上痛苦的神情也消失了。
一轉眼,那個冷清的北宮鵠又回來了。
不一會兒,一個陌生的太醫就匆匆忙忙走了進來,身後跟着風流倜儻的張大寶。
那太醫帶着一卷兒書生氣,看起來三十出頭,很年輕的模樣,但卻給人沉穩的感覺。
張大寶本來是去找北宮晴的,丫鬟告訴他,北宮晴來找北宮鵠了,他又趕來北宮鵠這裡。
張大寶在來的路上,見到北宮鵠這裡的丫鬟和太醫匆匆忙忙的趕回來,張大寶就和他們一起過來了。在路上,張大寶已經大致瞭解了情況。
所以,進門後,看見滿地的瓷器碎片,張大寶只是瞥了一眼,便不再停留的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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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宮晴見不是張太醫,疑惑的問道:“張太醫呢?”
那太醫恭敬的答道:“張太醫在忙着配藥,走不開,就讓在下來給北宮將軍看病。”
北宮晴聽了,不再糾纏這個問題,而是趕緊讓開位置,對那位年輕的太醫說:“太醫,你趕緊看看我哥哥,他怎麼樣了?”
相對於北宮晴的緊張,北宮鵠顯得十分淡定,他緩緩的伸出手給太醫把脈。
太醫把完脈後,對北宮鵠說道:“北宮將軍,能讓在下看一下你的胸前嗎?”
北宮晴聽說要讓北宮鵠解開長袍,立即轉過頭去。
北宮鵠解開長袍,露出前面的胸膛。北宮鵠的胸前佈滿了許多纏繞的黑色血線,在皮膚下清晰可見。
這些血線就像相互交錯着的蜘蛛網,向心髒處蔓延。那些血線離心臟只有一個拇指的距離,彷彿下一秒就要纏繞上去,撕碎他的心臟。
年輕的太醫仔細觀察了北宮鵠胸前的血線後,皺眉說道:“北宮將軍的毒素已經開始滲入心臟,若是八個時辰後,再不能配製出解藥,北宮將軍就會……”
他話雖沒說完,但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背過身的北宮晴聽見他的話,心裡焦急,當下再也顧不得那些虛無的禮儀。轉過身去,看着北宮鵠的胸前。
當她看見北宮鵠胸前那縱橫交錯、猙獰的血線,北宮晴再次忍不住哭了出來。
她每天看見他神色如常的陪着夙璃,以爲他身上的毒根本不嚴重。可是,他的毒已經蔓延到心臟了。
如果不是他再也撐不住,她恐怕要到他毒發身亡的那一天,纔會明白他的病情有多嚴重。
明明是親兄妹,他卻什麼都不和她說,自己一個人承擔下來。
一時間,痛苦、傷心、欺騙等衆多複雜情緒涌上心頭,苦不堪言,難以言訴。
“我不想讓你擔心。”北宮鵠淡淡的說道,算是給北宮晴的解釋。
張大寶知道北宮晴心裡所想,走上去替她擦了擦眼淚,安慰道:“別傷心了,你知道,他也是不想讓你擔心。”
“你什麼都不說,我一直不知道你的病情,我不想沒了哥哥,你知道嗎?”北宮晴抽抽嗒嗒的說道。
北宮鵠自知這件事是他不對,任由北宮晴發泄,不再說話。
北宮晴罵了幾句後,便開始整理情緒。
張大寶一邊安慰北宮晴,一邊向年輕的太醫詢問道:“敢問太醫,那白花丹什麼時候能配好?”
“很快就好了。”那太醫頗有成就的說道。但他轉念又想起那藥還不知道能否成功,就算好了,也不知道藥效如何。
“但是……但是那藥的藥效還不知如何,所以,就算配製出來,能不能救北宮將軍,還是個未知數呀!”太醫感嘆道。
此話一出,幾人都同時沉默了……
太醫走後,北宮鵠就去找夙璃。現在他的生命就是倒計時,八個時辰後,若是還不能配製出解藥,那他就會從此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現在,他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寶貴的,他不想浪費,只想和心愛的人呆在一起。
生死契闊,與子成說。
北宮鵠緊緊的握住夙璃的手,想着。此生若是能與所愛之人共赴黃泉,死而無憾。
生亦同歡,死亦同穴。不求同生,但求同死。貌似這樣的想法也不錯。
黑影一閃,殘玥跪在北宮鵠面前的地上,稟道:“主人,屬下已查到那兩批黑衣人的身份。”
“說來聽聽。”北宮鵠清冷的說道。